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原中也的小甜饼》宅女一枝花

14、罗密欧与朱丽叶

　　黄昏。
　　弥生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港口Mafia的拷问室。
　　通向拷问室的入口，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精英打扮的男人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萩冈。”
　　“弥生大人。”
　　男人欠身说道。

　　萩冈是谈判组的律师和情报分析师。
　　三年前因为一场官司招来杀身之祸，被当时心血来潮想去牛郎店的弥生救了下来。
　　为寻求庇护，无路可走的律师加入了港口Mafia。
　　弥生在南美期间，依然牢牢把持着谈判组的头把交椅，萩冈功不可没。

　　“抓到人了？”
　　“在机场抓住的，现在人在地牢。”
　　“真知子当时也在场？”
　　“是，”萩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询问过了，曾根小姐应该是不知情的，她好像以为对方是去欧洲出差，属下带人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告别。”
　　“你的意思是真知子被骗了感情？”
　　“可以这么说。”
　　“嗤。”
　　弥生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

　　“弥生遇袭”虽然搞出了不小的动静，但案件本身并不复杂。
　　弥生的助理曾根真知子恋爱了。
　　对方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异能特务科的人是政府针对异能力者成立的部门。
　　精神操控类异能者一直是异能特务科的心腹大患。
　　弥生不仅是精神操控类异能者，还是港口Mafia的异能力者。
　　双重身份让异能特务科将她列为“危险异能力者”。

　　真知子的男友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自家女友是港口Mafia的人。
　　说来好笑，这对情侣一个是异能特务科的，一个来自港口Mafia，两个人交往多年却各自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直到两个月前，真知子的男朋友身份暴露，双方才开诚布公的交流。
　　按理来说，这段互相欺骗的感情到这里应该结束了。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人经过短暂的争吵后感情竟然更好了。

　　从那一刻起，真知子萌生了离开港口Mafia的念头。
　　同样，也是在那一天起，真知子的男友有了帮助女朋友摆脱港口Mafia的想法。
　　除此之外，在知道女朋友发誓效忠的上司是异能特务科颇感棘手的异能者小手川弥生后，他还产生了另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

　　——杀了小手川。
　　只有小手川不在了，真知子才能下定决心离开港口Mafia。
　　他们才可以真正在一起。

　　.
　　拷问室——
　　“这是什么三流剧情，”弥生痛苦地捂住额头，“我居然要拿这种事污染首领的耳朵，萩冈，快杀了我吧，我现在恳求首领不要再过问此事他会答应吗？”

　　“应该不会，”萩冈一板一眼地回道，“港口Mafia的高层在总部停车场遇袭，凶手还是异能特务科的人，首领若是不闻不问，对您日后发展会非常不利。”

　　“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
　　弥生碎碎念着，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她的脚下则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
　　“喂，还没死吧，”弥生用脚尖踢了踢男人的头，“问你一个问题。”

　　男人没有说话。
　　他趴在地上，仿佛真的死了一样。
　　弥生对身边的萩冈伸手：“把枪给我。”

　　萩冈递上手-枪，弥生笑眯眯道：
　　“听说在异能特务科，即使是毫无异能力的普通人也是身法矫健，让我看看是不是这样。”
　　说着弥生扣动扳机。
　　“嘭——”

　　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躲过了弥生的那颗子弹。
　　萩冈脸色大变，不等他掏出备用枪。

　　男人身体摇摇晃晃，再一次跪倒在地。
　　“看起来精神不错，可以回答问题了，”弥生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让真知子离开港口Mafia我可以理解，依照你的身份从港口Mafia带走一个人也不成问题，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杀掉我呢？”

　　“你活着她根本不会随我离开。”
　　男人恨恨说道。
　　“那你知道原因吗？”
　　“你帮了真知子的母亲……”

　　“原来你知道啊，”弥生笑了，“我知道你想说我什么，‘卑鄙’对吗，你觉得我挟恩图报，用救命之恩强迫真知子留在港口Mafia，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
　　男人仇视地望着弥生。

　　弥生笑容更加灿烂：
　　“真知子的母亲患有重度肌无力症，需要有专门的人进行贴身护理，港口Mafia不是慈善机构，你认为一个小小的助理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她的家人24小时住在高级病房里？
　　“萩冈，把曾根太太住院费用清单给这位罗密欧先生看看，免得他认为我们港口Mafia剥削员工。”

　　“是。”
　　萩冈拿出一个文件夹，把文件夹里的东西交给跪在地上的男人。

　　真知子母亲每年住院开支是天价，即使港口Mafia收入不菲也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能拿得出来的。

