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荒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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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数名的玩家鲜血为沃土，猩红迤逦的晶体朝天伸展，一声脆响——贯穿了长蛇的铠甲，将之直接断为两节。
连接着地下的那一节在谢居安视野之外，脱离了墙中之眼的控制，及时止损地缩回地下，不再发出任何动静；地上的一节脱离它地下的主体而沦为死物，墙中之眼对它失去效用，同时失却核心的肌肉支撑，伴随一声轰然闷响砸在地面上。
谢居安解除异能。风沙不断刺激着他的泪腺，闭眼的那一瞬便有生理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他下意识想去擦掉，手却被按住。
司危低下头，双手拢住他眼周：“睁开。”
于是谢居安睁开，接着被猝不及防地吹了满眼。
他又眨了眨眼，自在多了：“谢谢。”
司危拍拍他脸颊：“反应挺快。”
谢居安转头去打量那怪物留下的残骸：“它反应更快。是怪么？”他走过去，想要近距离观察。
司危跟上他：“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程度，是最高规都不为过——如果这还只是怪，那最高规不知道得是什么层次了。”
怪物这半截“尸体”就有几十里长、直径半百米宽，竖起来估计堪比摩天大楼；它通体覆盖着尖锐的黑色硬刺，虽然非常密集，但如同毛发一般各自倒顺不同方向，宛如进化版的刺猬棘刺。怪物躯体沉重，方才那一落地，许多朝下的黑刺直接贯入大地。
谢居安试着摸了摸，意识到其硬度与锋利程度不亚于【血树结花】，但长蛇毕竟是活物，血晶因此在硬度上更胜一筹，加上现成的血液也为它提供了非常充足的养料，势如破竹地化解了它的攻击。
“……如果它是最高规，那为什么它的活动没有警示？”
不得不说，这奇形怪状的怪物让谢居安联想到了自己印象最深的虫村世界——在那里，最高规的活动也是选区回合制，只是难度更低些。一度令他毛骨悚然的警报声，现在倒反而有些亲切了。
司危沉着脸色：“回合制最高规一般都有警示的……也有可能是我们离它太近，意外拉到了仇恨？”
谢居安看向他：“虽然很强，但它应该也有弱点。”
司危看着他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你又想去杀BOSS了。”
谢居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做出了选择，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心虚：“这世界这么大，还不知道有多少玩家，这是最好的——”
司危单手捞过他后脖颈，让谢居安整个被他拢进臂弯，好像造出了一个简易的小空间，供以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私人对话。
“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谢居安近距离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感受到其间一些别样的情绪。他不为所动地望回去：“巫羽。”
“嗯。其他玩家跟我们没关系。”
谢居安眨了下眼。
司危也缓缓眨了下眼，哄他似的：“我说什么来着？”
“……”谢居安乖乖道：“‘拦锅是个坏毛病。’”
司危颔首，捏捏他后脖子肉：“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巫羽，杀掉他最好，杀不掉也要尽可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东西——谁知道白面团会不会也在这里——但不论如何，其他玩家和我们没什么直接关系……不要噘嘴。”
“……我没有。”
“乖。我们说好了的。”
谢居安抿了抿嘴，一想到任务里面“销毁”那个词，心口便下意识地一跳。这种不安令他一反往常地固执道：“但如果要杀掉无辜的玩家才能通关，我们就去杀最高规。”
司危与谢居安对视许久，那几秒就像一场用眼神进行的拉锯战。最后司危一声轻笑，在那双倔强的眼睛注视下主动认输：“好。”
他低头亲了一下那张嘴，吃了满嘴沙：“我就说你噘嘴了。”
“我没有……”
谢居安推开他，顶着一双红耳朵朝山脉的方向加速前进。
远处，荒原中部高山起伏，不断吞吐着浆体的山口偶尔还会喷出股股黑烟，黑烟与大气中的其他气体糅合，扭曲成各种难以描述的形状，无形中为这片荒原降下厚重粘稠的恶兆。
不知是因为巧合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选择的这条路线格外平顺。玩家也好，怪也好，统统不见踪影，就算是皲裂的陆地也格外平坦，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插曲，四周只剩摩擦着砂石的风声与脚步声。
他们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比起平静，他们更熟悉无暇喘息的危机。
