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无定之城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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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羽从半空中落到楼顶。
身后的木萧萧与他一起落到一群名白面人前方，面无表情地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到这来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意外来得太快，她什么都思考不出来。遭遇那个玩家联盟的玩家看负心汉般的眼神时，木萧萧甚至感到了一丝丝胃痛。
她已经能想象出路飞舟会怎么骂她了。
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意外的同时她又松了一口气，庆幸她并非完全孤立无援，这群人里居然还有一个熟人。
缘分啊。前一秒她还在城市边缘和这位熟人的队友闲聊。
……要是告诉谢居安他队友现在正和杀戮流一起迫害无辜玩家他会信吗？
司危的双眼像琥珀，在漆黑的夜空下，猩红的光芒在其中映射出些许诡丽的色彩。
或许是这种色彩带来的错觉，木萧萧汗毛一竖，莫名感觉他可能“看”出了什么。
最先开口的是巫羽：“没想到你也会加入。”他对司危说，“你不像是喜欢被支配的人。”
司危纠正他：“我没有‘加入’，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他抬下巴指指木萧萧：“她不也是？还是说你真相信到这时候还会有真心愿意加入你们的人？”
他看了一眼缩手缩脚地站在白面人之间的玩家，补充道：“哦，被俘虏的不算。”
某指路工具人：……
木萧萧灵机一动，开始默默倾听。他们的对话刚好能帮“刚回来”的她复盘！
巫羽看向白蛇，白蛇点头，认同了司危的说法。
于是巫羽问道：“怎么合作？”
“你们的目的不外乎杀人和不被杀，前者好说，但后者……考虑到你们人多又菜，‘恶煞’又不在，恕我直言——这对你们来说，很难。”
白蛇手指一抽，不满地绷紧了肩身。
司危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把他的反应放眼里：“有我就不一样了，当然，加她还更好。”他朝木萧萧方向示意了一下。
“……那再好不过了。”巫羽没什么感情地说。
接下来他才问出他真正关心的问题：“我们得到了这些，那你要什么？”
“不多。”
司危笑得精明，就像佣兵，最懂得怎么做能得到最多利益：“我要你们‘通关’的保底。”
***
楼层间的道路横平竖直，雕花各异的铁栏将不同的小区框出来，两排路灯整整齐齐地夹道照明。
“我吓死了，真的吓死了，妈的。”
刘韵玲第十八次如此说到。
谢居安颇有耐心地听着这第十八次。
深红色的晶体蔓延在各种角落，有些攀附在铁栏上，与阴阳雕花相嵌一体；有些霸占了路灯，灯杆被晶体淹没，显得无比单薄脆弱；有的直接占领了高楼，从单元门一直延伸到阁楼，自三角形的窗户朝天伸展枝条……
像这样的痕迹比比皆是。但如木萧萧所说，如今C区是无定之城里最安静的地方，两人一路走来，愣是没看到一个活人。
比起D区E区，夜间居民区的模样更显亲切。若没有这些血树，没有迷宫变化的前路，也没有天边妖冶的红月，在其间行走或许只会感觉在饭后散步。
因此刘韵玲得以毫无负担地跟谢居安大声吐槽。
“你猜巫羽是怎么说玩家的？他说要‘早点结束他们的痛苦’！”
从一大片白面具当中脱身的经历太过印象深刻，刘韵玲忍不住一遍遍回想，每想起一点什么就和谢居安说一下，于是这样的对话断断续续出现了好几次。
谢居安稍稍落后地走着，一边跟着刘韵玲，一边下意识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像竖起耳朵的狼，周围稍微有点动静，即便只是风声，他也会立马转头，判定精确地循声看去。
“等下，那条路好像走过了。”
刘韵玲立马停住脚步，左右环顾前路景物：“嗯？有吗？我怎么感觉没走过，看着很陌生啊……他真是这么说的！他说现在游戏要收尾了，我们作为玩家无能为力，不如早点结束玩家们的痛苦。”
谢居安难以置信地扬起眉毛，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话：“通过杀掉玩家来结束痛苦？”
刘韵玲耸耸肩：“他可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对不起，老娘不太想要这种救世主，不如先结束你自个儿的痛苦吧！”
说到这，巫羽说出那句话时的模样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她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她思索着，开始琢磨起巫羽说这话时的想法：“早点结束痛苦，对谁都好——他可能是这么觉得的。”
谢居安看向她。
刘韵玲轻声说：“如果异域真的无法反抗……那这些痛苦——”
“没有‘无法反抗’的东西。”谢居安说。
