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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合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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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选真心话,不要大冒险》番外合集(下)
这一章都是卓秀浩X陆东植,浩植。这篇文到这里就真的写完了。
以下是正文。后半夜打字脑子不清醒,如果哪里写得不好,那是我脑壳出了问题,大家将就着看。
傍晚,LA市中心某洲际酒店。
已经被酒店270度俯瞰整个LA的美景惊艳过了,兴奋劲儿一过,陆东植就抱着杯热茶缩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双眼一刻不离水中那游鱼一般自在的卓秀浩。
游泳,是懒虫卓秀浩唯一能坚持的运动。
游泳,是胆小鬼陆东植唯一可以正大光明直视卓秀浩美好R体的时刻。
卓秀浩,身形颀长,白到发光,每次从水中短暂地抬起头,陆东植都要赶紧喝上一口茶。
十二月初,日间平均气温21度,他却浑身燥热。
好不容易那懒虫上了岸,又使唤他给擦头发擦身体,离得更近了,似乎伸手就可以拥抱,陆东植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妹妹头被他隔着毛巾搓成了鸟窝,一点也不生气:“你的脸好红。”
“茶太烫了。”
“是吗?我去投诉。”
“别别别别……”看到懒虫笑得露出白牙,陆东植才知道被看了笑话。这个家伙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
太没出息!被吃得死死的,显得自己犯贱。他抓着毛巾转身就往房间走,都没给卓秀浩披上。
卓秀浩一边伸展双臂一边跟了上去。
他没有死在爆炸里,对陆东植,是失而复得。
他的恶魔行径被世人所知,被逮捕调查,被送来A国疗养,对陆东植,是得而复失。
但徐仁宇将陆东植送到LA,陆东植没有立即逃跑,反而一直等到卓秀浩出现,又算什么呢?得失之间,悲喜交加,陆东植想不出结论来,每晚都失眠,煎熬万分。
进了订好的房间,卓秀浩轻轻带上门,甩掉鞋,光脚走路。“刚才在泳池那里,你是不是对我想入非非了?”他笑问。
陆东植冷哼一声:“是啊,我在想,你这么好看的肩膀,不去扛水泥可惜了。”
“扫兴。我去冲澡。你来给我搓背。”
“我是你请的保姆吗!”
“住这里,一晚上5000美元,你总得做点儿什么吧?”卓秀浩偏偏头。
“所以说为什么不住你家里?”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浴室。
“我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你。”
“是,是吗?”听起来很重视的样子。是要准备什么啊?陆东植明知不应该,却还是抱着期待。
都住了小半个月酒店了,上点档次的都住过,在知道他没到过海边之后,卓秀浩带着他把LA那75英里长的海岸线著名的海滩都逛遍了,包括但不限于威尼斯海滩、圣莫妮卡海滩、贺茂沙海滩及附带的海滨游乐园等。
没一会儿,陆东植将浴缸注满了温热的水,室内雾气蒙蒙,脱得光溜溜的卓秀浩往里一坐,眼一闭头一仰,双臂就搭在浴缸边缘不动了。
陆东植站在浴缸旁,眼睛来回来去转,就是不敢放在他身上。视线清晰的时候不敢,朦胧了也不敢。
什么都不敢。
左脚已经踩进沼泽,右脚岌岌可危。他告诫自己不要一头栽进名叫卓秀浩的陷阱里不可自拔。
“陆东植。”
“啊?啊。”陆东植心不在焉地应着。
“搓个澡而已,拿出你在酒窖里勾引我的劲头来呀。”
“谁、谁、谁、谁勾引你了!我没有!”陆东植结结巴巴地否认。
他听见浴缸里水波晃动的声音,余光中,卓秀浩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陆东植双手一抬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五指闭合不好,是有缝的你知不知道?”卓秀浩好笑地捉住他手腕,往下一别。
于是他整个人就完完全全暴露在陆东植的目光里。
又一次,看到了……其美丑关键在于其属于谁……呆了半晌,陆东植为了平息如擂鼓般的心跳,涨红着脸没话找话:“你居然有腹肌?我也锻炼啊,为什么我没有?”
