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井中塾16 ...
-
闪动的雪花屏在他脸上映出跳动的光。他紧盯着雪花屏，眼珠一动不动，倏然收回了脸上僵硬的笑容。
炸成雪花的屏幕内飞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刀具，刀柄与屏幕间连着牵线玩偶般的细线，刀刃则目标准确地朝房间里的四角飞去，速度极快！
一切都在顷刻间发生，霍成君失声喊道：“小心！”
首当其冲的谢居安思维未动身体先行，凭借着动物般的直觉就地一滚，惯性飞出的刀刃擦边飞过！
司危抓起手边窗帘，抖动布料将刀刃卷在其中；萧萧立马蹲地抱头翻滚，躲过前后夹击，各色刀具乒铃乓啷撞在一起；谢书明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最迅猛的反应力与臂力，高举起厚重的座椅，用椅背承下直冲他胸腹要害而来的攻击。
谢书明定睛一看，面色一滞：“这不是那个状元？！”
谢书明凭着那一头羊毛卷认出了他，霍成君和陈乐坤的队友，策反了不少NPC，却不幸最终还是在进考场后通关失败的王云超……
“是课本！可能是人太多达成什么隐藏条件，把他放出来了！”
唯一没被针对的霍成君疯狂扭动门把手，一边大叫到：“空间封闭了！”
谢居安心下暗暗一咂嘴。他们手里都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墙中之眼”也不一定会对不知道还算不算“生物”的王云超起作用……
但是不管怎样，总得先试试。
然而他念头刚起，王云超的眼神便毫无预兆地落在他身上，刀割般的尖锐疼痛在同一瞬间刺入谢居安的大脑，疼痛从脑门直接蔓延到牙根——不合时宜的脑内刺痛排山倒海地袭来。
***
同样的房间，一下下冒着雪花的屏幕，在讲台上缓缓升起的状元……
眼前全都是红色。是鲜血的味道。谁的血？
地上躺着无数带着白面具的人，肢体散落，开膛破肚，与屏幕上暂停着的红布偶的结局如此相似。
他鼻间尽是血腥气。
谢书明脸色悚然，担忧地看着他浑身浴血地走出门来。
啪、啪……
有人缓缓地鼓起掌。
巫羽像是看了一场精彩好戏，目送主角离场，对他说：“我有个建议，很适合你——想不想试试杀戮流？”
***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谢居安疼得眼前一黑，脚下一晃，差点直接晕过去。
司危就从没把谢居安放在自己视野外，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一阵风似地扑过去抓住谢居安往怀里猛一扯，角度转换，一波刀具擦着他后脖颈飞过，另一波则在他搂着谢居安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擦伤。
屏幕内似有双无形的手在操控那些刀刃，它们落地之后毫不气馁，重新飞起调整角度再朝他们飞去！
谢居安在撞上司危胸口的一瞬间立马回神，司危单手抱起他转变角度躲过又一波攻击。
谢居安立马甩出袖间的筷子，将冲着司危后脑勺来的手术刀一筷子怼偏，手术刀随着惯性撞在坚硬的地面上，豁成两段。
谢书明在桌子底下不断穿梭着：“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刀具虽多，但质地薄脆，萧萧引着一大波飞刀挫上墙，实验室刀具顿时四分五裂：“先想办法把它们消耗掉！”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的“王云超”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茫然又无力地漂浮在半空。
霍成君怎么也打不开门，遂一咬牙，仗着拉不到仇恨，抡起凳子就往飘在讲台上的王云超冲去：“妈的，王云超！”
他爬上讲台，吼叫声中似乎隐隐带着哭腔：“醒醒啊，你——他妈的！”
他放弃了继续喊叫，瘦小的身板竭尽全力，将手中的椅子砸向“王云超”的脑袋！
就在椅子砸上去前一瞬，王云超一直僵硬的眼珠，倏地锁定了讲台上的霍成君！
“躲开！”
萧萧惊呼一声，不知用了什么道具忽然原地消失；紧接着霍成君被横扫一脚踹飞，免于被扎成刺猬的命运。
她再出现时，已经跑到“王云超”背后，双手伏地转身冲着王云超的脑袋就是力道狠厉干脆的一脚——这一脚扎扎实实地落下了，但触感却非常微妙。
那颗头柔软得过分，像一块巨大的布偶。被她踹得凹下去，眼睛鼻子都错了位，像被人粗暴地捏成畸形的橡皮泥。
但她这一脚没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影响，凹下去的地方还正在肉眼可见地缓缓反弹回来！
“……噫！”
萧萧立马翻身躲在讲台一侧躲过下一波攻击，在那一脚的触感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妈的，离谱，好像打不死！”
谢书明的眼镜已经不知所踪，正在边躲边摸，身上已经出现了几处割伤：“他本来就是死的——嘶！有完没完了？”
谢居安的头痛并未停止，他强迫自己忽略掉痛苦，额间冒出丝丝细汗。
他使劲一眨眼睛，握紧手中的筷子，心想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让他死得再彻底一些。他不敢在这个距离使用异能，他只能定住“活物”，能不能定住王云超不知道，但绝对定不住飞舞的刀刃，要是误伤了谢书明萧萧，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使用物理攻击——他刚想冲上前，就被司危一双钳子似的手臂牢牢钳住了腰重新按了回去。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有些凶：“别动！”
