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镜[娱乐圈]》苏夷

5、第 5 章

　　江汉下矿以后，乔斯文一个人闲得无聊，于是找了个路边的小吃店猫着，点一杯兑了糖精的饮料，拿起手机上网。

　　微信上，方青阳的信息维持一天一条的频率发过来，内容无外乎邀请她为自己的大片掌镜。

　　《故园》当年在欧美发行时，方青阳正在纽约读书。
　　他与裴启名同为京圈的公子哥，互相之间既较着劲，又明里暗里地瞧不上对方。

　　裴启名与方青阳不同，他走的是野路子，甚至都不是科班出身，但人家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不出几年便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当初方青阳听闻裴启名的处-女作上映的消息，第一时间跑去买了票，看完后简直叹为观止。

　　当晚就主动给裴导打了电话，先是不情不愿地夸了老对头一番，而后话锋掉转，打听起摄影师宋戈的事情。

　　裴启名那时候到底还是年轻，电影不能在国内上映这事虽然憋屈，可收到死对头的赞美也令人飘飘然。

　　这一高兴，就把乔斯文卖了。

　　方青阳一毕业就着手筹备海视影业。方氏集团家大业大，树大根深，方老爷子顾虑多，成天不但要为方氏打算，更要平衡底下各人的势力。

　　没想到方氏大家长这一平衡，就耽误了海视的成立。

　　方少爷毕业整整两年后，海视方才正式成立。自那时起，方青阳开始锲而不舍地游说乔斯文跳槽。

　　无奈乔斯文早已转行，但方青阳这人有极强韧性，他挖墙脚之心不死，一直坚持到现在。

　　后来乔斯文懒得理他，方总也不介意一个人在聊天软件上唱独角戏。

　　微信界面显示方青阳有新消息传来，乔斯文麻木地点开来，这一眼即刻让她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醒——【我找到新摄影师了。】

　　乔斯文喜极而泣，手指飞快按键；【真心为你高兴。】

　　方青阳秒回：【我们海视还有一部重头戏，预计明年初正式筹备，摄影师的位置我给你留着，一定要来啊。】

　　乔斯文：【……】
　　她错了，方少爷显然还没疯够。

　　乔斯文默默退出方青阳的聊天框，转头处理别的工作信息。

　　工作处理得差不多时，周言欢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矿山之旅可还顺心？”周老板带笑的声音传来，乔斯文吸一口味道一般的冰饮，懒洋洋道：“有事说事啊，我还有正经功夫要做。”

　　周言欢不吃她这套，自顾调侃道：“江汉是你带过的最好看的男演员吧？有美人在侧，喝凉水都是人间美味。”

　　乔斯文嗤笑，“肤浅，别侮辱我的职业道德，你喜欢你上。”

　　周言欢还未及回话，乔斯文这边就听到她那里一声模糊的童音，“周姨，吃饭了。”

　　乔斯文听出是程晓航的声音，出声问：“小混球回来了？”

　　周言欢道：“对，昨晚到的。裴启明这厮看着不靠谱，其实带孩子有一套啊。晓航去洛杉矶夏令营，他在那边拍戏，还专门拨了个助理过去陪孩子。昨天那小助理也买了机票，全程护送晓航回家。”

　　乔斯文冷哼一声，不予置评。周言欢知道她与裴启名嘴上从来不对付，便歇了继续夸人的心思，转而道：“后天回来是吧？到了直接来我这儿吃饭。”

　　“知道了，没别的事就挂了吧。”工作信箱有新邮件，乔斯文赶着处理公事。

　　“对了，叫上江汉一起过来。”周言欢也是个酷爱热闹的主，她做事全凭自己心意，直觉江汉这人不错，没有二代的油腻气息，可以当成自己人。

　　乔斯文答应着挂了电话。

　　*
　　江汉过档到华影的事情还没对外正式公布，但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业内又多是人精，消息早已传了出去。