“腹肌这东西,除了锻炼,也跟基因有关系,不用强求。”卓秀浩都有点无奈了,“你只关心腹肌?”
不然呢?上面已经在游泳的时候看过了,下面一直看可是会不断回想起那一夜荒唐的啊!陆东植梗着脖子:“放手,不是要搓澡吗?”
“对,搓澡。”卓秀浩背过身去,手指了指自己后背,“来吧。”
来吧。你说得轻松!是我要摸你啊!陆东植抖着手沾湿毛巾,稍稍拧干,往卓秀浩背上一放。
他能感觉到,当他放上去的那一瞬间,卓秀浩的背也有片刻僵硬,等他开始上上下下揉搓起来,才得以渐渐放松。
搓卓秀浩的背,相当于搓一块玉板,没有任何浴液,也是润滑细腻的。
怕摸多了上瘾,陆东植加快动作,草草了事。
然而就连这剧烈动作激起的水波荡漾,也能引起他无限遐想,他逃也似地出了浴室。
姓卓的咸鱼在浴缸里翻了个身。
背对着陆东植的欲望展露出来。
“……他为什么不勾引我了?”
“我没有魅力了吗?”
声音细弱,几不可闻。
卓秀浩站起身走出浴缸,拉开镜面,从柜子一堆洗漱用品和备品的最里面取出几个不起眼的药瓶,排成一排,手指悬空点了几下,随意选了一瓶,拧开瓶盖,倒了三片出来,一仰头丢进口中,干咽了——迷你吧台在外面,他不想让陆东植看见他吃药。
无论是典型抗精神病药、非典型抗精神病药,还是配合使用的情绪稳定剂。
这必然显得他弱势。
离开首尔之前,徐检察长约他见了一面,问他有没有按时吃药,他说吃了。
他揶揄地问徐检察长能治好吗,徐检察长说能,言之凿凿。
两个学法律的,表现得像学医的。
一如往常,躁动和暴烈渐渐平息。
他可以出去见陆东植了。
……
陆东植从自动计费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瓶VOSS,“吨吨吨吨吨……”几下喝光,又快速吸了几口气,脸上的红霞才下去了。
一转身就看到了穿着灰色浴袍的卓秀浩。
卓秀浩神色平静:“吃完晚饭后两小时我游了泳、洗了澡,洗漱完毕,该睡觉了。”
“你睡你的,我还要写小说呢。”
你睡你的。这个句式很熟悉。卓秀浩朝陆东植走过去,陆东植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倒退,退着退着就被床沿绊倒,仰进了柔软的大床。
卓秀浩也爬上床去,把被子一提,盖住两人,再抓住陆东植的一双手,往身前一拉,两个人就紧紧贴合在一起。
几个动作下来,才过去三秒钟。
被子底下,陆东植又开始脸红,小声道:“我还没洗漱。”
“我困了。你要等我睡着才能去。”卓秀浩已闭上双眼。
“你怎么这么自私!”
“嗯。我就是这么自私。如果你今天不玩逃跑游戏的话,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看看圣诞节点灯活动;如果你下个月不玩逃跑游戏了,下个月中下旬我带你参加LA美食周;如果你以后都不玩逃跑游戏了,我带你结识本地出版机构商谈如何出版发行你的小说。”
诱惑满满。在这方面意志一点儿也不坚定的陆东植放弃了原定的逃跑计划。徐仁宇对自己说过,卓秀浩是个早产儿,体寒体虚,要多照顾他。我这是秉承人道主义精神!陆东植暗自念了几遍,把自己给说服了,没有再试图挣脱。
等了太久,卓秀浩终于又抱住了这团暖烘烘的火。
“R本花园迷幻夜光森林、Mission Inn 圣诞灯光展、威尼斯海边灯船大游行、好莱坞环球影城圣诞庆祝,你想去哪个?”他问。
“我不知道。哪个好玩又便宜?”陆东植问。
“跟我在一起玩你就不用再考虑钱的事。只听名字,你想要哪个?”
