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旅行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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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了喔。”
森川虹松开青年的手站定。
“要一直看着哦！”
他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认真地嘱咐道。
“是是是——妾身会一直看着的，绝对不眨一次眼睛！”
森川虹这才满意地转过身。
他抬手触上空气无形的弧状气浪急速扩散，又骤然内敛散逸开来。
耳边响起了海浪声，逐渐清晰。脚下干燥空旷的水泥地上层层叠叠地泛起了水纹样的透明波浪，一层又一层地涌向站在中心的两人，变得越来越真实，像是潮起时的海水，最后覆过了他们的脚背。
渡边淳一有些惊奇地感受着肌肤上传来的清凉感，但他十分清楚他的脚和衣物还是干燥的。
下一秒周围的场景就变了。
他们置身于一片大海中，但他们站的地方海水很浅，堪堪没过他们的脚腕。
朱红色的鸟居立在茫茫水色中，正中间有一块黑色镶金边的牌匾，上面用鎏金字体写着“横滨文学学院”。
距离他们大概五十米远。
“走啦淳一！”
森川虹牵住青年的手拉着他往前走，穿过了那道鸟居。
温热的阳光洒落。
“啊呀，这可真是……”
渡边淳一伸手接住一片粉白的花瓣。
天空晴蓝，泼洒的樱。
樱花繁盛得像要满溢出来，浸染了天空。
入目一片云蒸霞蔚，烂漫至极。
“怎么样？喜欢吗？”森川虹歪着头看他。
失重感突然传来，回过神他就发现自己被和服美人单手抱起来坐在对方的臂弯里，像是抱着洋娃娃一般的姿势。
森川虹看了看自己脚尖离地面的距离，想起对方一米八往上的身高。
“……虽然说我只有一米五二，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还没说完，脸颊就被亲了一口。
森川虹：“！”
渡边淳一看见少年双眼圆睁，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捏了捏对方软乎乎的婴儿肥，笑着说：“妾身太喜欢了。”
“但是，种些蓝花楹吧，殿下。”渡边淳一轻声说道：“要比樱花更多才好。”
“嗯？”森川虹疑惑地看着他，小孩子特有的软绵绵的鼻音特别可爱，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为什么？是……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呀，妾身真的很喜欢哟。看到的第一眼，妾身的心脏就‘呯呯呯’地跳得很快呢，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啊，那是为什么呢？
他知道渡边淳一说的肯定是真话，所以他更加不明白了，歪着头迷茫地看着他。
渡边淳一看着那双茫然的大眼睛，忍不住又捏了捏小孩白嫩的脸颊。他不禁把声音放得更轻了，“因为您喜欢蓝花楹不是吗？妾身更想和您一起看蓝花楹呀。”
森川虹微微睁大眼睛，愣了一会儿，“唔……我只是觉得她很好看啦，但是……”
“觉得她比其她花更好看，不就是在‘告白’吗？”渡边淳一像在调笑，“真是的，妾身也想您这么夸奖我呢。”
其实，他对花草什么的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他真的对花草没有什么特别偏好啦……只是觉得蓝花楹的颜色很好看，开成一片的时候，那种如海般的蓝紫色他很喜欢。
但他觉得蓝花楹是一种很古怪的花。
明明和樱花一样绚烂，却比她要冷淡的多。
或者说，相较于樱花的热烈，那是一种冷漠的花。
宁静，安详，冷眼旁观。让他看到了一点——神性。
他不喜欢，甚至有些反感，可他又喜欢她的了无朝气。
所以，很难说他到底喜不喜欢。他只觉得这种花很——适合他。
“只是更加关注她而已……”森川虹看到渡边淳一戏谑的眼神，无奈地说：“好啦好啦，我会种的啦！现在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我们的学校。”
他走在前面，领着青年穿过粉色的云雾。
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在微醺的阳光下像下了一场发着光的雪。
光晕柔和，比雪芒温柔缱绻。
花雨的尽头是一道草屋顶的山门，从山门到远处的日式古建筑是一条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左右两侧的因数从里安放着一张长方形纸罩座灯，看上去就像路标一样。①
掩映在粉色花影间的白墙蓝瓦的木质建筑线条简约明朗，风格明丽，犹如晴空日和里一只栖落的亭亭白鹤，有一种落落寡合之美。