　　其实除了电视剧，乔斯文近日来也收到不少电影的邀约。

　　她粗粗筛选一番，发现除了与江汉之前戏路如出一撤的低成本爱情片外，剩下的只有一部题材小众的类型片，关键制作班底都不大靠谱。

　　乔斯文扶额叹息，江汉这人虽然养尊处优惯了，随口吐的槽却也不是全无道理。

　　如今好本子确实太少。

　　眼看时间快到正午，乔斯文在这家小店里处理了一早上的公务，手机电量告罄，自动关机。

　　她揉着脖子走出店门，迎头就是一束火辣辣的阳光，刺得她半眯起眼睛。

　　江汉下矿已经有差不多四个小时，乔斯文想着他也该上来了。谁知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江二少的踪影。

　　矿井作业，安全第一，普通手机禁入，乔斯文联系不上人。

　　原地转了一阵，乔斯文觉得心里没底，遂架上墨镜，快步朝入矿口的方向走去。

　　凡事过犹不及，初次下矿，浅尝辄止就够了。可不能体验得太狠，到时候别把这位好不容易改变戏路的江二少再给吓回去。

　　乔斯文越走越快，她打算让地面办公室用专线联系井下人员，把首次体验矿下生活的江二少给拎上来。

　　所幸这段路不远，走了不到十分钟，乔斯文就看到井外作业人员的身影。

　　正待上前请人帮忙，那人远远看到她，举起双手挥动两下，大喊道：“乔小姐，正等您呢，快来！”

　　乔斯文心下一惊，怕江汉有什么不妥，不禁加快步伐，简直小跑一般冲了过去。

　　“是江汉出了什么事吗？”跑到近前，乔斯文喘着气问。

　　“没事，人在办公室里等着呢，他刚刚给您打电话，说没人接。”地面工作人员边说边客气地将乔斯文让进屋里。

　　外头日光灿烂，乔斯文猛然进到室内，眼睛一下不能适应突然变暗的光线，片刻后才看清坐在沙发上的江汉。

　　“……”

　　不过几个小时没见，江二少此刻满身满脸都是黝黑煤渣。看到乔斯文进来，还冲她露齿一笑。

　　乔大经纪一个愣神呆在原地，心说平日里也没觉得你牙有多白，这么一对比，可真是，闪死我了。

　　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乔斯文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过去，“你还真上手挖煤了？”

　　江汉的大白牙还在闪，偏他自己毫无所觉，老实道：“那是，不然我不是白来了。”

　　乔斯文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想起他以前的荧幕帅哥形象，心里突然觉得好笑。结果一个没忍住，还真的笑出声来。

　　江汉斜着眼睛觑她，“请这位女士尊重一下劳动人民，谢谢。”

　　“好、好，”乔斯文顺势坐下，再细细端详他的脸，而后悠悠道：“你别说，阁下现在这个形象，真比你以前那些造型帅多了。”

　　江汉半张着嘴，长久无语，最后看乔斯文似乎并非故意寻他开心，不由得挑眉感叹，“看不出来啊文姐，你口味这么重的。”

　　乔斯文闻言也不恼，笑着拍他的肩，“咱们这行俊男靓女遍地都是，再美也看腻了。你这个款我瞧着顺眼，你一定得好好演，回头等戏开播了，绝对有惊喜。”

　　江汉听着她半真半假的称赞，不由跟着乐，“那么久远的事情我不关心，我比较关心什么时候吃午饭。”

　　乔斯文起身，大方道：“现在就安排，你先洗个脸，我去把车里空调打开。今天你辛苦了，回程我来开车。”

　　*
　　乔大经纪开车很猛，全然不似大部分女司机稳当柔和的良好驾驶习惯。

　　坐在副驾驶的江汉不知她的风格，心中顿失安全感，不由伸手拉住头顶的抓手。

　　乔斯文侧头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放慢车速。

　　经过早上那个小摊位时，江汉要求停车。

　　乔斯文踩刹车。江汉戴上帽子口罩，推门而出，俯身说：“稍等，我很快就好。”

　　乔经纪从窗户望出去，看到江二少蹲在摊位前，指着一块玉石问价。

　　虽然对古玩玉器的交易没有经验，乔斯文也知道这种买卖绝非三言两语就能成交。她打方向盘，把车子停在一处不挡路的地方，自己也下了车。

　　作为经纪人，讲价其实是一种基础技能。但玉石市场的水深，乔斯文自知不懂行，只静立一旁，反正江二少不缺钱，买个小玩意不用她来操心。

　　江汉购物是典型的直男风格，只见他手里掂着块白色的玉石，三下五除二讲好价钱，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这笔交易。

