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也要宅斗种田》寒阖月

14、第 14 章

　　岱山本为仙人两界的交接处的一座山，普通至极，曾经从未有人知道它就是仙界禁入人间的封印处。

　　直到五百年前被先天帝祝工冲破封印，仙界与人界之间的通道也于是终能打开。

　　这座山也于是终于显露出它的真容，这五百年来仙人掌管了仙山，设下聚灵阵，使得它越发仙灵毓秀，仙气逼人。

　　“五百年过去，岱山实在是陌生了好多。”石韦劈开眼前绊脚的草木。

　　姚珺没逞强，她跟在石韦后面，伸手摘下一片草叶放在掌心感应：“灵力比起灵米还是太弱了些。”

　　“这种普通的草，确实比不上灵米。”石韦用脚淌开长到膝盖高的杂草，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他身上的布衣袍子，清晨的凉意透过湿漉漉的衣服传到身上，让他不由得颤了一颤。

　　姚珺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在他们一路行得快，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勉强抵御了露珠的寒。

　　走了不知多久，他们在一处平地上歇下。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巍峨连绵的山脉，亦能看到最高点处的仙殿。

　　“珺儿，你爹爹不是将军吗？为什么他不去住那个仙殿，反而要和我们一起在村子里住。”石韦有些好奇地问。

　　姚珺坐在一块石头上答道：“我不大清楚，爹爹好像说过，这岱山封地虽然给了他，但仙殿是先天帝的遗命，里面供养了什么东西，是不属于爹爹的。”

　　“借住一段时间没什么，但终究是不属于他的地方。”

　　“先天帝遗命？”石韦抓住了这个信息追问起来。

　　姚珺只是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石韦闻言理解地点了点头，脸上不由得带了一丝丝冷意：“所以，当年就是因为要建这个仙殿，我们这些妖族才被屠族赶走的吗？”

　　姚珺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揪起一团草在掌心碾开，草汁汁液糜烂，碾碎在她掌心散发出一股特殊的自然的香味。

　　用花草树木的汁液掩盖自身的气息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了。

　　“我不喜欢那个兮夫人但她会仙法，我想向她学。”姚珺忽然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石韦了然地点点头，他这才知道昨日姚珺反常地主动提出要找替代灵米的草料的原因。

　　“等我学会了，我再教给你。”姚珺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心情却算不上多明朗。

　　她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了石韦身边，学着他一起平躺在草地上：“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一个个都付出代价。”

　　石韦感到胳膊一沉，姚珺像往常一样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他敛下眼帘看她圆圆的头顶。

　　心底有一团疑云在说话：如果、如果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里面，有你爹爹呢？

　　你会怎么办？

　　“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姚珺闭上了眼睛。

　　石韦体贴地调整了一下肩膀的位置，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姚珺很疲倦，很快就睡着了，石韦的思绪却回到了过去。

　　五百年前

　　岱山的封印刚刚冲开，灵气浓郁，山上的生灵都怀揣着激动喜悦的心情，震惊自己的故土居然变成了一座灵山。

　　大家都是妖，之前是因为没有灵气才妖力低微，修行浅薄，如今有灵气了，大家都想修仙，好摆脱一身妖骨妖髓，仙寿与天长。

　　好景不长，很快的，那些天宫的仙人就像狗闻到味了一样赶到了这里。

　　他们一开始是客客气气地用灵石买各族的地盘，有些收了灵石让出地盘，有些却不肯让。其中各族的摩擦争锋逐渐多了起来。

　　各族难得组织了起来，吵吵嚷嚷地要联合起来，不能轻易让仙人占了便宜去。

　　当时的黑熊妖一族的精干们都跟着老族长上了六界四方的战场。石韦做为黑熊妖一族年少的少族长不得不出席了会议。

　　族中强大的叔伯都去战场上拼军功了，族内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一族于是在会议上没占到什么便宜。

　　各族都不把他一个未成年的年少少族长放在眼里，甚至比仙人还要贪婪，连灵石都不给就要把他们一族赶走······

　　世道就是这样，弱小的只能依附势强的，弱小却富裕的，只能被强大贪婪的瓜分吞噬干净。

　　宴上石韦甚至插不进其他族长的话，他们都用或贪婪或同情或算计的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金乌鸟妖一族更是不把他放在眼底，他们的族长赤渊是大妖，在整个岱山各族里都是能横着走的存在。

