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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番外二 圆满 ...

  •   年关将近,各处都忙碌了起来,影楼单子爆满,师兄不得不临时雇了些人手。偶尔许雁过去打卡,就只见一片凌乱景象,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花花绿绿的布料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空气中飘散着脂粉香气。
      往往许雁工作时也被扑上一身脂粉气,下班后回家,倒是惹得闲人顾槐松如临大敌,再三质询他与什么人有过交集。
      夜里也总故意拿着这点把柄要挟他,翻来覆去弄他,非要许雁哭着求饶,顾槐松才肯勉为其难地放过他。
      许雁有次被逼急了,含着泪气道:“你明知道我只喜欢男的,还要用借口这样搞我,是不是故意的?”
      顾槐松顿住,语气无辜:“一天都见不到你,我会担心……”
      穿休闲西装的许雁那么好看,全被别人看去了。
      前阵子顾槐松订的西装做好了,一并寄来时许雁被吓了一大跳——他记得多,却没想到有这么多,裹着防尘袋的衣服浩浩荡荡挤满了一整个衣橱,他冬天最爱的毛茸茸家居服都被挤得没处放,只能委屈呆在犄角旮旯里。
      顾槐松财大气粗,表示穿不了可以就放着,他不会介意。
      说是这么说,普通家庭出来的许雁看不得一点浪费,况且这些衣服触感舒适,剪裁合身,任何一件拿出来都能换他好几个单子。权衡之下他只好挑了些日常款的西装穿去上班,或者跟着师兄去谈合作时穿一穿。
      挺括的衣料把许雁那具细条条的身子衬得十分笔挺,搭上那副极具亲切感、常常含笑的好相貌,令过路人都要分出一点目光看他。
      某次顾槐松开车去接他,仅仅从门口到停车场的一段路,顾槐松眼睁睁看着无数目光落在许雁身上,甚至还有捂着嘴暗暗讨论的。
      平时穿着松垮的人一旦打扮开始讲究了,总会引起周围人多几分关注。
      许雁说:“你担心、担心什么呀……他们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从X市回来,许雁就正式向身边人出柜了,震掉师兄等一众人的大牙,从此十分体贴他这位有夫人士,无关饭局一律将他排外,说是叫他多回去陪陪男朋友,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顾槐松沉默半晌,身下依然用力捣他,等许雁失神,深深沉溺在欲望中时,才说:“我们结婚吧。”
      “嗯?”许雁迷糊,好一会才捕捉到关键词,喘着气笑问:“怎么结婚呀?”
      哪有地方给他们结婚?就算飞去拉城,也只能得到一张在国内没有法律效力的结婚登记表,财产、签字权、户口,都无法真正让渡给对方。
      “你想去美国吗?”顾槐松问,探身去一旁床头柜上取了样东西,在许雁探究的目光中,缓缓套到他手指上。
      “……?”许雁眨着眼,沉在床单和被子间浮动着,脸上还汗涔涔地闪着光,他伸出手对着头顶的光看,发现是一枚泛银光的戒指,中间嵌钻,外貌看起来十分低调。
      顾槐松停下动作,十分认真地道:”我们去结婚吧。“
      许雁放下手,好笑地捧住顾槐松的脸,也抹了一手滑腻的汗:“你的呢?”
      要结婚,戒指怎么样也得是一对的吧。
      顾槐松握拳的一只手在他掌心张开,另一枚银戒轻巧落在许雁手里。
      许雁顺势握住顾槐松,与他十指交叉,另一只手替他戴上了这枚戒指。
      “好吧,那就去看看你的大学。”
      去看看他没参与过的顾槐松大学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
      许雁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男朋友套牢了,摇身一变成了订婚的人,他又乐滋滋地向身边所有人分享了这个喜讯。
      师兄得知了他要请假去结婚,一边哀嚎一边点开了社交软件,紧急招募临时摄影师。
      许雁见他手上十分忙碌,放下喜糖要准备走。
      临行时,师兄却叫住他,把一个包裹塞进他怀里:“恭喜啊,看你单着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从大学时师兄就认识了许雁,见他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其他情侣都成双成对过着甜蜜节日时,师兄总能在操场上找到他伶落的背影,好似在怀念某个回不来的、远行的人,让人心生怜惜。
      师兄劝过许雁找个伴侣,对方的态度每次都十分诚恳,点点头说知道了。
      却也没见过许雁身边有过什么人。
      后来师兄关心得多了,许雁只得无奈笑笑,实话实说:“对不起啊师兄,你说得很对,我也想过要接触一些新朋友……只是我总忘不了一个人,或许过几年就能忘掉他了吧。”
      那句老土的话说,年少时见过太惊艳的人,从此其他人都只能是凑合。
      自此师兄再没劝过他。
      大学生活慢慢走到尾声,许雁学会了新的消遣方式,偶尔会捧着个型号各异的游戏机把玩,每逢情人节,倒是不见许雁再一个人摇摇晃晃压马路了。
      师兄猜想他是换了一种转移烦恼的方式。
      如今倦鸟找到了归巢,师兄觉得十分欣慰,把一个之前许雁就想要的镜头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了他。
      另一头凌沛不知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忙得脚不沾地,许雁约了他好几次,才跟他说了要和顾槐松去美国旅行结婚的事。
      凌沛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恭喜啊,可惜我最近手头紧,礼金就不给你们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许雁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我记得你之前在S市的工作挺闲的呀,最近你怎么这么忙?”