“好莱坞环球影城。”
“我就知道。”
“什么?”
“一提LA大多数外籍游客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好莱坞,耳熟能详。你也不能免俗。”
说着说着,卓秀浩逐渐没了声音。
陆东植把被子扒拉下来一点,发现他睡着了。
睡得这么快?不过也好。陆东植又再等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挪开卓秀浩的胳膊和腿,从被子底下滑了出去,没有让冷风漏进一丝,这才去了浴室。
……
在没征得陆东植的意见之前,卓秀浩命令生活助理将全城的庆祝活动门票都订了一遍,这事他不会对陆东植说的。第二天傍晚,两人去参观了好莱坞环球影城的圣诞庆祝。
环球影城每年都以圣诞怪杰 Grinch 为主题进行圣诞庆祝,圣诞专场还有人工降雪,而且灯光秀是从五点就开始,每隔二十分钟左右有一次,今年也一样。两人从lower lot、木乃伊、变形金刚一直玩到哈利波特的4D ride,累到走不动就坐观光巴士,双手一直紧握——陆东植说人太多怕走散了,卓秀浩没有反驳。
期间出了一个小插曲。在他们逛饿了买快餐的时候,陆东植被人搭讪了。
H国人。卓秀浩看着陆东植露出他乡遇故知一样惊喜的眼神时,突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有什么稀奇?环球影城到处都是亚洲面孔,H国人、R本人、Y度人,为什么要理会?他松开了牵着陆东植的手。
而那搭讪的人看他松了手,反而更来劲儿了,跟陆东植越靠越近,恨不得当场耳语。
卓秀浩神色冷凝,但没有制止,也没叫手下制止。
他把生活助理排队买回来的汉堡、薯条、可乐全扔进了垃圾桶,独自转身离去。
等陆东植婉言谢绝对方邀约,跟人依依惜别,才发现卓秀浩已消失了踪影,平时不远不近伪装保护的人也不见了。
他呆立原地,手足无措,人工降雪在他头顶盖了一层洁白之后他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叫工作人员替他广播找人。
但是广播要钱。
他没有钱,也没有手机,更不知道卓秀浩在这里的号码,吸了吸鼻子忍住没哭,出了园叫了辆出租,承诺到了酒店再付费。
还好,卓秀浩没有做绝,替他付了车资。
回到酒店房间,陆东植一头扎进了浴室,没脱衣服,拧开淋浴对准自己兜头P射。
渐渐地,他蹲下去抱住双腿呜呜哭泣。
卓秀浩背靠浴室门,双手抱胸,静静听着。
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
如果陆东植肯先服软,他就原谅他。
……
倔驴陆东植没有服软,虽然无处可去又跑不了,但也有反抗的方式——睡沙发。卓秀浩洗漱完毕后没有上床,而是把被子一抱,连同自己一起挤进了沙发里。
陆东植推啊、撞啊、蹬啊,力道全被被子挡住了,精疲力尽之后就被卓秀浩裹进了被子里。
两个人挤在一起,全都伸展不开手脚。
气卓秀浩霸道无赖,又气自己软弱无能,陆东植咬着嘴唇也挡不住抽泣和吸鼻涕的声音,脸颊一侧的被子湿了好大一块,而卓秀浩却在药物的影响下、这样的声音里睡着了。
卓秀浩一觉睡醒,发现冲冷水的陆东植得了重感冒,还把自己传染了,他身体素质比陆东植差,眼圈泛红,鼻塞耳堵,咳嗽的时候四肢蜷缩,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倒是把陆东植吓了一大跳。但除了“出于人道主义”照顾他,陆东植依然不跟他说话。
等几天后病情好转,卓秀浩便告诉陆东植,要带他去自己家了。他以为陆东植会高兴,毕竟那天他提出准备好了再招待陆东植的时候,看到了陆东植那骤然亮起的双眼。
