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皇》南朝烟华

61、点拨

　　“涨价没问题，总归可以慢慢转移给下游，但是缩减供应嘛……蛋糕就只这么一点大，莫比乌斯总共六个晶石交易所，总有人要去喝西北风。依我看，新的洗牌，就在眼前。”晶石交易商协会的那位首席交易师微笑着说道，他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互相揉搓着，显出一种心不在焉的淡定。

　　他此话一出，那两名晶石交易所的所长不禁微微一怔，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将自己的目光投射在了首席交易师的身上。

　　“这位朋友，”敏克晶石交易所所长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么在您看来，所谓新的洗牌，会对现在的格局，产生何种影响？而六大晶石交易所……他们，又会采取怎样的手段去应对呢？”

　　那位首席交易师笑了下：“这件事情所直接导致的，无非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局面。”

　　华泽晶石交易所的所长忍不住轻蔑地撇了撇嘴：“请恕我直言，先生，这是一句废话！因为任何行业的洗牌，都将带来这件的结果，关键是……”

　　“关键是，这并非最终的结果，而只是一个，达成共识的预期。”首席交易师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的话。

　　“请继续说下去。”敏克交易所的所长拍了拍另一位所长的肩膀，暂时压住了对方那有些不满的情绪。

　　“莫比乌斯一共有六个晶石交易所，虽然它们各自在体量和资金方面略有差别，但那已经是行业洗牌的结果。别忘了，在九世大帝统治的年代里，晶石被大肆开采，以至于莫比乌斯的晶石交易所甚至扩大到了一百多家那么多。”那位首席交易师浑不在意地笑了下，随后才继续说道，“在面对将再度进行行业洗牌的这个，已经达成共识的预期时，这六名曾经在血战之中好不容易得以生存下来的最后赢家，他们，可不会轻易地束手待毙。为了生存，实力最弱小的几个交易所会联合起来，而至于实力最强的那个，或许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向那些贼心不死的小弟们出招了。”

　　“这么说，依你的意思，弱小的会联合起来，强大的会主动发起攻击，最后被击败的，反而可能是那些……实力中等的？”敏克交易所的所长显得忧心忡忡，虽然这忧心通过他精心挑选的模型并未体现的太多，却万万全全地，被小砂的精神力所捕捉。

　　“如果某些人不采取行动的话，当然会如此。”首席交易师微微笑着，显得格外云淡风轻，“但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敏克交易所的所长用一种非常缓慢的语调，重复着他的这句话，小砂感觉到他的精神力波动的十分厉害，显然在经历着某种艰难的抉择。

　　“另一种可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指的是，干脆五家交易所联合起来，干掉现在的老大！”一直被压着没有说话的那位，华泽晶石交易所的所长忽然捏住了自己的拳头，眸光之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然而那位首席交易师却没有接话，他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小砂敏锐地察觉到，那位敏克交易所的所长的精神力波动地更加厉害了，那代表着他心中的犹豫已经升到了顶峰，然而就在这时，小砂忽然感觉到那个波动似乎朝着某个方向，轻轻的，明显的，窜动了一下！

　　然后，她看见这位性格谨慎的所长慢慢地，抬起了他的双眸：“那么还有一个问题。”

　　那位首席交易师的笑容看来有几分狡黠，他显然已经料到了眼前这个人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我想，如果森耐这个巨头真的倒下的话，晶石交易商协会大概率会选择袖手旁观的吧，毕竟对于协会而言，坐等森耐这样的庞然巨物继续坐大，可没有任何好处。”

　　像是得到了某种特别的保证，两个晶石交易所的所长脸上纷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他们的话题，也再度回到了欣赏名画之上。

　　小砂的眼眸中，缓缓闪过一抹沉思：“刚才，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那个人，我指的是那个身材偏胖，啊，看起来偏胖的那位所长，他的精神力变化很不正常，就像是……”

　　她正思索着合适的形容，言清墨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就像是，被人轻轻的，推了一下，是么？”

　　“没错！就是那样……”小砂眼眸先是倏然一亮，然后，她整个人都呆滞了，“你……难道是你？”