“这是我们学校的东教学楼哦！”森川虹对身边的青年介绍着。
他们登上最高的阁楼，这个房间正对着最西面。
渡边淳一透过缀满樱花的枝桠间，看见了远处的西式哥特风建筑。
既像教堂又像城堡的哥特建筑颜色暗沉，众多小尖塔拥簇着中央两座高耸的大尖塔，像两柄利剑，直刺云霄。一连串的尖拱窗，驮着陡峭的屋顶，清奇冷峻，让人无端联想到层层递出的花瓣，纷繁而瑰丽。他孤高的伫立在那里，以俯视的姿态，像是中古世纪的旧贵族，傲慢又轻蔑地展示自己冰冷的华丽。又或者说是——缠绕在国王王冠上的荆棘玫瑰，心蕊里含着象征权力与野心的猩红宝石，却又忠贞地向国王献上他的心脏——更为恰当。②
“这是我们学校的西教学楼。”
森川虹顺着渡边淳一的目光望过去，也看着那座宏伟的建筑。
东西两座风格迥异的建筑，相互对立，却又莫名奇怪的和谐，好像冥冥中有某种更为深刻的联系和羁绊。
“是给西方的那群家伙准备的吗？”
渡边淳一笑得温柔，轻声细语地说：“就他们那群粗鲁的臭男人，也配？”然后又以袖掩唇，轻轻地“啧”了一声。
森川虹扶了扶额，“淳一，‘淑女’不要用弹舌音，我听到了。”
那声“啧”，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你动作再优雅，也掩盖不了你都要溢出来的嫌弃。
“妾身醋了。”
……这、这又是怎么了？他没有偏心呀，经过他科学严密的计算，这两座教学楼的占地面积完全一样，精确到小数点后n个零。由于西教学楼比东教学楼高2.37倍，西教学楼有一处花圃，东教学楼就有一座茶园和一处花田，合起来的面积正好比花圃大2.37倍。
森川虹面色凝重。
可恶，他都已经精确到连马桶盖的数量都是一样的了！
想起曾经，他被安徒生忧郁地质问“什么东边的比我们多一个马桶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傻掉的。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啊！他为什么要去数马桶盖？？？再说了，你们用马桶吗？！！
于是，在他迷茫的沉默中，安徒生他悟了。眼泪从那双天蓝色的眼睛里滚落，立刻化成了珍珠，美丽的白发青年悲伤道：“您是不爱我了吗？果然，您的爱都给他们了吧？啊，那就都宰了吧？那群杂碎。”
说完，他拔出了剑，一边哭，一边冲了出去。
等……等等啊汉斯！！
那一天，他的宫殿塌了一半。
事后，他一查，果然。
房子塌了的时候，没有一个小兔崽子是无辜的！！！
从那之后，他就立志成为一代端水大师。
回忆结束。
森川虹绷着张小脸，仰头望着渡边淳一。
盯——
“明明都还没来不是吗？好歹这座东教学楼妾身还能自作多情的想‘这是殿下为我设计的’，但是看到那里的——”渡边淳一向远处的哥特建筑微抬下巴，“现在，完全高兴不起来了呢。他们倒是睡了个好觉，妾身和他们的待遇是一样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最后一句话前后毫无关联，但他一下就听懂了。
“不是这样的呀。”
森川虹制止了青年想要蹲下来的举动，轻轻一跃，站到了一个终于可以不用仰望的高度。
他捧住青年的脸，温和地望进那双茜色的眼睛里，“不管是送给你的樱花，还是接下来的这个，只有淳一有哦。”
看到青年睁大那双漂亮的眼睛，难得有些呆愣的样子，他好心情的笑了起来。然后转过身，白色的羽织衣摆随风扬起，轻盈的少年看起来更加飘渺了，像是无意间栖落人间的霞。
渡边淳一眼中倒映着那在风中如花绽放的身影，心中无端的燃起一种强烈的愿望——倒是叫这风吹散了才好，无暇沾染这人间是非……
森川虹没注意到青年那片刻的晃神，他轻抬右手，宽大的袖口里瞬间鼓满了风。下一刻，无数只白鸟从袖口涌出，高高低低掠过地面，又哗啦啦地飞向天空。
真是……白得眩目啊……如同光一般。
渡边淳一忍不住心生喜爱，那似乎是动物刻在本能里的趋光性。
“他们是光的孩子，天空的信使。”森川虹用手指顺了顺一只悄咪咪落队，赖在他手指上不走的小家伙的背羽，“也是我们学校的小邮差。”
“很可爱的小家伙。”
渡边淳一也忍不住伸手逗了逗它。
那真的只是一团光，只是被某个人捏成了小鸟的样子，又赋予了它们生命。
小鸟的周身似乎还覆着一层淡淡的浅金色，如同温柔了许多的日晕一般。大概是被顺得高兴，身体似乎膨胀了一点，开开心心地歪头蹭了蹭少年的手背。
森川虹或者用指腹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还不跟上？”
小鸟张开小小的鸟喙无声地叫了几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去追大部队了。
“你看。”他对身边的人说道。
群鸟掠过之地，出现了大片大片开得正盛的花林。
靛紫色的花海涌向天际，倒像是天空融化了一个角落，偷渡人间。
暗沉的哥特建筑被拥眠在花海里，原本不近人情的冰冷模样沾染上几分冷艳之色后，倒显得内敛许多。花与建筑奇异的融洽和谐，更加神秘，某种暗藏的气质也更加凸显了。