那时候的陆东植,像一只留守在家的狗看到了回家的主人那样,恨不得快速扑上身,把尾巴摇成螺旋桨。
但这次陆东植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卓秀浩不会讨好,也没讨好过任何人,只是亲自开了一小时车,把陆东植从市中心带到了自己的农场。
那是一个开放的农场,有不少人以家庭和学校为单位参观和采摘。卓秀浩直接开进去,叫农场管理人去给他停车,便拉着陆东植去了养小鸭子的地方。
一群毛茸茸的、黑背黄腹的小鸭子,活泼得很,还很亲人,在矮矮的木围栏外围观的每个小孩子都能摸到,惹得他们呼妈唤爸,笑得咯咯响。
小鸭子,小孩子。陆东植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了很多。
待了一会儿,卓秀浩又带他去看山羊、矮马、鸵鸟和猪,乘坐马车、开拖拉机。好几次陆东植都忍不住笑了,转过头一看见他又迅速拉下脸来。
卓秀浩在耐心耗尽,即将爆发之前跟他道了别,说自己有事要回市中心处理,在农场里给陆东植准备的大惊喜需要陆东植自己去发现,便驾车驶离了农场。
游览了半天,陆东植的神经已经不像几天前那么紧绷了。他在想,到底是什么大惊喜。
农场这么大,该不会让他像寻找宝藏一样收集解密纸条吧?
结果还真是。
吃饭的餐具下、儿童滑梯下、矮马的毛发里、农产品配送箱中……陆东植跟随着解密纸条的指引,一步步走向宝藏的终点——一座放置羊驼吃的草料的木屋。
门没锁,他直接推门而入,看到了卓秀浩为他准备的“大惊喜”——一个被捆住四肢的、长相和他一模一样的青年!
卓秀浩,你特么的给我解释一下什么特么的叫惊喜!
“砰!”门在身后被关上了。
陆东植扑过去一阵推拉,发现门已经被上了锁,他大声呼喊让门外的人开锁放他出去,没有得到回复,只听见对方愈行愈远。
他又在屋内转了一圈,把堆放整齐的草料都掀翻了敲击地面,没发现别的出口,抬头一望,房顶距离地面5米多高,对角上安装的四个摄像头,他和青年两个垒在一起也够不到。
看他折腾了半天终于消停,那个被抓的青年才开口问:“你是谁?”
“你又是谁?”对这个青年,陆东植心底生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情绪,又酸又涩,又怒又怕。
既有相似,谁是谁的替代品?
他便多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被抓的?知道是谁抓的你吗?”
“大约十天前。抓我的人我不认识,是不是主谋我不知道。能麻烦你先把我身上的扎束带解开吗?谢谢。”前些天韩守浩并没有被绑,在有人押送的情况下,他是可以自由行动的,至于今天为什么又绑了,他猜测跟眼前这位“新来的”青年有关。被关了这么久,还有求于人,他显得没有当法官的时候那么高不可攀、生人勿近了。
陆东植上前给他解开了扎束带,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自我介绍:“我叫韩守浩,H国人。”
“陆东植。”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LA的一家农场。”
“我是被弄晕了带来的,看来你比我待遇好些。”从朝圣的西班牙到LA,飞机都要飞16小时,抓自己的人手段不一般啊。
确认了先后,陆东植却并不为此感到高兴:“你在LA有什么仇家吗?或者在H国有什么仇家跟到这里来了?”
韩守浩摇了摇头:“都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你是自己进来的?”