　　男人震惊地望着各种单据的复印件：
　　“怎么、怎么会……”

　　“知道我为什么带真知子去南美吗，不是因为她能力突出，而是不去南美她的收入根本无法支撑高昂的治疗费用。”
　　弥生淡淡道。
　　“你们异能特务科连因公殉职人员的亲属都安顿不好，指望你们为她找一份同等收入的工作，还不如指望我们港口Mafia的医疗团队攻克医学难题，我承认真知子能力不错，但她不是无可替代……罗密欧先生，你为了一己私欲毁掉了真知子的未来。”

　　男人没有说话。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拿什么话反驳弥生。
　　让孝顺的真知子放弃母亲的性命跟他走，这是畜生才能说出的话。

　　“我对制造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惨剧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您的所作所为让我很难相信您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弥生把枪还给萩冈，起身离开地牢。

　　“这件事和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的行踪是我猜出来的！和她没关系，和异能特务科也没关系！”
　　男人大声喊道。

　　弥生没有反应，任由男人如何叫嚷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
　　次日。
　　异能特务科交涉，要求港口Mafia放了他们的人。
　　弥生作为这场爆炸的受害者和港口Mafia的首席谈判官，负责和异能特务科的人谈条件。
　　虽然是在龙头抗战中立下大功的异能者，但弥生真正成为港口Mafia的干部候补却是因为她在商务谈判上所向披靡的战斗力。

　　谈判过程令森鸥外异常愉悦。
　　对着监控屏幕数次大笑，被他的人形异能力爱丽丝吐槽“笑得好恶心”。
　　最终港口Mafia这边大获全胜，异能特务科的人签字时手都在抖。

　　“期待下次合作。”
　　弥生微笑伸手。
　　“不会再有下次了。”
　　异能特务科的代表气急败坏，风度全无。
　　离开时狠狠瞪了一眼弥生，恨不得弥生原地爆-炸。

　　待弥生将签好的合同交给森鸥外后，经过首领容许，再次来到港口Mafia关押犯人的地牢。
　　异能特务科带走了他们的罗密欧，丝毫不理会同样滞留在大牢里的朱丽叶。
　　虽然转换立场，弥生也会做同样的事，但心底还是为真知子不值。
　　——真知子，光明阵营的人并不接纳你，你的罗密欧先生甚至连为你争取的勇气都没有。

　　.
　　阴冷潮湿的拷问室。
　　伴随着开锁时铁链碰撞的声音，坐在石床上的真知子缓缓抬头。

　　“组长……”
　　真知子声音沙哑的说道，布满血丝的眼睛憔悴地看着弥生。
　　此时距她关进地牢仅过去十几个小时。

　　“真知子，太狼狈了。”
　　弥生毫不留情地说道。

　　真知子苦笑了一下：“无论组长您信不信，我没有把您的行踪告诉山崎君。”
　　弥生淡淡说：“你应该庆幸自己保留着残存的理智，否则你现在要见的不是我，而是红叶大人麾下的拷问小组。”

　　“您还相信我？”
　　真知子瞪大眼睛。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是你不相信我，”弥生平静地望着真知子，“倘若你在南美向我坦白，或许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更好的出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沦为阶下囚。”

　　真知子没有说话。
　　叛徒在港口Mafia是什么下场她一清二楚，她进了港口Mafia的关押重犯的地牢，却没有见到除萩冈以外的其他人。
　　除了弥生大人在保她，真知子想不到别的理由。

　　“就在十分钟前，你的罗密欧被异能特务科接走了，异能特务科与我们达成了协议，但协议书里没有提到你，一个字也没有。”
　　弥生看着真知子。

　　真知子肩膀微颤，她虽然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但弥生知道她在哭。
　　“我知道了……”
　　真知子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

　　“老实说，真知子，我对你很失望，”弥生用略带冷意的声音说，“看看自己手上的枪茧，面对异能特务科的搜查官，你第一反应是掏枪，就算我向你许诺，离开港口Mafia你的母亲依然可以得到很好照顾，你真的愿意离开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身边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了，”弥生说，“两条路：第一条留在港口Mafia去南美，林需要一个更熟悉南美业务的助手，你去帮他；第二条离开港口Mafia，我在大分县有个酒厂，是我父母留下来的遗产，不属于港口Mafia的产业，酒厂最近在扩大规模，需要一个有海外工作经验的管理人员。”
　　“没有第三条路了，你好好考虑。”
　　弥生走出牢房。

　　真知子捂着嘴，在弥生说出第一条路时已是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说

　　萩冈出自野上弥生子作品《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