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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唐染在梦里看到了一片荒原。

      他之所以知道这是梦,那是因为他对于这样的场景已经太过熟悉,从小到大,几乎每过半个月,他都能在梦里看到这样的场景。

      荒原上一片虚无,阴冷充斥着四周,而在唐染的头顶,有轮紫色的圆月悬挂高空,月亮之下,朦胧的影子里似乎有什么庞大的建筑,正矗立在迷雾之中。

      但唐染没有办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建筑。

      不管是任何时候,每当雾气在他的面前渐渐散去,当他将要看清建筑模样的时候,他都会没有来由地醒来。

      今天也是一样。

      当唐染眼前的荒原紫月与建筑全部消失,他再度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地亮了起来。

      唐染听到自己下铺的唐渲睡梦里迷迷糊糊跟人吵架的声音。

      揉了揉因为梦境的反复而胀痛的额角,唐染翻身下床,薅醒了不省心的弟弟。

      两个人收拾好走出房间,母亲林佳曼已经醒来替他们准备好了早餐。

      吃过早饭,就像平时一样,唐染带着唐渲出门,两个人骑着车往学校赶去,共同骑了半小时的路程之后,兄弟两人在某个路口分开,唐染叮嘱对方好好听课别再打架,也不管对方究竟能不能够真正听进去。

      因为对着唐渲多说了几句,等到达学校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要迟到了。

      不过在踏进教室的时候,唐染明显感觉到今天班上的气氛有些不对。

      明明快要到上课时间,但老师却还没有到,而几名学生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看表情神秘兮兮的样子,唐染隐约从他们的交谈中听到了几个字眼,大概是“旧教学楼”“事故”“失踪”之类的事情。

      虽然没有听全,但唐染却已经大概在脑中拼凑出了大概的真相。

      不过他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多的兴趣,学院里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只要不会影响到学习和上课,就没有关系。

      没过多久,班主任显然刚处理了什么事情,匆匆赶来了教室,学生们试图询问什么,不过老师却板起了脸:“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听来了一些无聊的传言,但这都是没有的事情,别天天乱七八糟地想。”

      他这么说了,课程也就普普通通地继续了下去。

      整天的时间过去,相比于其他学生的好奇和紧张,唐染始终安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等到放学的时候,唐染和往常那样,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候有学生走到了唐染的面前,怯生生地向他说道:“唐染,今天的课我有点没弄懂,请问……能借你的笔记抄一下吗?”

      唐染收拾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对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同学的名字叫柏文,平常没什么存在感,在班上大概也属于经常被许浩朗他们欺负的那种存在。

      毕竟是两年的高中同学,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唐染还是对每个人都有印象的。

      空气凝滞安静,唐染很显然地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背包,笔记本刚被他放进包里,这本笔记因为特殊的原因,他从来都随身带着,从来不会让其他人碰,班上很多人都知道。

      但看着柏文憋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唐染猜测他说出这句话,大概已经耗尽了所有勇气。

      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收作业等事情之外,有人主动向他搭话。

      唐染沉默地注视了柏文一会儿,终于垂下眸子,把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递到了对方面前:“尽快。”

      柏文显得有些意外,表情恍惚着变化了好几次,既感动又带着点别的情绪。

      盯了好久才伸出手,竟然是有些颤抖地从唐染那里接过了笔记本,然后低下头,小声地说道:“谢谢。”

      唐染冷淡地说:“不用。”

      他看着对方,示意柏文快点抄完笔记。

      柏文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转过身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不过他才刚走出几步,旁边就有人冲了过来,撞开柏文后动作粗鲁地抢走了他手里的笔记本。

      “干得不错啊,蠢猴子。”抢走笔记本的是许浩朗,他毫不顾惜地拍打着笔记本的封面,随手翻了两页之后笑了起来:“这就是我们大学霸最宝贝的笔记本?没什么特别的嘛?也借给我看几天怎么样?”

