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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九仙教教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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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月没想到自己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他不由得坐在书案边怔了片刻,才赶紧起身去屋外查看发生了何事。
此刻子时已过,天空像是被人泼了墨水,黑漆漆的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而在一片黑色笼罩下,来到书院后堂的竹月发现这里明显有打斗的痕迹,靠近山墙的一棵两人高的海棠树不知被谁拦腰折断了。
看到这一幕,竹月心上一紧,来不及多想就忍不住脱口喊了声:“阿意!”
他话音未落,一道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影子瞬间如闪电般从屋顶上方一跃而下,径直朝着竹月的身体扑了过来。
“别动!让我进去!”
是阿意。
竹月从未听到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不禁怔了怔,依着阿意的话站在那里并未动弹。
只是下一秒,阿意还没碰到竹月分毫,就见竹月周身突然渡上了一层暗黑色的邪厉煞气,他立刻面露惊疑,瞪大了眼睛去看竹月,只是还未能看出这煞气从何而来,便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出数米。
竹月见状,大惊失色的同时,急忙朝着阿意跑去。然而就在他距离阿意只有一步之遥时,一把白色拂尘突然从天而降缠上了阿意的脖子,凛凛杀气顿时扑到了竹月脸上。
紧接着,竹月不得不顿住步子,神色沉重地看着阿意皱了皱眉后,立即抬头凝视向那把拂尘的主人。
因为前不久刚结下仇怨,竹月对这张没了右眼的脸很熟悉,是九仙教的大祭司棕谣。
此时此刻,后者正一脸奸邪的盯着他,嘴角勾起的笑容里透着肆意的阴毒。
竹月暗暗攥紧双手,他心里想着什么,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棕谣的肩膀上,随之语气冷沉道:“这么快又见面了,看来你的肩膀不疼了。”
提起他的伤,棕谣就觉得肩胛骨的位置传出一阵剧痛,眼底骤然生出一丝狠厉的光。
当日被鬼尊长河的寒冰丝刺穿皮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最近两天一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
“你小子看样子是不想活了,待本座结果了这只死猫,再好好与你算账。”
说话间,他手下的拂尘立时长出千万根纤细的银丝,眨眼的功夫就如同蛛网一般束缚住阿意全身,而紧紧缠绕在阿意脖颈上的那几根尘丝更是加深了力度,仅仅一瞬就将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竹月心中凛然,在棕谣下狠手的刹那便毫不犹豫的朝着对方狠狠击出一掌,哪想这一掌却没有落在棕谣身上,反而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瞬间挡下,下一秒,竹月还没作出反应,就被猛地震了出去,摔倒在地。
他不觉愣了一下,但是一想起阿意,便立刻攥着被震痛的那只手快速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一刹那,他听到一个如同来自地狱般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放了这只猫。”
棕谣闻声,眉心一皱,竟丝毫不敢迟疑地收起了手中的拂尘。
逃脱困境的阿意顿时大口喘息了两下,接着恶狠狠地瞪了棕谣一眼后,就立即朝着竹月而去。待来到后者身边后,他急忙端起竹月的手看了看,神色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听到这声关切的话语,竹月凝神看向他。眼见他脸色苍白,气息羸弱,有种体内的元丹快要碎裂的感觉,不禁心神不宁地摇了摇头。
知道他没事,阿意这才舒了口气,随即捂着疼痛的胸口皱紧了眉宇。他本来就因为误杀了人身上灵力尽失,而刚才他都没来得及多吸几个魂灵,就被突然来到这里的棕谣差点打的魂飞魄散。他现在只觉得浑身疲惫无力,看着面前的人晃了两下后,瞬间眼前一黑倒进了竹月怀里。
竹月顺势搂住他的肩膀,为防他摔倒让他紧挨着自己,接着面上担忧片刻后,他努力冷静下来,抬头打量起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身宽大白袍的男人。
这个人整个裹在白色曳地的袍子里,头上戴着白色的兜帽,帽沿垂下来遮挡住整张脸,所以竹月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只隐隐能看到一双红的似血的眼睛,在夜幕下阴气森森的像极了鬼魅。
他身侧的棕谣目光怒恨的看了竹月和阿意几眼,随后垂下眼眸,恭恭敬敬地向白衣男人折身拱了拱手,说话时语气虽放得平稳,但依旧透着冷恶:“教主,您知道属下与紫瞳灵猫有血海深仇,凡是碰到这种孽畜都要亲手杀死才甘心,又为何要阻止属下?”
白衣男人背对着他,一双掩藏起来的血色眼瞳始终盯在竹月身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紫瞳灵猫的眼睛不仅可以治百病,还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前提是这双眼睛必须要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取出来,本尊的蛊人要想长成不死之身,正需要这样一双眼睛做药引。”
他的话音冷的可怖,竹月脊背一凉,从中听出了更恐怖的事。
“蛊人……”竹月心里猛地颤了一下,瞬间想明白一些事情。陈轩把被他夫人吃掉魂魄的人都扔进了城郊老宅的院井里,而他们不知道,那个宅子乃至那口井却被其他人施了术法,井里的那些怪物有一些被西厢酒楼的老板娘打捞出来交给了棕谣。
想到这里,竹月面上更加沉重了:“你们居然要用蛊制造杀人的傀儡,齐国的疯子还真多。”
白衣男人听到这话极轻的笑了笑:“你这样说,莫非你不是齐国人?”