他一深一浅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像两潭静水深湖，好像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在其中掀起惊波：“反抗是你的选择，让你‘无法反抗’的不是异域，是你自己。”
刘韵玲看着他的眼睛，愣了好一阵，堪堪回神，不住笑了：“没想到啊小谢……还是个哲学家。”
她调整心态，目光放回眼下，关于巫羽的话题就这么被揭过：“嘶，这条路好像真的走过……”
“换这条吧。”谢居安指着另一块更为平坦宽阔的区块说：“血树也很多。能离B区近一点就行，具体方位不重要。”
无定之城每个区块的大小至少方圆一公里，在漆黑的夜里更是举目不见尽头，单凭目测根本不可能选出绝对正确的方向——没有血树指引道路，他们都只能凭着感觉蒙。
“好。”
两人于是一齐换了个方向。
他们走上了一个景象焕然一新的区块。
他们之前在C区遇见的区块都是千篇一律的排排楼栋，这里的居民小区则更为高档。
地面精心铺砖、平整洁净，绿化带赏心悦目，要是没有那些猩红晶体张牙舞爪地突兀出现，会是一处相当完美的居民小区。
路线弯弯绕绕，他们走过几簇精心排色的灌木丛，又路过一池已经停止喷水的喷泉，不远处便是一处开阔平地，有许多健身器械。
一条小路夹在树间，夜里此处更显昏暗，寂静中只剩两人的脚步声。
谢居安脚步太轻，刘韵玲听不见，非常没有安全感，最初总不时回头看一眼。但过了一会儿她就习惯了，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谢居安的脚步停了。
谢居安按住她的肩膀叫她停下：“嘘！”
刘韵玲吓了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她先是注意到已经被大脑忽略掉的风声，然后又从风声中分辨出了一丝别的动静，像是某种被层层盖住的低语，模模糊糊地混入风声，若不屏息细听，根本察觉不到这是有人在说话。
“能……吗……”
谢居安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分辨出大体方向，虚声道：“就在前面。脚步轻些。”
刘韵玲点头表示收到，默默取出武器握在手中。
两人一前一后猫着步子缓缓前进。
***
“我能听见，能听见……”
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封闭的电话亭里传来，一名矮瘦的男玩家抱着座机听筒，正在里头与人通话。
刘韵玲只探了一下头，确认过对方的位置后便又缩回来。
两人一人蹲在一边灌木丛后。灌木丛太矮，两人不得不使劲弓着背，双手贴在地上，才能隐住身形。
刘韵玲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谢居安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噤声。
刘韵玲点头示意明白。
“哦哦，我小点声……不过这里都没什么人了——行行，听你的……”
刘韵玲咬了咬牙。那边的玩家也很谨慎，再一次压低了声音，还遮住了嘴巴和听筒收音口。现在这个距离，他们是什么也听不清了。
她看向谢居安，寄希望于他变异似的耳朵。但看谢居安凝重的表情，他应该也听不大清了。
谢居安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刘韵玲不要轻举妄动，观察四周，准备采取进一步行动。
忽然，他整个人一顿，眼神像是锁定了什么东西，刘韵玲顿时警觉起来，朝他所看的方向看去，眼神茫然地转了半天，可除了一片黑乎乎的绿化丛什么也没看见。
刘韵玲顿感毛骨悚然，惊恐地看向谢居安。
只见这会儿谢居安的表情变得一下子有些一言难尽，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他好像比了什么口型，但黑暗中刘韵玲就算眼睛眯成一条缝使劲儿去看，眉毛皱得像要打结，也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谢居安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比口型。刘韵玲持续一脸懵逼。
谢居安想了想，又抬起双手，放在身侧，有些迟疑地上下轻轻一抖，做出了一个扑棱翅膀的姿势。
……这本来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但他严肃的表情和这种略显滑稽的姿势结合在一起……刘韵玲想忍没忍住，最终面目狰狞地笑了出来。
谢居安：？？？
“红月使者”悄无声息，时隐时现，因此直到它即将停落的时候玩家才能注意到它的存在。
这次，红色的月蛾停在了谢居安的额头上。
“玩家谢居安，恭喜你获得来自红月的礼物：月下潜行。”
“【懦弱的人停滞不前，等待他的会是红月的制裁。
幸运的旅人啊，现在红月决定将制裁的权利交到你的手里。】”
“目标玩家将在三分钟内无法注意到你的存在。请妥善使用此礼物。”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无定之城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