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皇》南朝烟华

35、小小变故

　　封维站在模拟舱内，静静等候着自己最后的决战对手。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奇妙，这一路走来，过程的曲折虽远超乎自己的想象，甚至还差一点面临失败，但……

　　在接下来这最后一战中，胜利绝对是毫无悬念的！

　　因为星际模拟战，比拼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精神力！精神力的增长往往伴随着异能等级的增长，而在同阶异能者之间，变异系异能者的精神力又更强于元素系异能者。

　　作为参赛人员之中等级最高的变异系异能者，封维在精神力方面可说完全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而至于他即将面对的对手……

　　应该是卫家那个人吧？

　　封维这样想着，其实大多数人也是这样想的，然而……

　　当模拟舱的舱门打开的那一瞬，封维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他听到自己失声惊叫：“你？怎么会是你……”

　　小砂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拿起控制头盔套在自己头上，稍微调整了一下松紧——对于自己的头围来说，这东西好像有点大了。

　　“为什么不能是我？”听到这大少爷的惊叫，小砂面无表情投去了一记无语的白眼。

　　封维瞪大眼睛看着她，忽然感到荒谬无比，虽然在上一场比赛中，小砂的很多行为已足够使他刮目相待，但高阶异能者的骄傲绝对无法使他安心接受这一场最终对决——和一个C级光系异能者比拼精神力！

　　即便是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又有什么值得光彩的？

　　卫巍！这个阴险的家伙！一定是眼看着自己反正也赢不了，索性搞出这么一幕来耍他！

　　再看看小砂一副轻松上阵，浑不将比赛放在眼里的模样，封维几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霍然转身，大步走到舱门前，用力拍打：“我要求暂停比赛，更换对手方人员！”

　　正凝神关注着操作台上各种按钮的小砂微微一惊，扭过头去满脸诧异：“你搞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求我们更换人员？难道你是害怕吗？”

　　封维用力拍门的动作稍稍一滞，心中更加认定这是卫巍的诡计，理都不理小砂，继续拍门：“我，封维，要求更换掉这名低阶异能者！否则将拒绝继续比赛！”

　　外面负责调试的工作人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为难地看向不远处的紫金上将：“元帅，这……封少他……”

　　“元帅，少爷的顾虑也是值得考虑的，不能让所有人看到我们封氏的嫡系，仅仅靠着异能等级的优势去碾压一名低阶异能者。”旁边的封氏家臣也低声劝道，“放着卫氏，专挑出身平民的软柿子捏，传出去可不好听……”

　　“但对方有权选择参赛人员。”封翊摇了摇头，打断了家臣忧心忡忡的建议，事实上，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更加属意那个已多次引起自己注意的小女孩，或许，她说不定将再一次给自己带来惊喜呢？

　　家臣见自己的建议不被接受，显得更加忧心忡忡：“恕我直言，元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场对少爷而言，原本毫无悬念的首秀，如今已平白生出了许多枝节，使得封氏家族的威名颇受影响。如果就这样放任他和一个低阶异能者进入决赛，在今后的人生里，必不会是一段值得回看的过去……”

　　然而家臣的话，终止于紫金上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我在坑害自己的亲弟弟，顺带损伤了封氏家族的威名？”封帅的声音虽然非常平静，他周身的气势却已凛然发生变化，那一刻，家臣只觉自己整个人好似一下子暴露在了无数道射线弹的射程之内，只要他开口说出一个字，就会瞬间被炸成飞灰。

　　家臣艰难地张了张嘴，不知为何竟心虚地低下头去，豆大的汗水从额间淋漓而下，然而他却不敢伸手去擦，只听得紫金上将的声音冷冷地响在耳边：“我记得，你还只是封氏的家臣，而不是封氏的家主。”

　　那冰冷的声音瞬间唤起了家臣曾经为之震骇莫名又格外激动的记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二十多岁就曾下令屠戮兰蒂斯整颗住人星球，将堂堂图兰国王当众斩灭阵前，并连续处斩了北部星域三十多名叛乱总督的铁血元帅！而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当面质疑他的决策？

　　一想到这个，家臣浑身上下都已开始颤抖，更恨不得拔掉自己那胡乱搅动的舌头。

　　然则幸好，此时有人站出来帮他解了围：“封帅，其实封维的要求并不无道理，”内阁大臣温文尔雅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响起，“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如果传扬出去，难免会有人质疑校方不公。”

