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才是最强啊！》茶仙

7、咒灵潮

　　一月前，东京新宿，歌舞伎町二丁目，情人旅馆后街。
　　窗监测到多次逃脱的二级咒灵，指定距离最近的咒术师前往。
　　同在新宿，刚处理完一处裂缝，正在买高热量食品补充体力的椎名日和就这样被抓了壮丁。
　　这是他在宗管局注册，磨磨唧唧终于被评为二级术师后的第一次任务。
　　当辅助监督开车过来的时候，椎名日和正往嘴里塞着泡芙，手里还拿着三个汉堡，两盒炸鸡，旁边的贩售机一连掉下来了好几瓶甜度爆表的可乐。
　　如果让诸伏景光来形容，椎名日和大概是他见过的最不像是咒术师的咒术师。
　　脏兮兮的白色T恤，破了好几个口子的背带裤，头发乱翘，眼下青黑，手上还拿着一大堆的垃圾食品，完美地契合了一个流浪者的身份。
　　当然，对方那张好看的脸很大地减弱了这种感觉，让他又有了叛逆少年离家出走中的既视感。
　　手机叮叮的响，椎名日和快速浏览了一下新收到的来自窗的邮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没办法，他只能上车。
　　几条街的距离，用不上几分钟，椎名日和只来得及将汉堡吃完，下车的时候，又往垃圾桶扔了个捏扁的可乐罐。
　　眼尖的从辅助监督的车上拿了片湿纸巾，仔细地清理干净自己的嘴巴和手指。他看向面前空无一人的街道，疑惑，“不是说这只咒灵很狡猾吗？这样清场真的没关系吗？”
　　“请放心。”
　　上前一步，低语，“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诸伏景光提醒，“请注意，这只咒灵可以无视结界术的效果，如果没办法及时祓除，很可能会再次逃走。”
　　“无视结界术？”椎名日和微微歪头，“这很简单啊，用不是结界术的东西将它困住就好了！”
　　“所以说，这种垃圾的结界术还留着干嘛啊！”
　　椎名日和这话多少是带了点情绪。
　　从一个夏目玲子养在身边的没什么存在感的普通人变为非常有潜力的咒术师后，椎名日和的重要程度便直线上升。
　　该死的、腐朽的、必须下地狱的老头子们——烦死了！
　　无数的白色丝线编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贴着结界的边缘又布置了一层，紧接着是从距离最远的两个点开始连接，一道一道将整个结界内彻底填充。
　　无论是多狡猾的咒灵，也别想在这天罗地网中逃走。
　　“逃、逃、快点逃走！”
　　“要逃走！”
　　咒灵尖啸着从地下逃窜而出，直接往结界的边缘去撞。
　　本应该像是以往一样顺利出去，可这一次这只细长的长着脚的咒灵却被直接弹了回来。
　　咒灵又一次不死心地往结界的边缘去撞，一连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逃！要逃！”
　　它明显发疯了。
　　只是一只二级咒灵，椎名日和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长钉。
　　咔嚓一声，细小的几乎是错觉，椎名日和的面色却是一瞬间难看至极。
　　更多更大的碎裂声音遮掩了一切，帐碎了。
　　有人从外面对帐做了手脚，让帐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碎了。
　　但椎名日和完全分不出任何心神，他绿到诡异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那条凭空出现的裂缝。
　　不，不止！
　　他嗅到了这世上最恶心、最恶毒的味道。
　　裂缝的正下方，某间屋子延伸出去的阳台，一盆再平凡不过的绿植摆在那里。
　　黑色的液体嘀嗒嘀嗒地落下，已经不知道接受了多久的浇灌。
　　漆黑的花苞颤颤巍巍地打开，越是绽放，味道便越是馥郁。
　　从空中、从地下、从墙上，椎名日和从不知道，咒灵聚集的速度能快成这样。
　　弱小的咒灵成群结队、密密麻麻。
　　强大的咒灵蜂拥而至，有几层楼那么高缓慢地蠕动着，有体态修长一跳一跳……
　　一只眼睛的畸形肉球自椎名日和的脚边探出脑袋，被他一脚踩爆。
　　成群的飞鱼掠过他的耳边，被数不胜数的钉子穿透。
　　椎名日和编织的白色丝线已经破损——
　　天色又一次暗下，只不过之前是因为帐，这一次是铺天盖地的咒灵。
　　终于有咒灵触碰到了裂缝，触碰到了那上面沾染的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吃！吃！吃！！！”
　　“都吃掉！！！”
　　“吃——”
　　从二级暴增到特级，躯体膨胀出一个又一个水泡，长出了一张张带着锋利牙齿的嘴。