　　她乌黑的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张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脸，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

　　这时，那位刚刚正与两位晶石交易所所长详谈甚欢的晶石交易商协会首席交易师，正恰好经过他们的身边，而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小砂听到对方压得很低的声音：“一切顺利，阁下。”

　　言清墨缓缓地举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那来自遥远的南部王国的“一梦浮生”，待那人的身影走远，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精神力的确是一件威力强大的武器，前提是，它的主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用武之地。”

　　小砂愣了一愣，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开始明白了言清墨的意思：对一个人的认识和了解，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逻辑过程，观察、交流等仅仅只是必备的东西，精神力，更不足以作为唯一的判断标准。然而精神力的确能够在交流的过程中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前提条件是，对一个人内心世界的把握程度足够强。

　　而德罗让她见识的“世面”，其根本在于，见识“人”。

　　小砂回忆起自己在景家的经历，不禁有些后悔，如果那个时候能够明白这些的话，她也许就不会一头莽撞地卷入人家的家庭事务，不……或许，不需要明白这些，因为复杂的局面的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自己在凯米尔星球上那三十几个姐姐妹妹哥哥弟弟，谁的心机论起来不比景大小姐更深呢？可她又吃过哪个的亏呢？

　　难道自己来到莫比乌斯的这些日子里，没什么长进不说，反而……变蠢了？

　　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禁泛起心头。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小砂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答案了。因为一个看上去十分高大英俊且披着黑色大氅的年轻男人，挽着一名身材纤细容色秀美的女伴正朝他们二人走来。

　　“夜安，这位先生。我已经观察了您很久，然而，您却只顾着和自己的女伴谈笑风生。”男人虽然在和言清墨说话，他的目光却非常不礼貌地在小砂身上流连，“我刚才就想着，这究竟是一位怎样动人心魄的尤物，走近了才发现，这真是一位格外妩媚动人的佳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和我……交换一下？”

　　感受到男人露骨而灼热的视线，小砂不禁皱了皱眉，下意识往言清墨身后微微一缩，心中暗骂傻缺，居然能被自己随便组装的一个模型吸引成这样，也不知道平时能饥渴成什么样？

　　小砂不知道的是，男人的想法并不奇怪。

　　这场换装，其实本就是为了男宾准备的，即使有女性的程序在，也是专门为如中将大人那样少见的女性贵宾准备的，而不是针对被视为附属品的女伴。毕竟在这种销金窟中的销金窟，能消费到蓝羽级别的贵宾身份都非同一般，不是政界就是商界名流，他们有必要掩盖自己的真实形象。

　　然而对于他们所带来的女伴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姑且不论在这些大佬眼中，女伴本来就是用来点缀自己的存在，与高级装饰品没什么区别，除非带来的是自己公开承认的情人之类的存在，否则何必要多此一举；女伴们自己则巴不得在这样的场合中多露露脸，以便多多结识几个大佬，脑子坏掉了才会去搞什么换装。

　　因此，在男人眼中，小砂理所应当长成这个样子。而他那位被轻易交换出去的女伴也不生气，反而朝言清墨露出了一个羞涩中略带好奇的微笑。

　　她的金主虽然尽力将自己打扮的高大英俊，但事实上只不过是一名身材矮胖、头顶秃谢的中年男人。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却很不一样，他选择的模型虽然十分普通，亦尽力表现的很是低调，然而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特别气质却非常吸引人，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如何？

　　小砂正等着言清墨拒绝这个无聊的建议，谁知他竟然轻笑了一声，随即将自己整个人从身后猛地拉到身前来：“这个建议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问问我女伴的想法。”

　　男人亦跟着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意味。

　　小砂皱起了眉头，刚想要说出拒绝的话来，谁知言清墨握住她手臂的那只手忽然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感受到对方喷在自己脖颈后的温热气息，小砂下意识要反抗，却被言清墨紧紧锢住，他慢慢低下头来，几乎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套出这个男人的底细，我就拒绝他，否则……”他拉长了声线，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去跟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交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