　　这样的说法自然比那家臣之前的话要令人能接受的多，至少，内阁大臣说的是“校方”，而并非“封氏”。

　　虽然白发苍苍却头脑一点儿不糊涂的校长亦附和：“言大人忧心的正是，封维公子心怀磊落，他的要求也是值得考量的。”

　　封帅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愿：“但我们不能无故打击参赛队员的积极性，既然按照规则已经闯入了决赛，即使是C级异能者，也没道理为了某个人的面子就将她拒之门外。”

　　言清墨微微颔首：“这也正是竞技的意义所在，那么为了让这场比赛继续下去，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提议？”

　　“既然封维不愿意和一名低阶异能者对决，那么，就让对方破格增加一名B级成员，在平衡实力的同时，也不至让无聊之辈多置口舌。”言清墨对紫金上将这样说着，心中却闪过某人故作楚楚的神态，嘴角不经意间缓缓上扬。

　　狡猾的女孩，为了增加胜算，真是什么招数都使的出来……

　　不过既然这样，他倒不妨亲自成全她，也好看看，这狡猾的小戏精能跳到多高。

　　“可是，这样的话，二打一，也未免……”校长却不免犹豫，这样固然再没谁说封氏什么，但从制度上看，只会显得学校的考虑过于简单粗暴。

　　然而这里终究轮不到他说些什么，就像之前赛制的更改，即便身为星耀的校长，也没有胆量和分量对手握兵权的帝国元帅说一个“不”字。

　　“嗯，如此也好。”对于内阁大臣的提议，紫金上将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

　　待工作人员打开舱门，并将消息传递给封维后，里面也终于停止了闹腾。安装新的控制面板及座椅，再请来卫巍，前前后后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在调试完成后，小砂卫巍和封维纷纷戴好控制头盔，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

　　于是前一场比赛还在合作的三人，转眼之际就变成了对手。

　　对于模拟星际战争，小砂还是个十足的新手，对眼前一切的新鲜事物自然感到无比好奇。然而无论对另外两人则不然，身为封氏的嫡系子弟、帝国元帅的亲弟弟，这几乎就是封维从小玩儿到大的游戏；而至于卫巍，虽然对于星际战术的了解和掌握程度，他都远远及不上从小耳濡目染的封维，但若论经验，他恰恰正是三人中最丰富的一个。毕竟，他是三人之中唯一一个曾经亲历过星际战争，并且亲身体会过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的人。

　　而这一切，几乎在一开局就体现的相当明显：作为一名A+级异能者和将门子弟，封维轻而易举用精神力控制了十二艘星际战舰，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摆开攻守皆备的华丽战阵，军容整肃，气势磅礴，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几乎博得场外观众的一致叫好。

　　卫巍则控制了六艘星际战舰，他的准备虽然比不上封维那样夺人眼球，却稳扎稳打，显示出他个人谨慎而稳健的作风。这一布置看在别人眼里似乎没什么，却引得封帅与加尔少将频频点头。

　　“卫家这个孩子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说到这里，封帅似乎又想到什么，轻轻皱了下眉，“只是可惜……”

　　只是可惜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然而在场几乎所有四大家族的嫡系都很清楚，两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一项冷酷的政治决策，一场命中注定的牺牲，一盘以少博多的、以局部换整体的棋局，却偏偏遇上了一颗拥有悲悯英雄主义的赤诚心灵……

　　于是，那三千名普通士兵的生命得到了保全，而帝国从此失去了一名罕见的火木双系A级异能者，卫氏家族更痛失了一名百年以来，资质最优秀的继承人。

　　至于这场交换是否值得，答案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至于小砂那里，比起这两位在前珠玉，情况就糟糕地多了。

　　她按照卫巍昨天教的方式，勉勉强强控制起两艘战舰，然而它们却没半点帝国战舰即将出征的气魄，反而摇摇欲坠，浑似被击中即将陨落的败军沉船。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不仅观众席上爆出一片哄笑，就连嘉宾席位上，环境部长景宁也是一派乐不可支的模样，向一旁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招招手，低声打听问：“那个和封维对战的小女孩儿……封帅格外关注那个，她是个什么来头？究竟哪个三级文明世界，竟有幸培养出这么个‘人才’？”他嘴上说着人才，脸上却全然一派嬉皮笑脸、玩世不恭，显然只是突然被勾起了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