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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废宅惊魂(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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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薛瑶睡到齐柠月来敲门才起床。
她洗漱后,齐柠月递给她几包压缩饼干,苦笑道:“我看我们还是吃吃压缩饼干吧,这儿的吃食我是一样都不敢碰了。”
薛瑶回想起昨晚馒头变质后的酸腐味,直感恶心,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张姿走了过来,问薛瑶:“昨晚听见歌声了吗?”
“没有,”薛瑶见张姿脸色变得很难看,忙安慰,“可能是因为我昨天太累了,晚上睡得比较熟,所以没听见。”
张姿双手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罢了,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家,再待下去我要神经衰弱了。”
他们走到废宅的大门口,查看当日的规则。只见大门旁的墙上只写着四个字:日落前归。
薛瑶提议:“走,我们今天上街看看。”
他们所处的镇子不算太大,加之镇郊有气墙挡住他们的去路,所以不用三四个小时便能将这个小镇走完。
正走着,薛瑶停在了一家卖陶瓷品的店铺门口。
她摩挲着缚在腰间的法杖,回想起那份陪嫁品清单,猜测,既然都是做陶瓷生意,说不定能打听到些什么。
薛瑶走进这家店铺,齐柠月和张姿也随之步入。
店主满脸堆笑迎了过来:“几位看着面生,是来游玩的吧?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可以叫我老陈。咱店的陶瓷可是全镇数一数二的,品种多,款式全。官窑、民窑出品全都有!你们想买哪种呀?”
薛瑶扫了一眼,店铺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陶瓷品,有碗具、茶具、花瓶,还有艺术品。
她随手拿起一只小茶杯,问道:“有这儿当地制造的陶器吗?”
老陈不暇思索:“姑娘,你是要买瞿家做的陶器?”
薛瑶:“不是,孙家的。”
老陈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赔笑道:“姑娘不如看看别家的陶器?瞿家的就挺好的。”
齐柠月猜到了薛瑶的意图,坚持道:“我们就是慕名而来要买孙家的。”
老陈垂目叹了口气:“这生意是做不了了……”
齐柠月问:“怎么做不了?没货?”
老陈无奈地摇了摇头。
薛瑶见状,朝齐柠月道:“既然没货,我们就去别家看看吧。”
“去哪家都没用,”老陈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继续说道,“你们外地人不知道,这孙家在我们镇上啊就是个忌讳,提不得。他家的陶器早就消失了,哪里还寻得到?”
张姿一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齐柠月和薛瑶面面相觑,不禁问道:“为什么是忌讳?孙家陶器怎么会消失?”
老陈又抽了口烟:“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镇一直以来是靠着制陶、卖陶器赚钱的,这孙家的陶器尤为出名,那祖传的制陶工艺除了孙家嫡子嫡孙,谁也学不了。
“说来也挺奇怪的,这大户人家本该枝繁叶茂,可孙家偏偏人丁稀薄,到了最后就剩孙家小姐一根独苗。”
齐柠月:“孙家小姐?”
老陈往烟缸里弹了弹烟灰,道:“对,孙家小姐叫孙棉儿。她从小便学制陶,十岁开始就开始跟着孙老爷做生意,所以我们这些小工小贩的常和她打交道。”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孙小姐,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关键还很聪明,孙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到了适婚年龄,来提亲的能从城东排队到城西。”
薛瑶想起木匣子里的陪嫁品清单,便问:“那孙棉儿后来出嫁了吗?”
老陈吸了口烟:“孙老爷本想招婿入赘,可总挑不到能看上眼的,后来好不容易看上了同镇做瓷器生意的章家嫡长子章晖,算是门当户对。但人家章老爷家也是家大业大,哪肯让嫡子入赘呢。”
“那后来呢?”张姿问。
老陈:“孙老爷本想着,既然章家不肯入赘,就作罢了。可没想到,章晖早就看上了孙棉儿,死活都要娶她。于是两家决定,让孙棉儿名义上出嫁,婚后可以在孙家和章家来回跑,日后若有第二个儿子便随孙姓,继承孙家香火和生意。”
张姿感叹道:“没想到章家这么开明。”
“可不是嘛……”老陈看向远处,缓缓吐了一口烟。
齐柠月不禁困惑:“这么听来,都是好事嘛,怎么成了忌讳了?”
老陈:“婚礼未成,孙棉儿纵火烧了孙家和章家的宅子。”
“什么?!”
她们诧异,这废宅浴火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准新娘。
薛瑶:“孙棉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陈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两场大火在同一晚发生,除了两个逃出来的家仆以外,无一幸免。”
“那这两个家仆呢?”薛瑶问。
“也死啦……大火过后的第二天晚上就死了。”
薛瑶更觉蹊跷:“这么突然?他们在死前可有说过什么?”