但在异域这种地方，过分地平静反而更加令人不安。
“为什么没有玩家？”谢居安警觉了一路，警惕着可能袭击他们的最高规，也在寻找其他玩家好交换信息，然而结果是什么也没有遇到：“这里这么大……”
总不能方才那二十几人就是全部玩家了。
司危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我曾遇见过这种情况。”
谢居安看向他。
“当时的情况是，我因为任务特殊，开局落在了与大部分玩家都不太一样的地方……或许这次也类似。”
眼这片荒原实在是太大了，尽管它的确平坦又光秃，那上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除了山脉的那一边。
他们离山脉越近，山脉便越高大，谢居安已经需要仰头才能看见山顶。
或许大部分玩家都在山的另一面，那么他们的任务又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落到了山的这一面……
谢居安忽然停住脚步。
他眉头紧皱，目不转睛地仰头盯着山上的某一个点。
司危顺着看过去，看到了那个仍在不断喷薄着浆体的火山口。再要细看，对于肉眼极限来说就过于遥远，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墙中之眼能看得比人眼更远，更清晰。谢居安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司危不敢放松警惕，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谢居安眨了眨眼睛，似乎怀疑自己眼花般，复眯起眼去细看：“它好像是活的！”
司危一愣：“活的？”
谢居安镇定地点点头，抬手一指火山口的方向：“那里在动。”
司危意外地重新看向那里：“在动？”
谢居安点头，试图描述出山口‘动’的方式：“像虫子一样……”
“蠕动？”
就是这个词。谢居安复又点头，接着一顿，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一寸寸扫过整片山脉，不太敢相信自己所见般轻声道：“不对……好像不仅仅是山口。”
整片“山脉”都在轻微的蠕动……
“呼吸。”这个词跳进了谢居安脑海里，“它在呼吸——它不是山。它是活的！”
那巨大的山口仍在股股喷出颜色怪异的气体与液体，山体以濒死般微弱的幅度缓缓起伏，遮掩于有色的大气之间，若不留神，实在难以察觉。但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那种“起伏”就会在视野中愈发明显。
奇形怪状的“最高规”在异域其实不算稀有物，它们往往也都算是生物，只是不完全符合人类对生物的认知。但眼前这座巨大的“山脉”，绝对是他们进入异域以来，所见到的最超规格的最高规。
不说别的，单说它的令人窒息的庞大，就足以使之在论坛上获得一席之地。
“你觉不觉得……”谢居安的神情有些呆滞，但司危知道发呆一样的神情是他独有的思考标志，而谢居安的思考总会带来些令人心惊肉跳的结果。
“它有点像一具……”
“尸体。”
另外一道声音突如其来，两人双双一愣，继而双双后撤一步，如临大敌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如他总给人的印象那样，巫羽如同一只戴了白面的幽灵，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们却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巫羽多半又是使用了一些道具……他好像总是有很多神秘又好用的道具。
“我很想为你的一些直觉鼓掌。”巫羽用他总是轻飘飘的声音说道：“这也是我非常不愿放弃你的原因，之一。”
“……成为下一个恶煞么？”对于他各种招安言论，谢居安向来都是这样的态度：“还是下一个白蛇？”
巫羽没回答，沉默少许后，道：“我深表可惜。”
谢居安冷冷地盯着他无表情的面具：“谢书明是你杀死的。”
这次，巫羽沉默了更久，最后只道：“我深表可惜。”
血珠以非常刁钻的角度飞溅而出。
巫羽无法躲避，便直接用手格挡，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异能【墙中之眼】已生效。”
“异能【血树开花】已生效。”
血珠炸开血花——乒！
一声脆响，坚硬的血晶似乎撞在了什么更坚硬的东西上，被远远弹开，没能伤及巫羽一根毫毛。
“啧……”
在墙中之眼的视野下，他居然还能活动！
尽管看起来有些勉强，但他仍旧成功扭动了宛如生锈的关节，伸向紧盯着他的谢居安！
司危脑中警铃大作，反应过来时已经下意识扑了过去——而他什么也没摸着。
就在他眼前，就在那一瞬间，谢居安凭空消失。
“他只是被我送去了山的那一边。一时半会不会怎样——应该。”
司危冷静地环顾一圈，没在周围发现任何使用过道具的痕迹，于是视线又落回那张白面具上，火烧的琥珀显得格外剔透，从眼窝直烧到他横贯眉峰的疤痕：“你想怎么样？”
“别紧张，我只是想与你谈谈。”
他握紧染血的刀刃。
“只要他不做一些太出格的事，暂时还是会很安全的——但是你不想知道‘异域’背后的真相么？”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荒原-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