      凌沛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狠狠夹了几块肉塞嘴里:“年底了工作很忙……唉对了你多吃点,好好补补,省得没法应付班长。”
      许雁抓重点的能力一向很强:“那你怎么吃这么多……哦,是你的小狗来找你了吧。”
      “我哪来的小狗?”凌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反问。
      “唔,就是那个害你在F城待不下去的那位呀。”许雁还惦记着报凌沛给他塞套子的仇,故意捡凌沛不想听的说。
      “请、你、闭、嘴。”凌沛说着,手里筷子转了个弯,把肉塞进许雁嘴里,而后微笑:“多吃点,要长些肉啊许雁。”
      许雁咬着肉支支吾吾,终究没能从严防死守的凌沛口中问出些什么。
      不过走之前凌沛消失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也变出个红包递给他。
      凌沛有点不习惯肉麻,他不自在地说:”恭喜啊,我的小竹马居然要结婚了,想想觉得挺奇妙。“
      “婚礼我到不了现场,就让这个红包替我去吧。”
      做了这么多年竹马,二人也断联过,彼此失去音信好多年。如今这段友情又被拾起,两个人都蜕变成了大人,互相有过不同的挫折经历,一些恶劣性格随着增长的年龄附着到身上,却依然是熟悉的相处模式。
      许雁忍不住被感动得眼泪汪汪。
      于是他带着一众好友的祝福出发了。
      不知是不是祝福的力量,或者因为顾槐松曾有过留美经历,二人的签证下来得很顺利,面对签证官质询的眼神时,许雁很坦然地说:“去和男朋友结婚,结完就回来,唔,或许中间还要度个蜜月。”
      签证官只得微笑祝福然后送走了他。
      二人把蜜月和结婚的日期倒了个,先去了顾槐松读大学的城市,而后赴往了他短暂工作过的地方,最后才去的拉城。
      顾槐松读大学的城市绿化很好,二人在中央公园挑了处绿地躺下,许雁懒洋洋眯着眼看向远方嬉戏的人群,问道:“你读大学时,经常来这里吗?”
      顾槐松想了一会,挑了个幽默的答案:“我没有野餐布,也没有熟人可以借。”
      “你到底哪学来的幽默细胞?”许雁失笑。
      以前他可从来不说笑话,常常一板一眼的,说话和发消息都认真得像老年人。
      “看电视学的,主持人说倘若把一些话换一种表达方式,听的人就会心情愉悦。”
      “好吧,我确实变开心了一点。”许雁闭上眼,翻了个身,把半边身子压在顾槐松身上,面朝着铺着野餐布的地面,仿佛嗅到野果和青草的气息。
      顾槐松孤身在美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能一起惬意躺在草坪晒太阳的朋友。许雁想。
      事实上顾槐松在美国完全没有享受过西方开放的恋爱气息,往往奔波在自习室和图书馆之间,忙着修一门又一门的课程,自然与爱玩的那群留学生搭不上干系,而那些同样忙于学习的留学生,也没有时间同他社交。
      他在美国度过了封闭的四年,就像他高中原本该有的模样——与周边同学点头之交,虚与委蛇,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
      许雁的闯入是意外,他默许的接纳也是意外。
      时间延续到工作,也依然只有一个许雁是他愿意接受,也想去了解的伴侣。
      “其实我也是,虽然学业繁忙,但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许雁声音闷在顾槐松的衣料中,脸色也被闷得潮红一片。
      阳光落在草坪上,路过的大狗踏起零碎的草沫,周遭陌生的语音混杂着,把许雁的声音都衬得很小,小到只有和他贴着的顾槐松听见了。
      拉城纸醉金迷,购物街连成一片又一片,好像日日夜夜都不会休止的歌舞厅。
      许雁抛下顾槐松去换筹码,回来就看见顾槐松安安分分站在原地,身边站着一个性感的黑皮肤女士,她耳边挂着一串大得夸张的耳环,正兴味浓浓地对顾槐松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伸手骚弄衣服上装饰性的皮带。
      顾槐松礼貌与她保持着距离,而后瞥见许雁,指着他对那女士说了一句话,惹得她摆摆手,匆忙走开了。
      女人走后,顾槐松脸上难得浮出一点笑意,浑身冰山气息都消退不少。
      许雁三两步上前,先是嗅到女人留在原地的甜腻椰子味,他恶狠狠塞了两片筹码到顾槐松手里,问道:“艳福不浅啊顾同学,你们聊了啥?”
