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利夏尔

24、24

　　“你拖一大油瓶，哪个姑娘看得上你？”
　　“实话说，那是我儿子。”嘉烈回答。
　　“你看上了你儿子？”米歇尔问。
　　“胡说八道，你该吃脑残片了。”
　　嘉烈说完，也不理他，继续奋笔疾书。抄完两遍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趁着上自习的舍友们没回来，他对米歇尔说：“你不是认了个妹妹吗？”
　　“啊？”米歇尔有点诧异地说，“她怎么啦？”
　　“你能不能好好照顾她？”
　　他的语气不是诘问，显然是一种很和缓的问话。
　　“当然，怎么？”米歇尔思索一会儿，问道。
　　“没什么，你去问别人吧。”
　　“你害怕乌瑞尔么？”米歇尔突然问，“你好像一直在回避他。”
　　“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像路斯菲尔一样的利眼了？”嘉烈将腿伸直，放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头向后仰去。感觉到乌瑞尔等人走过来了，他泰然自若地询问。
　　过了一会儿，文斐拉着乌瑞尔推门进来。
　　因为已经入夏的缘故，文斐已经很少穿从异界带回来的那种长袍了，而是像大多数人一样穿着军便装。他的衬衫是淡绿色的，和他淡雅斯文的气质很相称。也不再梳发髻，而是将头发放下来，用一个样式简单的木质发饰别住，扎成一束。
　　乌瑞尔有些拘谨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上去有些疲惫，文斐倒了杯热水，塞到他手里，他也不喝，眼神有些迷蒙，文斐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将杯子捧到唇边。
　　“他怎么了？”米歇尔问。
　　文斐笑而不语。
　　这时候查德带着梅丹佐冲进门来，手中晃着一叠通知单，喊道：“不得了不得了，大事件！”
　　“啥？”米歇尔诧异地问。
　　查德把通知单发给众人，嘴里说着：“第一件大事是我们六月下旬考试，然后七月一号授勋，大家招子放亮点儿，别得罪了校长给你把中将改成中校，虽然称号什么的只是浮云，但是说起来也得好听不是？第二件事就是梅塔要去出任务，帮他做做附有魔法的首饰什么的，各系防护都要用上，这下尤莉亚少不得要辛苦一下，还要几个黑暗系攻击魔法，路斯菲尔不在有阿烈也是一样的。为了保密，看了通知单就要烧掉，烧得一点不剩，所以麦克你得辛苦一下点点火。”
　　根据安吉拉军事学院的规矩，学员授勋一般是入学后的一到三年内，然后的几年就看情况赏罚了。
　　米歇尔笑道：“你的嘴巴不累啊？”
　　“哎呀，他是铁齿钢牙钻石嘴巴，怎么可能累？”卡穆尔拿着一张通知单走进来。后面跟着探头探脑的亚纳尔。
　　“我记得钻石也害怕高温吧？要不要试试？”嘉烈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开什么玩笑。”
　　乌瑞尔斜倚着枕头，和梅丹佐说了两句话，接着送了他一个防护首饰。见他神色有点疲倦，梅丹佐也不方便打扰，就退了出去。
　　“我说阿斐，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查德挤过来，饶有兴味地碰了文斐一下：“怎么把他做成那样的？”
　　文斐拿出一把竹子折扇来，狠狠地敲了他一记：“满脑子想什么呢！去，去，打点热水来。不然明天小灶开火没你的吃。”
　　好不容易等到了考试的那天。
　　这一个月里大家都玩了命地写论文。就是为了在第三学年的集体评测时能够通过。文斐是主要学习军事医学和炼金术，外加历史，这几个学科有交集，另外有考试的地方。乌瑞尔学习政治工作，也另外有考试的地方。亚纳尔研习情报学，不知道上哪地方考试去了。查德学习后勤技术和文艺指导。
　　嘉烈比较倒霉，他所选的科目是军事理论和战史，辅修炼金术。辅修可考可不考，但是主修是一定要过的。
　　考试前一天米歇尔又叫嘉烈过来：“唉，帮我改改论文吧。”
　　嘉烈接过论文笑道：“你也不怕我偷了你的文章。”
　　“你敢么？“米歇尔仿佛颇为笃定地说。
　　“当然不敢。”他笑了一下，看看论文，上面写着：……鉴于天界的地理状况，天界依托钻石山谷和斯塔烈德沙漠为防线，建议将以后防御重点放在与魔界和鹰族接壤频繁且时空通道众多的新月城、纳菲尔德山脉、科米尔草原一带，建议三年内建立起强大的机械化骑兵部队和山地作战师，此外反击重点选择海上，因为天界海洋交通便利，天气一般晴好……”
　　“麦克，你疯啦？怎么会去想到打魔界？”嘉烈看后，似乎有点不高兴地责怪道。
　　“难道你不知道吗？”米歇尔用蓝得晶亮的眼睛看向他，接着，拿出一张地图来，指示道，“虽然天界与魔界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友好，但是友谊破裂后会是什么呢？魔界的火山魔矿是重要的资源，还有珍奇的生物，这一点就足够将来会出现的野心家们虎视眈眈了，再加上与神圣自由工会的主战场不在天界，天界的损失肯定比魔界要小，将来他们很可能打着将天界圣光照耀每一个角落的幌子输出战争，如果打起来，按照你们魔界人打反击战的凶残程度，很可能造成对天界相当严重的破坏。”
　　“何况，就是打赢了与神圣自由工会的这场仗，你恐怕也要选择去留问题，以你的性格，怕是要留在魔界的。看到魔界被入侵，你会如何？别忘了你现在的力量足可以毁灭这个天界！阿莉丝贴儿同志！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米歇尔看着他的眼睛，恳切地说。
　　嘉烈温和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我应该注意你丫的！他暗暗地腹诽道：我何尝不知道天界与魔界早晚要打起来？而且两百年前就禀告了迪亚大人，我们早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就算你不愿意打，很多人也是想要打的。但是我不敢说，你胆子也真大，竟然说出来了。你这种人脾气太耿直，根本不适合当官。
　　“那么，麦克，你希望天界和魔界打起来吗？”片刻，他问道。
　　米歇尔咧咧嘴，露出一口像珍珠般白净整齐的牙齿，笑道：“当然不希望。阿斐曾经转述过一句含义很深刻的话，他说：兵者，杀器也。既然是杀人的东西，当然越少越好。”
　　“哦。”他勉强应付了一句。
　　“要是不打仗的话，我会成为一个武术家的，到时候比武场上只要我出场，别人就只能拿第二。”米歇尔笑道，“阿烈你呢？”
　　“我……我吗？”他言不由衷地应道。
　　也许是对方的话让他好好地思考了起来：在自己漫长的生命中，仿佛就只是杀人和被杀。就连习练的魔法也以杀伤力极强的魔法为主。但是目标是为了什么呢？对，复仇，将来有一天杀回科米尔草原，为母亲报仇。活下去，牺牲别人的生命让自己活下去。多年以来一直在地狱道上拼杀，已经快要忘记了平凡的幸福是什么样子了。
　　“我……不知道，也许会成为一个大魔导师，或者是炼金术师，交际花也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他嗫嚅道。
　　稍后，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外面干净的夜空，喃喃自语道：“现在已经不行了。”
　　风把窗边收拢的窗帘掀了起来。
　　“报告！”一个报告声打断了两人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