　　几个小金乌鸟妖当着石韦的面叽叽喳喳地规划起黑熊妖一族的土地来。

　　他们怎么敢！个子矮小的石韦低着头咬紧了牙冠。

　　他们怎么敢的！仗着族长爹爹不在族内就这样！

　　他心里有恨，但束手无策。

　　他恨仙人，恨各族族长，恨因为一时义气就抛下一族带走全部精干上了战场的爹爹。

　　更恨他自己，恨他的弱小，恨他的无能，恨他身为少族长就要背负着的为族人谋福利的义务。

　　各族的联盟终是没有结果，仙人们也放弃了怀柔的政策。

　　在他们眼中，妖物而已，杀光就好了，杀光了，留下的土地就都是他们的了。

　　于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们带兵潜入岱山，从上往下，屠了个干净。

　　黑熊妖一族因为被它族赶到了山脚下，反而是最不被那些仙人放在眼底的。

　　是以他们得以逃脱一二。

　　也是那个夜晚，姚珺的娘亲收了重伤。几乎就要没有气息的时候，她拉住他，满口鲜血地苦苦祈求他剖出她腹中的孩子带着姚珺走······

　　想到这儿，石韦眼底一片血色，被姚珺枕着的手忍不住一抖。

　　“怎么了？”姚珺警惕地从睡梦中醒来。

　　“没什么，”石韦跟着她一起坐起身来，“醒了就继续找草料吧，别浪费时间。”

　　姚珺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利落地从草地上爬起来继续找。

　　仙殿西边的山峦里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草料，姚珺走了一天的山林，又累又饿，回到村落里的时候已经要累趴下了。

　　地今看到他们有些生气：“你们出去了为什么没叫上我？”

　　姚珺抬手擦了擦他油腻腻的小嘴：“留在这儿不好吗？他们都顺着你，还给你饭吃。”

　　地今撇了撇嘴，拉住姚珺的收往村落中心跑去：“将军叔叔把姚迟也带出来玩了，它无聊着呢！”

　　姚珺有些意外，快步跟着地今走到了姚迟身边。

　　小熊懒洋洋地瘫倒在兮夫人怀里，一下一下地伸手试图去够兮夫人垂下来的发丝。

　　兮夫人察觉到她的回来，笑吟吟地把小熊举起送到姚珺面前：“它今天精神好了很多，闹着要出来玩呢。”

　　姚珺一愣，眼底掩藏的冷意一点点破冰，她怜惜地接过兮夫人手中的小黑熊，一下又一下地捋着它茸茸的细毛。

　　“对不起啊，姐姐出去忙了，没顾得上你。”

　　小熊圆圆的眼里闪过几分欣喜，它把湿漉漉的鼻子贴在姚珺脸上，亲昵地拱了又拱。

　　姚珺一把就摸到了它圆鼓鼓的小肚子，有些惊讶地颠了颠姚迟，发觉它两天不见居然就重了许多，吃的也比往常多多了。

　　想必兮夫人把它喂得很好。

　　姚珺低下头向兮夫人道谢：“多谢兮夫人这两日照顾它。”

　　邹兮岱轻摇团扇，不甚在意道：“它乖巧的很，好带的。”

　　姚珺犹豫了一番，倒底是对姚迟的担忧占上了上风，她在兮夫人身旁坐下：“兮夫人知道如何医治它？”

　　邹兮岱没有敷衍她，团扇轻摇，慢悠悠道：“它妖力微弱，想必是母体在它出生时就已经妖力消融。”

　　“想要救它，要么像你以前做的一样，用同源的妖力浇灌它供它长成大妖，直到生出妖丹方能停止。”

　　“给它妖力直到它成大妖？”姚珺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她自己都还只是个小妖呢，把姚迟喂出妖丹得到猴年马月去？

　　“还有一个法子，”邹兮岱笑吟吟地继续道，“待它身子骨养得强一些，剔出它这一身妖骨，用仙气灵物给它塑造出仙骨来。等它彻底摆脱妖族的身份，它就不用饱受妖力不足而带来的苦难了。”

　　姚珺静静地听着，一双好看的眼犹犹豫豫地看向兮夫人，她当然一下就分辨出两个法子里后一个更好。

　　只是她不知道兮夫人愿不愿意为姚迟做到这步，更不知道兮夫人有没有那个能力帮姚迟剔妖骨，生仙骨。

　　“兮夫人——会剔妖骨换仙骨吗？”姚珺问。

　　邹兮岱看着她小心问询的样子微微一笑。

　　这个方案他敢说出来自然就是能做到的，只是当着姚珺的面，看着她那张苦巴巴的憧憬的圆眼睛，他莫名想让她眼底的光亮掐灭。

　　邹兮岱于是敛起面上恣意的笑，声音里也带了些无能为力，他轻叹一气：“我也只是一个略懂仙法的小仙罢了，实在不敢保证。”

　　姚珺抱着姚迟的手一点点紧了起来。

　　她挤出一个笑：“我知道的，我不为难兮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