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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C5

      志乃觉得牙可能是个笨蛋。

      第八班三人小队的第一次见面,牙直直地伸出右手,食指不可置信地颤了颤,“怎么是你?!”
      早几天就从其他渠道得到跟自己一个队的有一个日向家的孩子,牙还因此得瑟了好久,牢记着和帮忙打探消息的姐姐的约定,忍了又忍才避免在鸣人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甚至还出于怜悯角度作为一个胜利者请鸣人吃了章鱼烧。
      鸣人还吃了五串!现在想想就很亏。
      期待越高失落就越大,他抓了抓自己的一头乱发,懊恼到整个人差点后仰背过了身去,“为什么不是临冬啊啊啊啊啊——”

      牙作为逃课小组的一员,在忍校六年里,跟守规矩又极度腼腆怕生的乖乖女雏田并没有太多交集。要知道鼻孔朝天狗都嫌的年纪里娇滴滴容易哭鼻子的女孩子跟麻烦是划上等号的——因为小时候惹哭过女孩子而被老妈打肿了屁股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里隐隐火辣辣的。
      而临冬却是又可以打架比赛又一起闯祸(鹿丸:你醒醒并没有)一起逃课的战友。从情感角度、交情角度、熟悉程度来说,牙这时会偏向实力强劲的临冬作为以后跟自己一起执行任务的队友是无可厚非的。
      但分组是无法改变的,牙很清楚。
      乐观也是他的一个长处。

      “来比一场吧。”嚣张的小犬牙冒出来了。毕竟是临冬的姐姐,应该也不会差地太远吧。
      牙右腿后撤,拧了脚尖,扬起地上细碎的沙尘,做出了攻势。

      雏田没能反应过来,或许是性格原因并不喜欢打打杀杀的,面对攻击即将砸到自己脸上她的第一条件反射不是附身闪避然后迅速提腿横扫回去,而是杵在原地紧紧攥皱了胸前的衣服死死地闭上了眼。

      两颊处的碎发被迎面的直拳搅动的风吹乱。
      牙在拳头距离她脆弱的鼻子还有三厘米的地方及时刹住了力道。
      他的表情有点复杂。
      “算了算了。”他本来有些泄气,又有点失望。不过很快想到什么恢复了过来,摆出一副大哥的姿态,右手成拳拇指骄傲竖起指着自己,“你是临冬的姐姐。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雏田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有些惨白的脸上勉强而迟缓地扯出了一个柔柔的笑。

      志乃觉得,不是可能——牙真的是个笨蛋。
      没有谁喜欢被人用“XX的XX”这种作为另一个人的附庸的方式记住。

      志乃知道,牙其实并没有针对雏田的意思。他只是习惯了说话直来直去,甚至说以后会看在临冬的面子上多照顾她也是好心。
      万幸的是,看起来雏田并没有误解他的好意。
      ——这其实很不容易。
      能做到这点的雏田是个内心善良的人。

      志乃很多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被人忽略的时间里他习惯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周围的人。
      他很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日向这对姐妹。
      最开始的原因仅是在一群刚入学的同龄人里她们的眼睛过于独特,明明白白地将血继结界表现了出来,而后来是因为她们实在是太不像了。

      雏田,是充满阳光的地方,意寓希望。
      临冬,是冰雪倾轧的意思,象征孤寂。
      可有着“临冬”这样名字的人从体术、文化、结印等所有的课程乃至人缘、交友、性格,各方各面,其实都比雏田更像“雏田”。

      日向是木叶名门。
      所谓名门,有着绕不开的规矩和责任。

      何况大人们总是喜欢对比。
      拿尖子生和吊车尾对比,拿天赋和平庸对比,拿自信和怯懦对比。
      而当大人们多了一层长辈的身份,这种情况就会变本加厉、没有止境。

      忍校里高年级有着一个天才日向宁次,哪怕有着两个、三个,都比不过在一个年级一个班里的直接对比来得惨烈。
      雏田的实力平平在班里有着相同姓氏的另一人的称托下显得愈发黯淡,甚至已经沦落到快被称为“吊车尾”的程度——其实按她中游稍微偏下的成绩本不至于。
      更不用去想象雏田在家里会被长辈拿临冬对比成什么样。