森川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原样。
渡边淳一惊叹了一声，“真美啊……和樱花像是两个极端呢。”但两者一起盛开，又无比的绚烂惊艳。
简直……要窒息了。
“是吗……挺合适的……”
森川虹有些出神，低声呢喃了几句，轻飘飘的便散在了风里。
一旁的渡边淳一忽然轻咦一声，“外面的联系断得更加彻底了，是加厚了壁垒吗？”
“不算是吧，只是把原来的漏洞给补上了而已。”
就跟把狗洞堵上差不多。
“哦呀，是特意留下的吗？哪只小狗勾钻了进来？”
不需要回答，除了最后那一句调笑，青年也明白了。
森川虹眨了眨眼睛，有些期待的眸中染上笑意，“想必外面已经把‘横滨文学学院’的大名传开了吧？”
渡边淳一也笑了起来，动作优雅地抚平衣袖上的些微皱纹。
“他们正焦头烂额呢。”
。
第一步，净手。
第二步，焚香。
第三步，虔诚，不要花心（划重点），一个ssr还不能满足你吗？！啊？！
……
森川虹看着《欧秃的自我修养》陷入了沉思。
“淳一，你说我现在求神拜佛，还来得及吗？”
“……您去找那些伪神，还不如多拜拜您自己呢。”
“唉，那两个家伙的职责里也没有‘幸运’啊，虽然包含在‘命运’里，但祂最讨厌运气了。”森川虹忧愁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我能去找哥哥吗？”
“……您是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渡边淳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而且，我们的池子里只有ssr呀。”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森川虹叹了口气，“有几个太会搞事……咳，我是说，太活泼了，我现在还经不起他们的折腾。”
他刚才绝对没有口误！嗯，绝对没有！
“而且，我真的很担心他们出门就会被套麻袋呢。”
渡边淳一轻咳几声，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个，您可以不用担心。真的出了什么事，您也可以随时接管我们的身体。”渡边淳一笑了笑，“毕竟，我们都是您的一部分啊。”
“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并非我的依附。”森川虹的语气平淡又温和，像在强调，“我钟爱自由的灵魂。”
“真是荣幸啊，身为您的造物。”渡边淳一看着他，“殿下……”
他的殿下瞪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以后不会说这种话了。”渡边淳一笑着改口道，“我的……院长大人。”
森川虹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翻开手上的书。
空白的书页无风自动的翻了起来。
不要熊孩子不要熊孩子不要熊孩子！
熊孩子别过来啊！！
翻动的书页忽然停止了，两张书页立在中间，大量金色的光点涌出，凝聚成三个人形。
……等等，为什么是三个？？？
森川虹想到了唯一的答案，面色复杂。
啊，怎么说呢……比起那几个搞事精来说，正常情况下，应该算是乖巧吧。嗯，正常情况下。
“父亲大人……”两个声线相似的清脆童音交叠在一起。
看上去只有12岁，长相几乎完全一样的两个小正太嬉笑着，动作一致的弯腰行了个不标准的礼，有种小孩子般的稚拙感。他们都是银发银瞳，穿着黑色军装，唯一的不同点只在于他们的眼睛，一个右眼里刻着一朵红玫瑰，另一个左眼里刻着一朵蓝玫瑰，像是一对精心制作的人偶，理应被摆放在贵族少年的房间里。
“雅各布格林。是旁边这个小鬼的哥哥哦。”眼里有红玫瑰的少年笑容甜美，“父亲大人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威廉格林。哥哥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呢。”眼里有蓝玫瑰的少年也同样笑着，两兄弟的笑容弧度完全一样，或许正因如此，他们的笑容莫名透出些怪异的不协调感，“父亲大人应该会记得我的吧？”
“汉斯克里斯汀安徒生。殿下……好久不见。”
十六七岁的白发青年，眼眸陷落大海的群青，让人想到田野上的蓝色矢车菊。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淡淡萦绕着的忧郁感。
“午安，诸位。我现在是‘院长’哦。”
森川虹面向四人，笑容温和，“接下来的一切，就拜托诸位了。”
“这一次，一定要站到最后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旅行的第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