竹月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倒是棕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教主要的是那只猫,这小子留着也无用,让属下杀了他。”
说着,满身杀气的想要往前,却被白衣男人微微抬起的手臂止在了原地。
只见白衣男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默了片刻,然后忽然低笑一声,轻飘飘的语调里添了几分装模作样的温柔:“本尊很久没见过长得如此俊秀可人的年轻人了,把他带回去砍掉手脚挂在我房间的窗户上,我日日看着必觉欢喜。”
听到这些话,竹月心上一凛,可神色间却未露出任何畏惧之意。他快速思索一番,视线在四周匆匆扫过后,立刻看向白衣男人身旁的棕谣,镇定道:“棕谣,你不会不知道我为谁效力,也不会不知道那人的脾气,你觉得如果你们敢伤我,他会如何?”
他这样说,眼见棕谣微微眯起眼睛眸光颤了一下,便稍稍抬高音调继续说道,“就算他不在乎我的死活,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与鬼尊长河关系匪浅,我若有事,鬼尊长河就不是穿透你的肩胛骨这么简单了。”
竹月这招虚张声势,显然将棕谣震慑在了那里。此刻男人一想起他肩上的伤就气的整张脸的皮肉都在颤抖,就连遮盖右眼的玄黑青铜片也随之微微颤了几下。
可是竹月没想到他旁边的白衣男人非但不以为意,反而扬声笑得狂妄。
“年轻人,你倚仗的人还真不简单……”他话锋一转,阴冷的声音里透着万分邪恶,“既然这样的话,本尊就不砍断你的手脚了,本尊的汤池旁刚死了一个娈宠,待我与明澈师侄说一声,让你补上,他日你若伺候本尊高兴了,本尊可传授你修仙之法,带你升极乐之地。”
竹月听得男人话里的恶毒,又听他称呼明澈为“师侄”,眸中血气翻涌的同时不禁怒恨的咬了咬牙。他想起明澈在九仙教待了六年,若论情分,对明澈来说他与白衣男人孰远孰近一目了然。若论个人利益得失,明澈对他不仅满腹狐疑还要处处提防,但如果把他交给九仙教的教主,明澈不仅不用在他身上费心劳神,而且等到他在九仙教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时,明澈必定会以一个“解脱”逼迫他吐露出所有秘密。
到那时,之前所做的一切可都白费了……
竹月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安,他望着那个白衣男人,瞳孔有一瞬的瑟缩。
然而这时白衣男人已经踏着慢悠悠的步伐朝他走了过来。
竹月蹙眉盯住对方,下意识搂紧了旁边的阿意。他知道眼前男人的武功修为皆是深不可测,而他现在连护身的寒冰丝都没有,为今之计只有奋力一搏了。
可就在他准备出手时,耳边倏然划过一道细软的微风,紧接着就见白衣男人忽然身形往旁边一闪,与此同时,他的脚边立刻多出两根银闪闪的长针,带着深深的戾气斜插在石板上。
竹月认得这银针是谁的东西,刚要转头去看来人,就听到对方冰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教主修行多年原来修的是情.欲成欢之道啊。”
说话间,明澈已经缓缓走到了竹月身边,他面具下的那张脸平静而又冷淡,微微侧目看了竹月一眼,再转眸看向白衣男人时,眸光异常冷冽。
“教主眼光不错,可是他现在是我手上的一把刀,而你清楚我的脾气,我最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杀气极重,听得竹月忍不住凝视着旁边的明澈愣了许久。他虽然知道自己对明澈有用,但是可从没想过,自己这把刀会在明澈心里分量不轻。于是,竹月不觉有些失神地看着明澈,渐渐的,此刻揪起的一颗心竟安放了下来。
察觉他审视自己的目光中思绪万千,明澈不由得瞥他一眼,但并未理他,而是继续冷声对迟迟不言的白衣男人说道:“教主是不高兴了吗?”他语气一顿,垂眸想了想,突然换上一副商量的口吻,“如果教主非要我手上的这把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那个东西给我,我会考虑的。”
听到明澈居然在拿他做交易,竹月立刻回过神来,原本安下的那颗心不禁再次被揪了起来,面上也不知不觉染了几分愠色。
果然,他对明澈是有用的。
不过此刻比起愤怒,他更加惊诧明澈口中的“东西”是什么?难道是之前明澈去陈轩书房密室找寻的东西?是陈轩曾提过会让天下万劫不复的东西?
竹月越想越觉得这个东西并不简单,正胡乱猜想时,突然听到站在一丈外的白衣男人冷冷一笑,缓缓说道:“多年未见,阿澈还是这般又机灵又有趣,叫本尊好生喜欢。”
他说完,再次阴冷的笑了两声,将一只手从白袍当中慢慢举起来,摸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
竹月这才惊讶地发现男人的手居然没有皮肉,裸露在外的全是森森白骨。他不觉心里骇然,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敛起目光,随即听到男人学着方才明澈的口吻与之商量道:“阿澈,你看这样如何?本尊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把这把刀和这只猫送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