      所以临冬和雏田之间的关系不算多亲近,甚至比起临冬跟鹿丸他们来说还要疏远,在这样的前提下似乎也变得情有可原起来。
      志乃的印象中,在班里,临冬从未跟雏田一次性说过超过三句话。
      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迅速地归于无言的冷场,雏田软糯的性子是无法像她那样面对尴尬还可以笑地淡然的。
      于是她们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的机会也变得很少。

      明明临冬连跟班里最难相处的佐助也能聊上天——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可能是关于约架和忍术讨论,但偶尔也会听到她向他推荐自己喜欢的美食这样日常琐碎的话题。临冬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跟在他们低年级时几乎不会有人会去搭理的鸣人组队,也会在路上遇见时跟像自己这样存在感低到班主任花了整整一周才记清名字和脸的透明人打招呼。
      要跟临冬话不投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临冬不想跟那个人说话。

      那时志乃还不是很懂。
      拥有一切、被羡慕、被嫉妒的临冬为什么会对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威胁的雏田怀有近乎于抵触的情绪。
      即便不解,但性格中理智和谨慎的成分使他并不会直咧咧地问出来。
      可牙会直接问雏田:“临冬在家里是不是老偷偷修炼?”

      从忍校毕业后他们各个班有各班的外出任务,牙刚掌握了一项家族秘术,好不容易才逮住临冬跟她比了一场,不出所有人意外的又是惨败——具体体现在他们甚至都懒得拿零食当筹码坐庄开局,因为根本没有人押牙赢。
      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在快速成长了,但是临冬这家伙竟然作弊直接用飞的。
      就很呔!
      牙怨念满满,不吝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临冬是不是有那种故意表面云淡风轻骗他们放松警惕,实则暗地里拼命加训的学婊行为。

      “她是不是在家里会有训练任务?从早到晚——或许还要到深夜,每个时间段都排得满满当当的?”牙张开双手夸张地比划起来,“你们族里的长老是不是天天给她开小灶、天天给她特训、天天教她新术?”
      牙陷入自圆其说的陷阱,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却没能注意到雏田的脸色一寸一寸地褪尽,浪潮卷走了沙滩上莹白的贝壳,只留下濡湿的深色泥泞,无意赤脚踩过的地方尽是深深的印痕。

      “牙……”志乃出声打断他。

      女孩揪住衣角的手太过用力,指尖发颤,连原本粉嫩细软的甲床都泛起惨白。

      “不是的……”雏田的声音吶吶,不仔细听很快就消散在匆匆路过的那阵呜咽的风里,“她没有……”那个被倾以全族之力悉心培养,从小到大,从早到晚严格训练的人,不是临冬。
      粼粼浮光落在她明澈如镜的眼中,似有几分水雾朦胧的影子,雏田有点想哭,又想笑,“可她真的、真的很厉害,对吧。”

      .

      从别人那里听来、仅仅是在课上粗浅地看过,是远远没有实战中的切身体会来得深刻的——关于临冬很强这件事。

      被委托人刻意隐瞒的信息导致他们的任务从C级一跃变成了A级。
      跟锄草修补屋檐这样的杂活任务不一样,那是初出忍校不久仅仅只是下忍的他们所未曾见过的血腥和残忍。
      临冬所在的小队因为外出执行任务跟第八班的距离最近,被紧急划拨过来支援——或许三代目的原意只是需要他们的带队上忍,但将带着木叶护额的三个小孩丢在异国其实也是待割宰的羔羊罢了。
      所以临冬他们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那个以换金所人头悬赏作为生活手段的浪忍需要红老师和幸知老师两人联手才能有胜算。