司危用身躯将谢居安护在墙间，将他严严实实护在自己怀里。
谢居安扭动躯体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失败了。
他有些生气地捶了下司危的胳膊；但他要是知道自己脸色如何难看，就不会怪司危反应过激了。
这时候，霍成君又冲了上去。
霍成君看着神色麻木的王云超，眼眶变得通红。
飞刃在一波攻击后便像是又忽视了他的存在。这让他有种王云超故意避开不伤害他的错觉。但他认知很清晰，知道这是错觉：飞刃不攻击他，只是因为他是个bug而已。
霍成君一眨眼，压下眼前湿润。
他追向其中一道飞刃，伸手去拦，仿佛在追一颗飘舞的肥皂泡；但刀刃没有肥皂泡那般脆弱，顿时在他虎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霍成君没受过这罪，惨叫一声，额间顿时泌出冷汗，手就软了，只能改用左手拿过刀刃，向王云超冲过去。
萧萧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当机立断身负仇恨值跑远，引开“王云超”的注意力，给霍成君制造机会。
霍成君又一次走到了王云超身边。这次也是一样，“王云超”并没有察觉，再一次证明这个“王云超”只是个服从指令的异域“编程”……而他只是个bug。
霍成君不再犹豫，一刀刺向“王云超”的喉咙！
举刀砍下的那一瞬，王云超像是察觉了危险，和前一次一样，猛地将眼神转移到他身上。
噗！
又一片刀刃从屏幕里飞出，没入他腹部。
而霍成君手中的刀也没入了他的咽喉。
宛如被割了口子的布偶，“王云超”的脑袋不负重量朝一侧一歪，扯开了更大的口子。
满屋乱飞的刀片失却动力，乒铃乓啷落地。
“王云超”的头落在地上，发出软绵绵的声音。
门吱呀开了。
霍成君松了口气，捂着剧痛的腹部僵硬倒地。
***
“等下……”霍成君定住脚步，捂着汩汩冒血的肚子靠在墙边坐下。
谢书明上前搀扶他：“还是处理一下——”
“不用。”
霍成君的脸色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煞白一片，体温也开始下降，但他只是随手一挥，拒绝了谢书明的建议，继而指指前方：“你们进来那个口子还在。现在赶紧出去就行，不然bug修复了，你们就被困在这里了。”
谢居安问道：“那你呢？”
“我？我没必要出去了啊。”霍成君非常坦然地说：“该做的都做了，这一轮我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得遭罪。不如便宜了你们。”
谢居安皱眉：“什么意思？”
“咳……”肚子被捅个对穿可不那么轻松，霍成君原本的体格也不算硬朗，生命流逝的痕迹在他身上清晰可见，但他经历过无数次，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加分点，就这么没了有点浪费……朋友，给个痛快吧。”
他看向谢居安：“动作快点，我快没了。”
萧萧已经知道了他这个bug的存在，有些于心不忍：“你……还会一直轮回下去么？”
霍成君没力气点头，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那这也不算多痛快了。”她小声嘀咕道。
他竭力耸了耸肩，想说“这有什么，我习惯了”，但已经没这个力气了。
霍成君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别废话了……”
萧萧主动后退一步第一个放弃了这个机会，谢书明见她放弃，也没有想要自己上的想法，只是看向谢居安。
谢居安向萧萧确认最后一遍：“我们已经有加时了。”
“没事。”她似乎有自己的坚守：“你们来吧。”
谢居安刚要动作，司危拦了一下。
于是最后司危走上前，站到霍成君身后。
霍成君对他显然还有些心理阴影，断断续续地提出最后的要求：“……啊，这，你下手轻点……”不要公报私仇……
司危嗤笑一声：“放心，不疼。”
说着冷酷无情地一上一下捧住他的脑壳。
虽然知道自己要死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汗毛一竖的霍成君：……
他认命地长叹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谢居安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缓缓闭上了眼睛：“算了……”
感受到手下脉搏突弱，司危狠厉干脆地振臂一旋。
“恭喜玩家司危击杀背叛者！”
“检测到队友。玩家司危加时两小时。”
“通知：检测到‘背叛者’已被击杀！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
……
从实验楼走出来时，天色与他们进入实验楼时似乎没什么分别太阳行至西墙，却迟迟没有落下，试讲仿佛定格，天空变成了一副静止的图画。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井中塾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