陆东植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被人引诱进来的。”
“怎么个引诱法可以告诉我吗?”韩守浩很想知道。
这一次,陆东植沉默得更久。
……
没说出我的名字、没说出农场的名字、还有意误导韩守浩。
陆东植是为了替我隐瞒。卓秀浩窝在沙发里看监控,旁边的壁炉火烧得正旺,他却有点想念抱起来很柔软的陆东植了。
监控里,陆东植正在和韩守浩商量怎么逃。被人引诱的过程被他简化成“有人找他玩寻宝游戏,赢了可以获得巨额奖金,谁知道竟然是个陷阱”。他兜里那些纸条增加了说服力。
说悄悄话,两颗头靠得很近。卓秀浩皱着眉,抿了抿嘴。
为了玩这个游戏,他特意给安保人员下了命令,留下好多漏洞,以及修补漏洞的补丁。
……
陆东植那边已经了解到,每天会有人给韩守浩送饮用水和食物,如果需要洗漱和方便,还会有人押送他去几米外的简易卫生间,韩守浩试过趁机反抗逃跑,都失败了,但并没有得到警告或惩戒,人身安全暂时是有保障的。
而韩守浩了解到,陆东植是偷渡来的LA,没有合法身份且身无分文,全靠给人做家政服务过活,今天是来农场散心的,结果被人设计关了进来。
“在你来之前,我一直在想抓我的人有什么目的,不打不骂不杀,长时间不提要求,已排除了利益和仇怨,”不知道为什么,韩守浩反而更加不安了,“看到你之后,我觉得,幕后之人,他可能有收集癖——只针对相似或相同长相的人。但收集之后要做什么,我猜不到。”一母同胞的弟弟韩江浩还在H国,要是也被抓来,妈妈估计会疯掉。
卓秀浩有收集癖吗?没有发现。他抓你来只是为了玩。陆东植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卓秀浩。在一定程度上,韩守浩是被自己连累的。我得让他安全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陆东植仿佛又回到了在酒窖囚室里的日子,表演电影电视剧的情节,唱歌跳舞,利用有限的条件健身。
韩守浩一个法官,竟然也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时常和陆东植配合着做双人俯卧撑和相对俯卧撑,一起挥洒汗水。
有时兴致一来,还和陆东植讨论那些剧情里的罪犯具体犯了什么法,法官如何量刑。
难兄难弟,感情急速飙升。
卓秀浩不高兴了,他不可能去问这两个人为什么还不跑,只能把气撒在手下身上,责问他们是不是没有尽心尽力地体现安保方面的漏洞。
接下来安保押送陆东植和韩守浩去卫生间的时候,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两人知道机会来了。
在某天晚上方便完回来的路上,陆东植假装蹲下系鞋带,然后回手一拳头打在身后那个懒懒散散毫无防备的安保档上。那安保目眦欲裂地捂着档跪下了,又被他一拳头打中面中,昏倒在地。陆东植取了钥匙和枪,放出了韩守浩。韩守浩趁着天黑偷了辆车,在陆东植的指引下狂踩油门,一路经过各个场区,最后撞开农场大门的木栅栏,逃了出去。
这动静搞得有点大,安保再“漏”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否则就太假了,于是纷纷开车追了上去。
卓秀浩在其中一辆车里,“呱唧呱唧”鼓掌:“wawoo,法官偷车!”
等待太难受了,没有吃药、没有陆东植,他已经好些天没睡好觉了。
……
“虽然听你说过,但我真没想到你会偷车!”车开得太快了,陆东植在副驾驶上,抓紧了安全带,生怕自己会被甩出去。
韩守浩直视前方的道路:“会开枪吗?”
陆东植摇摇头。
“把枪给我。”
陆东植乖乖把枪交了出去。
下一秒,枪口就指向了他,吓得他举起双手往窗口一缩。
“下车!”韩守浩命令道。
“为……为什么?”虽然被人轻视鄙夷已经不是第一次,陆东植仍然感到了深深的背叛,他嘴唇颤抖,双眼湿润。接下来韩守浩要说什么?骂自己傻瓜、冤大头吗?