      在你死我活的赌注中,为了赢得“活下去”的奖品,只能压上身上所有筹码。输则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所以才得以窥见临冬平日里因为没有必要而隐藏起来的实力。
      近距离地感受到自己与天才之间难以用努力来弥补的差距其实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牙曾经说过,他认识临冬那么久,从未见过她生气。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志乃才觉得临冬有着超脱年龄的成熟。因为情绪平和往往是在长大过程中磨平了棱角遗留下来的产物——那并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脸颊上沾了血,白玉上的任何一点污渍都会被放大,称地压在她额前刘海上的那颗水滴状的红玉石变得几分妖妍危险起来。手上也有,但那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为了给她的队友处理伤口包扎的留下的痕迹,还连累了小太刀的刀柄也被弄脏了。
      那也是志乃第一次发现她和“临冬”这个名字之间的相似点。

      “我提醒过你,不要太相信他——就算他只有六岁。”

      “你有没有想过,要有多幸运他才可以赏金浪忍的屠村中逃出来,逃到离那里两公里外的驿点?”

      一步步靠近,她的手上还提着刀,会在崎岖的碎石地上不小心滴落一两点零星的血。

      “你善良地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时,难道没有动用一下你崭新的脑子,回想一下忍校六年级教的伤痕鉴别知识,分辨一下伤痕的两端轻重和走势,结合他的左利手,怀疑一下那是不是他自己割的吗?或者只是考虑一下这个伤按他的脚程从村子跑到这里会不会早就在路上流血而死?”

      “你心软地放松对他的戒心的时候能不能也心软地考虑一下,那后果不是你拿自己赔就可以的,还会连累到你的队友、你的老师还有其他人。”

      “你有过选择。在家里好好地、安全地当你的大小姐继承人,还是成为一名下忍从头开始一点点磨砺自己——这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你能不能试着自己长大?而不是等着别人拿命去保护你?!”

      临冬的胸/脯起伏得厉害,不敢相信从如此纤细单薄的躯体里翕动呼出的每声诘问竟可比寒冬腊月里的狂风,将本就脆弱如花的雏田刮地节节败退,浑身颤抖着,一片一片失去生气的花瓣打着哆嗦剥落。
      “对不起…对不起…”雏田失去反驳的言语能力,仿佛只会重复这句话。

      牙和志乃瞬身拦在临冬的面前,像温室棚上的保温薄膜,只是轻轻一层,却可以隔开寒潮的伤害。
      “不都是雏田的错嘛,我们也没发现那个小孩是诱饵。那个孩子那么小,谁会去怀疑他是个杀手呢……”牙笑了一下,试图活跃气氛,可那个笑干巴巴的,因为他很快意识到了,临冬就是那个怀疑并且判断正确了的人——这简直就好像自己在指责她内心不够阳光才会去怀疑一个稚童一样。
      “临冬。”志乃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因为他发现其实她说的都是对的,因为雏田的一时心软导致受了重伤的是她的队友,也是全靠了她的计谋和实力他们才能最终赢过那些人活着站在这里发生争执。
      他没有资格去指责她,于是只能用沉默来变相表达自己希望她可以原谅雏田。

      下一秒,弘树站在了她的身侧。身后重伤的弘一也挣扎着喘着粗气撑着手肘半立起身来。
      那一刻志乃意识到自己和牙这样挡在雏田面前的保护姿态,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有多么扎眼——就仿佛这个刚刚才拼尽全力挨了一下重掌也要救回雏田的人下一秒会伤害她一样。
      那太让人寒心。以至于她的队友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这种下意识袒护举动下隐含的偏心,所以选择跟她站在一起,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个班的人,泾渭分明。

      临冬突然笑了一下。
      很多事情是有余温的。三弦琴琴弦断了会反弹到木制的琴身发出铮响,树叶掉了会在空中打着旋擦过树下行人的衣服落地。
      但只有死亡是不会有回音的。后来的志乃才逐渐明白这一点。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情绪都从她的身上抽离,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她将嘴角往上微微提起,人们一般都把那个弧度称之为笑容,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志乃荒诞无稽的一个梦,梦醒了,这个处变不惊温和淡然的人才是真的临冬。

      “是了……”她平静的眼神越过他们,透过雏田,不知看见了什么,像是在跟雏田说话,又好像只是喃喃自语,“…别人的至亲在你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
      她的声音很轻,又远,不用风吹,就散了,“是我忘了……你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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