      顾槐松原话复述:“她问我等会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
      “你说了什么?”他猜测是婉拒的话,却不知道是什么话,能让那女士从兴味浓厚到立马摆着手离开。
      “我说我今天是和未婚夫一起来的,我们明天要结婚,他不许我喝酒。”
      许雁用手肘拱了他一下:“去你的,别把我说得这么……”
      顾槐松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那双常年没有波澜的眼神牢牢盯着他:“然后她跟我道歉,也向你道歉,最后祝我们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明明只是不具约束力的结婚,此时听来却让他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抿起唇露出酒窝,嘴上却还要生气:“你可想好啦,魅力很大的顾同学,明天跟我结婚了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巴不得的事,怎么会后悔。”顾槐松牵住他的手,指环相碰,银光相互辉映,在金光闪闪的大堂里有些渺茫,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注意到的光。
      或许还多一个刚刚有一面之缘的女士,她祝福的话点亮了这点微弱的银光。
      不知是不是顾槐松这番告白扰乱了许雁的心神,他进了赌场随便挑一台老虎机坐下,没多久就输光了手里的筹码,转头去找顾槐松时,却发现他手里垒了几枚筹码——比他刚刚给顾槐松的数量要再多一点点。
      许雁气得上去挠了挠顾槐松,要他把这几枚都给他。
      顾槐松顺从地递给他,站起身让许雁坐在他的位置,亲自观摩了许雁把几枚筹码输光的全过程。
      周遭熙熙攘攘,许雁迷迷糊糊跟了几次大小,手里的筹码就输了个精光。许雁觉得心理平衡了一些,拍拍屁股起身,没再换新的筹码,拉着顾槐松走了。
      他可以输光筹码,但顾槐松绝对不能赢。
      夫夫就要有难同当。
      在赌场里不知时间流逝,二人携手到大街上,才发现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许雁晃晃有点热血上涌的脑袋,说:“以后再也不进赌场了。”
      翌日阳光正好,许雁早早就起了,反坐在椅子上,扶着椅背看顾槐松一件一件穿上正式的西装。
      顾槐松的西装是白的,搭着乳白色的领结,把他身上那股冷峻的气息抵消了不少,一束暖阳落在他身上,乌黑的发丝渡上一层暖边,看起来亲切又软和。
      许雁侧头望着,忍不住痴痴伸手扯住顾槐松的衣摆。
      方才顾槐松已经替他穿戴整齐了,是款式相似的黑色西装,许雁挺直脊背,莫名有种责任感击中了他:“你穿着白的,我穿黑的,就好像今天我是新郎,要娶你回家一样。”
      顾槐松手上动作慢了一秒,他缓缓看着许雁:“我会跟你回家的。”
      啊啊啊啊啊!!!他认真的态度怎么能这么好笑?许雁被踩到笑点,刚刚挺直的腰下一秒就笑得直不起来,眼角溢出两滴泪。
      拉斯维加斯的一座无名教堂里,牧师念完那套亘古不变的誓词,郑重地问他们:“你们愿意彼此携手,共度一生吗?”
      许雁心跳得很快,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声线:“我愿意……唔,yes,i do.”
      说话时,他听到了顾槐松的声音,几乎与他紧张的声音同时响起的一句:“我愿意。”
      教堂里坐着的陌生人友善地笑,掌声鼓动。
      心潮澎湃,许雁忍不住转身紧紧抱住顾槐松,把吻印在他唇上。
      冬天走到尾巴,春天的花就要开了。
      大抵等他们回去,就能见到许雁精心饲养的玫瑰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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