后视镜里,追来的车队越来越近。韩守浩耐心已失,厉声喝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下车!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出于对枪支的恐惧,陆东植几乎是滑着下了车。
车门已关。韩守浩最后看了他一眼:“山羊奶冰淇淋,你说馋了想吃,他们就送,委屈什么?还有,这么粗糙的计划,居然成功了,你们觉得我很蠢?你该庆幸我是个法官,不杀人。”
车开走了。
陆东植站在路中间,羞愧难当,甚至想就这么让后来的车把自己撞死算了。清理尸体还得浪费点时间呢,就当给韩守浩断后了。
没有车要撞死他,全都避开了他,追向韩守浩。卓秀浩所在的那一辆也是一样。
陆东植哭了。
会不会所谓的暧昧和在意,其实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卓秀浩他只是想玩而已。
陆东植越想越伤心,不想去追韩守浩,也不想回农场,一头钻进了道旁的草丛中。
……
不识路,天又黑,在卓家车队的步步紧逼之下,韩守浩把子弹都打空了,还开上了驶往悬崖的道路。
当他看到车灯照射的范围尽头是一片漆黑时,他踩下刹车,疲惫地闭上双眼。
算了。大不了又被抓回去关着。
追来的车停了,脚步声朝他靠近,他没有睁眼。
“韩法官,别来无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
是认识的人?韩守浩睁眼望去,看得很仔细,想从记忆里挖出这个人来,但是失败了。
那个人有一头柔软顺滑的短发,看上去年轻俊美。但是他真的不认识。
年轻人偏着头问他:“你为什么把陆东植丢下了?你知不知道他哭得有多伤心?”
“我不想知道。”韩守浩说。
“陆东植哭起来既不优雅,也不美丽,但是可爱。让人想把他再次逗哭。”
“我可以成全你,回去就把他弄哭,让你看个够。”
“不行啊,只有我才可以把他弄哭。”
韩守浩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然而再一想,自己和陆东植长得一样,立即感受到了冒犯和恶心。
“你把他弄哭了,就得付出代价。”那青年用软绵绵的语调说出了令人恐惧的话。
“你要杀了我吗?”韩守浩按下车窗,“那就杀吧。”他手底下藏了一把之前从储物盒找出来的螺丝刀,只要青年敢靠近,他就直戳对方眼眶,让对方不死也瞎!
青年却没有靠近,而是指使拿着枪的手下们把他逼出了车外:“前方就是悬崖,你跳下去吧。”
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韩守浩转身背对着悬崖,道:“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做个明白鬼。”
“卓秀浩。”
“好。”韩守浩往后一退,消失在众人眼前。
崖边只余风声。
卓秀浩等了一会儿,让手下拿着探照灯和绳索去悬崖边查探。他则慢悠悠跟在后面。
崖下两三米处有个小平台,落地后震得双腿发麻、站得摇摇欲坠的韩守浩正举着手挡住眼睛往上看。
卓秀浩站在崖边,探着头说:“韩法官,你命真大。看来老天爷也不想你死,上来吧。”
他是故意的!他知道这里有个平台!故意让车队把自己逼上这条路!故意让自己在这个地方跳崖!他想看到什么?我痛哭流涕下跪求饶吗?跳崖之后刚发现没死成、以为绝处逢生却又被人找到、大喜大悲之下指天骂地吗?我绝不叫他称心如意!韩守浩面无表情地抓住上面垂下的绳索,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韩法官,你怕不怕我突然叫人割断这根绳子?”卓秀浩问。
韩守浩动作一顿,停在半空。
“骗你的,我哪有那么坏。”
韩守浩继续攀爬,上面有人拖拽,很快踏上地面。
“韩法官,我已经替陆东植出了气。你自由了。”说完卓秀浩就转身上了车。
他还要回去安慰陆东植。
一定哭惨了。
一阵轰鸣之后,断崖上只剩了韩守浩和那辆他偷来的车。
韩守浩沉默良久,才道:“魔鬼。”
等上车之后,他发现控制台上已经放好了他的护照和一叠现金。
直到此时,他才确认对方有意放过自己。
卓秀浩就像一只吃饱的猫,抓了老鼠,戏弄几下当做练习,玩腻了不吃不杀,反倒放了。很大可能不是大发慈悲,而是因为还有更有意思的替代品可以玩得更久一点。那就是陆东植。
陆东植。韩守浩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我自顾不暇,抱歉了。
……
卓秀浩的车队开回韩守浩放下陆东植的位置,可是陆东植不在,继而开回农场,陆东植还是不在。
卓秀浩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断药好些天了,现在,有些亢奋。但在找回陆东植之前不能吃药,会困。
“叫人沿途去找。”
“是。”
两个小时后,才有手下联系,说人找到了,只是不肯回来,闹着要从山坡上跳下去,他们只敢围着,不敢靠近,怕刺激到他。
“山坡?”又不是悬崖。
手下懂老板的意思,解释道:“60度的山坡,陡,下面全是石头。”
“没跟他说我把韩守浩放了?”