“这两个家仆,一个是孙家的,一个是章家的,他俩都说看见孙棉儿放的火。明明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势不算大,还有得救,可不知为何,就是没办法扑灭,邪得很。”
老陈闭眼闷闷地抽了口烟,而后又道:“更邪门的是,所有孙家所制的陶器一夜间全部消失了。库房里空空如也,商铺里的也都不翼而飞。”
张姿听完,吓得缩了缩身子,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莫非是一夜间全部被盗?”
薛瑶并不认为是被盗,她分析道:“若是库存很大,商铺里货量又多的话,应该不会是被盗。一来动静大,很容易被发现,二来需要的人手多、成本大。”
“不错,”老陈收回烟斗,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一件邪门的事。后来市面上再没出现过孙家的陶器,所以喜欢孙家陶器的人或者被这桩悬案吸引的人会来我们镇子重金求物,可是只要有人愿意拿出自己收藏的或者用过的孙家陶器,成交当晚必定暴毙。”
这么玄乎。
一阵阴风灌入店,三人不由感觉汗毛竖起。
薛瑶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快落山了,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吧。”
“好。”齐柠月同意道。
薛瑶、齐柠月和张姿三人向老陈道谢后,匆匆赶往孙宅。
突然,张姿停下了脚步,指着细长的弄堂,惊喜道:“你们看,有驿站!”
薛瑶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弄堂的另一端对面确实有一家驿站。
她道:“有驿站也没用,我们得回去宅子里。”
张姿退了几步,疯狂摇头:“我不想回去,回去迟早会死掉,这里有驿站,我可以雇马车回家!我有的是钱!我要回家!”
齐柠月皱眉,一把住在张姿的手腕,有些不满道:“你疯了吗?规则说日落前归就得……”
未等她说完,张姿一把甩开齐柠月的手,力气出奇的大。她一边往驿站方向快步走去,一边大骂:“去他妈的规则,老娘不奉陪了!”
看着张姿疯魔了的模样,薛瑶和齐柠月面面相觑,没再说什么,只是更加快脚步往孙宅跑去。
恰好在太阳落山前赶到废宅中。
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废宅的两扇木门轰然关闭,门栓也已经闩上。
薛瑶和齐柠月进入正厅时,楚奕、小李和小晟已经围坐在里面。
齐柠月告诉他们张姿不愿回宅后,将从老陈那儿打听到的事情也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小李有些赧然道:“我和小晟也出门去打听了,可是没有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发现镇子西郊坟冢和北郊的虎鸣山没有气墙。”
小晟耸了耸肩:“不过我们只是远远地看了眼,没敢过去。”
楚奕全程闭眼听着,灯光落在他的肌肤上,泛着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荧光。他的脸型轮廓分明、五官立体,眉眼唇鼻都分外好看。
只不过因为“生人勿近”的强烈气场,没人敢接近他问他问题。
楚奕发现没人再说话后,他慵懒地睁开双眼,道:“我今天在东厢房呆了一日。”
“睡觉吗?”小李脱口而出。
当他看见楚奕向他投来锋利的目光时,立马吓得双手捂住嘴。
楚奕收回目光,继续道:“我在东厢房南边的卧室墙上发现,有刻字。”
薛瑶想起,昨日他们在木匣子的地图上看到东厢房南边有“密”字,看来楚奕这一天是在找东厢房的秘密。
她问道:“墙上刻着什么字?”
楚奕:“看上去像是一篇文章,又像是在记录什么,可是因为经历过大火,所以很多字都被烧没了,就只剩下只言片语。”
“看上去,怨念很深。有很多诅咒的话。”楚奕说完便起身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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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薛瑶在睡梦中被惊醒。
“啊啊啊啊啊——”门外传来渗人尖叫声。
细细一听,正是张姿的叫声。
可她不是没回来吗?
薛瑶从床上坐起,醒了醒神,心想,难道是跟门口的规则“日落前归”有关?没有回来所以受到了惩罚?
张姿的惨叫声凄厉无比,原本还夹杂着“救命啊”“不要过来”“不要剥我”之类的呼救声,可渐渐的,叫声含糊起来,只剩下了嘶声力竭的“啊”。
大概惨叫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没了声音。可害怕的感觉依然萦绕在薛瑶的心里,她不敢看外面的情况,更不敢贸然开窗开门。
只得警觉地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太阳升起,薛瑶立马打开房门,一看——
内院的槐树上,挂着一具尸体。赫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