      他这么说着,边笑边背着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走去。

      唐染神态终于有了变化,他先是看了眼柏文。

      柏文整个人瑟缩起来,冷汗涔涔,脸色白得厉害,像是要尽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注意到唐染的目光,柏文眼神恍惚,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他们非要我这么做的,我也不想……”

      从许浩朗走过来的时候起,唐染就已经看出来了。

      他没时间去计较柏文的事情,飞快地冲出教室,朝着许浩朗离开的方向追去。

      许浩朗走得很快,唐染跟上去的时候,他已经顺着拐角处下了楼道。

      唐染立即跟上,不过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的关系,他的体力当然也好不到哪去,没跑多久就已经气喘吁吁。不过为了能够把东西给夺回来,唐染根本顾不上休息,就这么拖着疲惫的身体跑了好一阵,他终于在旧教学楼的外面追上了许浩朗。

      只不过笔记本已经不在许浩朗的手里了。

      唐染紧蹙着眉头,喘了两口气才走过去:“还给我。”

      许浩朗像是早就计划好了,摊着手满脸愉快地说道:“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看着唐染在乎的样子,许浩朗表情满足极了,甚至还吹了个口哨,等到唐染再问,他才抬起手指着后边的教学楼,说道:“刚被我扔里面去了,不过我也不记得是在哪层哪间,你想拿回来,就自己去找吧。”

      那本笔记本对于唐染来说意义非凡,唐染想也没想,转身就往老旧的教学楼里走去。

      不过就在他抬起脚步的同时,身后有人突然拉住了他。

      “不可以,你别去!”

      唐染顺着这力道回头就看见了柏文,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现在看到唐染要进去,他着急地阻止道:“你没有听到他们说吗,他们说这座旧教学楼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之前还有两个同学进去失踪了!你不要进去!”

      柏文看起来像是在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而愧疚,不停地在嘴里念着这些话。

      许浩朗在旁边捂着肚子笑:“哪有那么夸张,不就是吓吓人的而已吗?难道还真能发生命案?”

      他这么说着,接着迅速收起笑容,转过头去看唐染,目光玩味地看着后者:“怎么样?大学霸要是怕了也没关系,我就怕你走进去了,等下又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出来。你要是实在不敢去拿,那你给我磕个头,叫我两声……”

      许浩朗漂亮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意外地见到唐染挣开柏文,朝破旧的教学楼走了进去。

      唐染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就连罪魁祸首的许浩朗都有点愕然:“喂!”

      不过唐染根本没有理他,进去之后身影没多久就消失在了大门里面。

      这下许浩朗和柏文都说不出话了,他们看着面前暮色之下已经显得阴沉沉的大楼,过了好一会儿,柏文才盯着地面,喃喃地说道:“唐染会不会也失踪在里面?”

      许浩朗听见这话,顿了瞬间后又冷笑起来:“唐染那家伙,除了每天埋着头读书做题还会什么?你以为他真的敢进去?还不就是在门口打转,我等下就要看看他怎么哭着跑出来!”

      ·

      外面究竟进行着什么样的对话,唐染并不清楚。

      现在他正在一楼的教室寻找着他的笔记本。

      许浩朗说他是把东西从外面扔进来的,那么他的笔记本只可能是在外面这排开着窗的教室里。

      关于这座教学楼,唐染其实稍微知道一些传闻,他们现在所使用的那座教学楼,其实是在几年前才刚刚修建起来的,而在那之前,这里才是原本的教学大楼。

      如果要认真说起来的话,以这座教学大楼的样子,应该还远远到不了要报废的地步。

      这里的很多东西看起来都算不上陈旧,顶多是几年没用,所以到处都积了层厚厚的灰。

      唐染不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被放弃使用的,但他在这楼里发现了非常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里每间教室都是没有被整理出来的,它们还保留着有学生上课时候的样子,所有的课桌全部排列整齐,桌上摆放着书和本子,以及各种文具。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然之间这里就废弃了下来,曾经在这里的学生们甚至来不及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不回来收拾?

      只不过是搬点书和文具,应该也花不了太长的时间才对。

      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所以不能回来?还是说他们没有办法回来?

      这都已经是过去好几年的事情,唐染没想着管闲事,很快收拾思绪,继续寻找起来。

      一楼逛过后没找到笔记本,那大概是在二楼,唐染从楼道上去,接着寻找了一段时间,终于在某个教室里找到了他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虽然沾了不少的灰,但好在没有弄坏,唐染擦了擦封面,收拾好后准备离开这栋楼。

      但就在他抬头的刹那,他突然发现,窗外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而就在这片夜色当中,透过教室的窗口,他竟然看到了一轮如同贴在眼前般的巨大圆月。

      月亮是紫色的。

      就像他的梦境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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