“说了,说完他就笑了一下,然后接着哭。”
“……”
看来必须得亲自去一趟了。
……
晚上风大,山上的风更大,还有露水。
卓秀浩到的时候,陆东植一头卷毛湿漉漉的,脸都被吹白了,脖子缩在领子里,哭得一抽一抽的,没有任何仪态和形象可言。
看到他来,也不说话。
与其惶惶终日,不如自我了结,以求解脱。陆东植摸索着寻了个高处,要卓秀浩找来,再与他做最后的道别。
但卓秀浩从没想过按照他的套路来。
卓秀浩先声夺人:“我发烧了。”
“啊?”陆东植刚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就立即停止。
“不骗你,不信你摸我的手。”卓秀浩朝他走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啊!你过来我就跳下去!”
卓秀浩没有止步,他又说:“你的影视剧剧情解说,错了好多,你知道吗?”
一步一步又一步,越来越近。
“你!你别过来!”陆东植真怕他来拉自己,然后被自己拽到坡下去,下边都是石头,那群手下之前照给他看过了。自己可以死,卓秀浩不能。
“反正你腻了以后都要杀我的。”陆东植每每想到这里,都悲从中来。
卓秀浩说:“还没有到来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要再哭了。”
陆东植也不想再哭,可是忍不住啊。
看得格外兴奋的卓秀浩:“再哭□□哦。”
趁陆东植被他这么直白露骨的话给惊到,他上前就拉住陆东植一只手,把人拽了回来,立即拖离原地。
卓秀浩手心火热。他是不是真的发烧了?在这一刻,陆东植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更没想到的是,就被拉了这一下,想死的念头就跟被风吹过的尘埃一样了无影踪。
不是卓秀浩有什么魔力,而是我果然是个脸皮超厚、一找到借口就苟且偷生的人。陆东植被卓秀浩拉着手拽上了车,车里暖和,他的脸开始恢复气色,卓秀浩把手巾递给陆东植,让他自己擦脸:“长得多好看啊,被风吹裂了多可惜。”
“我不好看。”
“好看不好吗?我就喜欢俗的。每天多看几眼,心情愉悦,延年益寿。”
“……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有那么难以理解?”
陆东植觉得车厢温度有些过高了。
卓秀浩偏头看他:“我最近看一个人很顺眼。他30出头,一米多高,智商正常,知道下雨要打伞,不能捡地上的东西吃。”
陆东植想反驳自己没有那么笨,才刚张嘴,卓秀浩就接着道:“欢迎对号入座。”
这还能说什么呢。陆东植紧紧闭上嘴,拿那张方巾拼命擦脸。
红了,就是擦的,不是别的原因。嗯。
……
临时接到通知,徐仁宇要来LA和卓秀浩一起过圣诞节。
人还没来呢,陆东植就觉得不自在了。徐仁宇是卓秀浩唯一的亲人了,还是长辈。
卓秀浩告诉他徐仁宇公务繁忙,只待一天,他才松了口气。
等看到徐仁宇身侧那个唇红齿白的金光日,陆东植才明白自己那口气松得早了一些。
四人结伴又去了一次环球影城。
徐仁宇说自己有些悄悄话要对卓秀浩说,金光日立马识趣地拉走了陆东植,快步走在前面。
“就是他了?”徐仁宇问。
“我也要问你,就是他了?”卓秀浩反问。
“暂时没有别人。”
“嗯。你明白为什么是陆东植,而我不明白为什么是金光日。”
徐仁宇想了一会儿,才道:“大概是被他排除万难也要来找我上床的精神所感动了吧?毕竟他是逃犯,阻止他靠近我的除了我的保镖,还有FBI之类的机构成员。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卓秀浩:“……哦。不愧是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你也是。”
“嗯。我看到金光日摸了陆东植的屁股。”
“……他大约是不想活了。”
前方,陆东植为了躲避金光日的骚扰走得歪歪扭扭。
金光日圈住他脖子问:“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秀浩要炸掉别墅。墙体里的炸、弹是最后的手段,竟然用在我身上!我就那么差吗?”
