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快乐》九里枝

21、快乐二十一点

　　深夜十一点半，飞机准时降落在梵城。

　　梵城地理位置偏南，哪怕是临近二月份的天气，气温依旧在零上，空气里夹杂着潮湿气味，有不是很暖的风透过开着的机场大门吹进来，鼓动着祝梨书黑色的裙摆。

　　程嘉洛推着两个人的行李箱走过来，停在她身侧位置，“阿姨来接你吗？”

　　“她昨天说来，但是我没让。”祝梨书低着头，正在给手机开机，“不过她一向不会听我说这种话。”

　　祝梨书的妈妈一向是个主见很深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基本上不会有回旋的余地，这一点，祝梨书有时候跟她妈妈还挺像的。
　　程嘉洛抿了下唇，撩起眼望向门口方向，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进来，站在门口不远处四处张望着。

　　程嘉洛那双桃花眼登时亮了起来，他高举起手臂，对着门口方向使劲挥了挥，“阿姨！我们在这！！！”

　　祝梨书听见声音，准备开网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前方，果然，不听话的秦女士正一脸激动地朝这边小跑着。

　　祝梨书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机揣进兜里，手往旁边一捞，挎着程嘉洛往秦女士的方向快步走，没两步，三个人成功汇合。

　　秦女士的目光在两人挎着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秒，很快移到程嘉洛的脸上，瞬间笑起来：“小程还是这么帅气！”

　　程嘉洛抽出手来，笑着摸上自己的脸：“有吗？比您上次见我时候还要帅吗？”

　　秦女士笑得开心：“是啊，越来越帅了。”

　　一旁的祝梨书撇了撇嘴，对于秦女士一见到程嘉洛就忍不住夸奖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等着两个人互相夸赞结束，她才插嘴：“现在可以回家了？”

　　秦女士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祝梨书的额头：“你啊，真是的。”她摇了下头，目光落到程嘉洛手里的白色行李箱上：“小程啊，行李我来拿吧。”

　　程嘉洛连忙握紧了两个行李箱，“这点小事还能麻烦您吗，您和梨书在前面走就行，车就在出口等着。”

　　秦女士再次笑起来，祝梨书赶在她要开口说出夸赞的话之前，快速挽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往门口走，“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快点走。”

　　秦女士脸上的笑意被风一点点吹散，她偏过头望着自己在感情上格外迟钝的傻女儿，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将话头咽了回去。
　　感情这回事，终究要她自己想明白。有时候，在她心里占了分量的人说出来的话，反而会影响她的判断力，将本来不以为然的事情模糊化，最后一点一点，演变成自己当初听信的那句话。

　　但那并不是她心中所想的，等以后幡然醒悟过来，难免会怪她当初的插嘴。

　　出了门，外面的潮湿感更重，夹杂着冷风吹过来，将祝梨书为了舒服而披散下来的头发吹的稀乱。

　　她站定在门口，将头发往后抓了一把，回头看程嘉洛。只见程嘉洛推着两个行李箱出来，毫无负担的一手一个拎起来，下了两个楼梯，放到地面上，拉着往前走了两步，指了下前面几步远的白色车：“先去上车，外面风大。”

　　祝梨书点头，挽着秦女士走过去，司机刚好从驾驶位开门下来，见到祝梨书，和蔼的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祝小姐。”

　　祝梨书看见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朝他笑了笑：“程管家。”

　　程管家打开后车门，方便两个人坐进去，关上车门转身看见自家的小少爷，连忙走过去接过行李箱，“少爷这个给我就行了。”

　　程嘉洛只把自己的黑色行李箱递给了他，“沉，你拿一个就够了。”

　　程管家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也不再固执，拉着它来到车后，后备箱门得到感应升起来，他讲行李箱放进去，等着程嘉洛过来放好行李箱，才忍不住小声说：“先生和夫人都还没睡，在家等着你回去。”

　　程嘉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知道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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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车辆和行人都少得多，程管家是开车老手，车速掌握的很快，半个小时后，车子在祝梨书家楼下停稳。

　　程嘉洛快速下车，打开后车门方便秦女士下车，然后来到车后面取出行李箱，按照以往，送她们回家。

　　祝梨书家住在一个比较老的小区里，每层楼只有七层高，并没有设置电梯。

　　祝梨书家住在六楼，楼道里是没有粉刷过的灰色墙面，只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走，头顶有深黄色的感应小灯泡，带着吱呀声的单元门打开，灯光应声而亮。

　　秦女士知道程嘉洛的性子，没有多说，从兜里拿出钥匙走在最前面。祝梨书拉了下程嘉洛的衣袖，刚要说话，就被程嘉洛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不由分说的拎起行李箱，快步往上爬着楼梯，一点也不给祝梨书抢箱子的机会。

　　楼道昏暗，程嘉洛慢慢往上走，思绪不由想到了初三那年的夏天。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祝梨书并没有按照约定出现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程嘉洛一个人抱着两杯奶茶站在门口，等了她两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人。