　　乔斯文看他拿出手机扫码，在跳出的金额栏里输入数字2万元，眼都不眨地打款过去。

　　江汉满意起身，乔斯文与他并肩走向停车的方向。

　　“你在这种地方买东西，不怕被骗吗？”乔斯文忍不住出声提点，2万对江二少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钱，可他花得也未免太随意了些。

　　江汉抬手做个“嘘”的手势，待二人走得远了，才低声对不懂行的乔斯文说：“老板不识货，我这是捡了个便宜。”

　　乔斯文用一种看地主家傻儿子的眼神看他，江汉不服，从口袋里摸出那块玉放到经纪人手上，
　　“不信你自己摸摸，这手感细腻油润，正经和田籽玉，我赚到啦。”

　　“……”乔斯文不懂什么手感，她只觉得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是出于购物常识，不信
　　荒山野岭的地摊上能有什么真品，偏这江二少当成个宝。

　　江汉看出她的心思，急急为自己辩解，“你别不信啊，我以前拜过师，正经学过玉石知识的。”

　　乔斯文将信将疑地点头，又把玉石还给他，“就当你送给自己下矿的奖励了，走吧，二少，请你吃饭。”

　　江汉拉开车门，正欲弯腰坐进去，身后忽然有人叫他，声音怯怯的，带了点难以置信——
　　“请问，你是江汉吗？”

　　江汉和乔斯文的动作同时停下来，转身回头，见到身后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看模样学生气十足。

　　不待江汉本人回应，那女孩在他转身正面朝向自己时，隔着口罩就认出人来。

　　“真的是你！我男朋友和我说你要和他们一起下矿体验生活，我还以为他看错人了。”女生确认过眼前的人即是江汉后，讲话的语气瞬间激动起来。

　　她低头从背包里摸出一张印着江汉硬照的明信片，“我非常喜欢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江汉不是流量咖，平日里也不营销人设，因此粉丝体量十分有限。

　　特地赶到荒凉矿区来看他的人，定是铁粉无疑了。

　　江二少笑着接过姑娘的炭笔和明信片，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姑娘双手捧着签过名的明信片，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慌忙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单反，冲江汉露出礼貌微笑，“老大，可不可以拜托你跟我合个影？”

　　江汉一口答应，女孩非常开心，迅速打开单反，向站在一旁的乔斯文求助，“姐姐好，麻烦帮我们拍个照好吗？”

　　乔斯文有丝犹疑，但最终还是接过相机，当她看到全自动挡的设置时，不由皱起眉头。

　　乔经纪低头娴熟地替女孩调整好光圈、快门和感光度的数值，随即指挥入镜的二位挪动位置，以便获得更好的光线。

　　最后举起单反，乔斯文将眼睛贴在相机背部，在取景器里看人像的位置。

　　那一刻，镜头里江汉和女孩的影像幻化成程澄面无表情的脸庞，乔斯文仿佛穿越回五年前，眼睁睁看着程澄坠楼的瞬间。

　　乔斯文呼吸一窒，心悸导致手抖，第一张照片就这么糊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抱歉道：“不好意思，没拍好，再来一次吧。”

　　乔斯文低头重新摆弄一遍相机设置，机械的动作带了点神经质的颤动。

　　她太过专心，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江汉挑眉看她的目光里带了多少难以言喻的情绪。

　　第二次举起相机时，乔斯文根本没细看镜头里的人像，她快速按下快门，交差了事。

　　女孩没看出这其中的曲折，拿着明信片和单反欢天喜地地告辞。

　　江汉欠身坐进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怎么了？”

　　乔斯文的手依旧有些发抖，安全带扣了两次都扣错位置。

　　江汉看她一眼，倾身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而后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耐心等她的回话。

　　“没什么，可能是阳光太毒，晒得我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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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二少：我阿文拍的照片就是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