“你都有徐仁宇了!”陆东植挣扎不已,想把脖子上的铁臂摆脱。
“我死也想不通啊——!”金光日叫嚷着被徐仁宇拎住衣领扯走。
当天,徐仁宇用光了卓秀浩送他的圣诞节礼物——盒装六只小雨伞,于是二人只能又在LA多逗留了一天。
……
徐仁宇都能来LA陪卓秀浩过节,陆东植也想回H国过春节,跟家人一起祭拜祖先、吃米糕片汤。
卓秀浩不同意。即使他放宽了限制,允许陆东植使用网络、手机、现金,陆东植这个人也还没有完全被他掌握在手里。
事实也确实如此。陆东植还记得上次带他偷渡的那个成运通运集团旗下的游艇运输公司船长的联系方式,还趁卓秀浩去试衣间试衣时把他弄晕,偷偷将他打包塞进了下面带轮的大行李袋,避开手下耳目,花了一周时间,乘船回到了首尔的毛家私人港口。
一路上知道卓秀浩生气,一直小心伺候着,除了吃喝拉撒,还给他按摩。即使如此,陆东植也每天壮着胆子给他打针,怕不保险,还捆着他,限制他的行动。说人蠢吧,机灵劲儿全用在对付卓秀浩身上了。
已经一个星期没吃药,如同炸、药桶的卓秀浩一直不和他说话,免得被点燃。
到港口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下了船,他上了提前租好的车,把大行李袋打横放到后座,开回了MR.陆肉共和国烤肉店。
陆东植小心翼翼地拖着大行李袋上了自家二楼,正打算开自己的卧室门,就撞见了起夜的陆宗哲。
老头儿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等确认自己不是老眼昏花认错了人,立即脱下自己的拖鞋就往陆东植身上抽。
陆东植被抽得连连求饶。
也许是闷得慌,也许是玩儿腻了,大行李袋里的卓秀浩叹了口气,长腿一蹬,把袋子蹬出个大裂口,自己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他以四肢被缚的姿势倒在二楼地砖上,老神在在地对陆宗哲打了声招呼:“伯父好。”
陆宗哲张着嘴呆立原地,像尊泥塑。
妻儿女婿听见动静都出来了,面对这种突发状况,都跟他一个表情。
陆东植回来了,以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震惊我全家”的姿态。
The End
适合本篇的BGM:白噪音乐队《编外爱人》,附上歌词。
沉默回避的,热闹紧密的,那些是,是什么?
整体考虑的,辩证舍弃的,那又是,是什么?
沉迷于这场没有终点的比赛,你也很想贏得漂亮。
我看不清你的漠然面容,抗拒寻找另一颗心的光亮,恍惚间又躲进谁的怀抱?
就遗忘在无能感受之间,等待新鲜谜题再次浮现,是否庆幸这舒适模样?
曾经坚硬的,不再可爱了,那些是,是什么?
沉迷于这场没有终点的比赛,你也很想输得精彩。
我看不清你的岸然面容,恐惧指引一个幸福方向,恍惚间又躲进你的怀抱。
无穷欲望在无能感受之间,等待新鲜谜题再次浮现,是否庆幸这舒适模样?
我看不清一个盛大光荣,仿佛失去凝聚热的重量,荒芜季节顾影自怜地烧。
就依恋在悲壮感动之间,等待救星嘴边再次出现,是否庆幸这滑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