　　中学门口从人来人往到人流稀少，程嘉洛的耐心也随之告罄，他拿着奶茶，走进校园，在拉开的红榜前停下，把奶茶放到一旁的石桩上，手伸进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纸和笔，眼神从名单最前端往下看，在第五名那一栏，看见了祝梨书的名字。

　　而他的名字，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更靠近了她一些，在第九名。

　　记好了两个人的成绩，他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要了祝梨书死活都不肯给他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

　　他出了办公室，掏出手机，把奶茶使劲塞进运动裤两边的兜里，然后对着记下来的电话号码，指尖因为紧张而不受控制的在颤抖，一下一下，按着数字键。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听筒那端，祝梨书的声音虚弱至极，“你好，请问你找谁？”

　　程嘉洛的心瞬间收紧，“祝梨书？我是程嘉洛，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电话那边有微弱的呼吸声，她似乎在愣神，很快调整了嗓音说：“我没事。”

　　程嘉洛急的往校门口跑：“你的声音都虚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你哪里难受？！喂，祝梨书！”

　　回应他的是紧促的嘟嘟声，他拿下电话，看着上面显示的电话已被挂断，原本的着急此刻全被担心取代，他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按照班主任给的家庭住址报了小区名字。

　　祝梨书住的地方距离中学有些远，出租车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

　　这半个小时，程嘉洛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她刚才说话的声音，手心里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老式小区安保并不严，门口甚至没有门卫。

　　他轻而易举的进入小区，找到了祝梨书所在的单元楼，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地方，小区里并没有所谓的绿化设施，垃圾堆满了单元门口，拉开那扇门时，吱呀声让他不由得放轻了动作。

　　前两层的楼道里并没有窗户，只靠着一个发着昏暗黄光的小灯泡维持着仅有的光亮。程嘉洛心急，一步两个台阶的往上迈，很快到了六楼。

　　好在门上有门牌号，程嘉洛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不上来钻进鼻子里的空气是个什么味道。他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手心紧紧攥着，抬起来，缓缓敲了两下门。

　　他紧紧盯着门，就连耳朵在此刻安静的环境下都变得出奇的灵敏。他能听到细小的脚步声，感受到有人趴在猫眼上往外看，然后似乎被惊到了，往后退了两步。

　　程嘉洛胸膛在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有些沙哑：“祝梨书，我知道你在门后，你不想知道中考成绩吗？我都记下来了！”

　　门里的人似乎在纠结，没过多久，很小声的开锁声，紧接着，门被人从里面小心推开。

　　入目的，是祝梨书苍白的脸，她的额头布满了汗水，嘴巴干干的，列出小小的缝隙，“进来吧。”

　　那是第一次，程嘉洛感觉自己更靠近了祝梨书一点。他看到的，不仅是祝梨书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更是见到了不同于学校里的祝梨书。

　　她没有在学校那般冷漠坚强，在家里这个舒适圈里的祝梨书，更像是他见过的小姑娘的模样。

　　她的家并不大，倒像是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程嘉洛在她家转了一圈，得到了只有两个字：温馨。

　　祝梨书虚弱的站不住，扶着墙勉强站直了身体，开口打断了他在观看的兴致：“成绩在哪？”

　　“在这。”程嘉洛连忙从裤子后面兜里掏出小本子地给她，“你考的很好。”

　　祝梨书腾出一只手接过来，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滑，程嘉洛连忙过去扶住她，眉头紧紧皱着，“还说你没事？！”

　　他立刻紧张起来，年少的时候，少年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他直接打横抱起了祝梨书，才那一刻，他才感受到，祝梨书不是看上去瘦弱，她是真的很瘦弱。

　　他的心上像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攥着，让他难受的要喘不过气，“祝梨书，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你不还想要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吗？”

　　祝梨书下意识抱着他的脖颈的手，听见他这样说，没再想要挣扎着下去，老老实实的说：“这个，我控制不了，我也很慌张。”

　　程嘉洛一愣，祝梨书看着他傻乎乎不明所以的模样，伸手指了指里面的一个小房间：“把我抱到床上去吧，我躺着会舒服些。”

　　程嘉洛把人抱到床上，生物学极好的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色瞬间红了起来，说起话来都磕磕绊绊的：“你在家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点红糖，据说喝那个管事的，你还缺不缺什么别的？”

　　他难得没有听祝梨书说什么，在门口看到了她家里钥匙，拿上就跑了出去。

　　他对那一片并不熟，磕磕绊绊才找到超市，去里面听了导购的话，买了一兜子的卫生巾和好几罐的红糖回去。

　　他记得，那天提着东西回去后，他被祝梨书说了好久，一直在说他疯了吗买这么多......

　　不过他不知道，那些东西让祝梨书今后快一年的时间，都没再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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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嘉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感谢在2022-04-07 11:50:57~2022-04-13 12:4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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