　　然后是成群的四级集体成为三级；有一个二级身形缩小扭曲，直接成为一级……
　　椎名日和一向喜欢简单粗暴地往镜面魔方里面灌注咒力，强行催动，因为他认为这样就足够了。
　　第一次，他如此认真地开始扭转魔方，“契·離！”
　　不需要有任何迟疑，黑洞处吐出了一个又一个形状各异的异形魔方，认出那是什么的诸伏景光瞳孔猛缩，高喊，“还有普通人！”
　　“都说了那种垃圾结界术早该淘汰了！”椎名日和咬牙切齿，“左！”
　　所有异形魔方齐齐被向左扭转。
　　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巨响不曾停歇，剧烈的爆炸带起漫天的火光与烟尘，将整个结界内填充得没有分毫缝隙。
　　咳嗽了两声，椎名日和眯着眼伸手，“极之番·虚界——”
　　平日里只会开一个小口的黑洞开始无限蔓延，自他的身边开始蔓延，将一切吞噬，只余下最纯粹的黑暗。
　　不能让裂缝的存在暴露，这也意味着椎名日和必须要在虚界维持的短暂黑暗中将其修补。
　　匕首划破手腕，混杂着丝丝金线的血液浸染了被虚构具现出的透明坚韧的不知名材料的长线上。
　　尖锐的线头穿透手指，他直接将手伸入裂缝，开始来回穿行，让这根浸染了他血液的线将裂缝强行缝合在一起。
　　滋啦滋啦的腐蚀声音不停响起，却又很快被这片黑暗吞噬，没有被处理的伤口处滴落的血液将黑泥一一蒸发。
　　当黑暗褪去，映入诸伏景光眼底的，只是一片废墟加上一个狼狈的椎名日和。
　　没有咒灵，没有异常，也没有伤亡。
　　然后，他注意到被椎名日和背在身后颤抖的手。
　　这是一个陷阱。
　　椎名日和意识到了这一点。
　　*
　　抛开其他，椎名日和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满眼同情。
　　镜面魔方内刻印的结界术其实和常规的结界术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前者是夏目玲子通过特殊方式做成了可以重复利用的咒具，而后者是经过天元加强更加稳固。
　　但同时，镜面魔方也被夏目玲子试验性地刻印了一种她收录的术式改良。
　　只不过除了她本人，就只有椎名日和能用出来。
　　很简单地弹出。
　　在施展结界术的同时，将里面的所有普通人全部都弹出，这样可以有效地避免多余的伤亡。尤其是在突发状况下最为合适。
　　而看起来和这个能力差不多的空心魔方，则是夏目玲子专门为椎名日和制作的咒具。
　　因为裂缝本身的危险性，更因为裂缝上面所附着的黑泥对咒灵的强吸引力以及强加强，是硬生生从这个世界割出去一片空间。现实中会一切如常，但同时具有强烈的不稳定性，无法容纳除了椎名日和外的第二个生命体。
　　夏目玲子至今也只制作出了一个，还是利用了某种权柄。
　　椎名日和其实还挺好奇的，因为他觉得这个权柄有点熟悉。但夏目玲子神神秘秘的，藏得特别好，让他最后只能偃旗息鼓。
　　跑偏了跑偏了，椎名日和赶紧收回思绪。
　　想想吧，一大堆好好待在建筑里的人突然被弹出了不知道几条街道外，在外面的人也是瞬移一样，直接换了个地方。
　　然后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刚刚所在的地方直接成了废墟。
　　即便宗管局内有可以扭转认知的咒具，但这同样是很难做的，夏目玲子就是手搓出烟来，也满足不了这种情况。
　　椎名日和估计，最后也就只能让和宗管局有合作的公安配合工作，一部分人扭转认知，一部分人用各种方法忽悠，还有一部分人去签保密协议等等。
　　那条新闻当时闹得还挺大的，椎名日和印象中大街小巷，电视上、报纸上、网络上，只要是可以传播信息的途径就都有相关的报道。
　　最后用的理由好像是地震？
　　突发性地震，又虚构了一些伤亡，然后这件事情就被揭过了。
　　至于咒术界，椎名日和想了想他最后交上去的报告，一脸理所当然，“那可和我没关系！”
　　“根据调查，是有诅咒师在那里布置了大量特殊咒物用来吸引咒灵，是一个陷阱。”
　　停顿了一下，椎名日和这才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虽然我的手段是稍微粗暴了一点点，但我不是把所有的咒灵都处理了吗？”
　　诸伏景光闻言有些头痛，“可是，椎名先生完全可以竖起结界，等待支援。”
　　“你最后将结界内的所有建筑都炸平了。”
　　“这种大规模杀伤性咒具，在非必要的时候，其实可以不动用的。”
　　他其实想委婉一点的。
　　但看着那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绿眼睛，气实在是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