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短篇合集》横滨路灯

9、无赖派友情向/短/完

　　海风裹挟着雨袭来，一柄柄伞在雨幕中撑开，在斑马线等待红绿灯的人们从伞下看去，亮眼的绿色与红色变得朦胧。

　　太宰治随着人群随波逐流，他撑着透明的伞，透过伞面看这个世界，一切都模糊起来竟没有平时那么可憎。

　　若是按照神学的说法，那便是上天降下甘霖洗去了世界污秽。是吗？太宰治心想只不过是因为看得不真切了而已。看不到，便不会知其污秽了。可是他看得清楚，连人的内心他都能轻易看个明白，于是所见所闻变得无趣。

　　太宰治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从家里出来只是一时兴起，出来后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走过一条条街道，穿过人群，没有找到能让他停留的地方。

　　咖啡店中坐着一对情侣，太宰治看到落地玻璃反射的影子，他们亲密无间，依偎在一起可能在说着甜蜜情话。他们会分手的，男士的脚尖朝向外侧，那是不自觉想要离开的动作。

　　酒店的前台躬身向客人递去房卡。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高高在上地轻点下巴，做出施舍般的礼貌回应。在他身后站着唯唯诺诺的青年助理，他的腰并没有比前台直起来多少。这家公司会破产的，中年人的西服皮鞋都是旧款，手腕上有带过手表的痕迹，但手表不见了，他用虚装声势掩盖着心里的焦虑。

　　学校门口，三五成群的学生们走出来。他们身上有着青春活泼的气息，男生活力四射，连伞都不打就在雨中追逐打闹。女生撑着伞，小小翼翼踩过水坑，避免水溅起来弄脏裙子。女生走得慢，和身侧同伴聊天，说到喜欢的男孩会脸红，说到有趣的事情会一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是一所高中，太宰治恍然地想，他和这些学生竟是相同的年纪。差别居然有这么大吗？他低头，看着地面的倒影。

　　黑色西服虽然略显成熟，但这张足够摘下校园男神称号的脸是没有问题的。气质和眼神也可以伪装，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变成干净美好的阳光少年。

　　所以这就是差别了。

　　这里也不属于他，太宰治继续往前走，雨哗啦啦啦的越下越大，雨点敲击在伞面发出闷响声，没有被遮挡住的裤脚很快变湿，太宰治想，回去吧，回去吃点安眠药再睡一觉。

　　他转身，看到熟悉的身影。对方的伞抬高，脸露了出来，是织田作。

　　织田作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虽然并不明显。他走近两步，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发出摩擦的声音：“太宰，好巧。我来这里给孩子们买文具，你在这儿散步吗？”

　　此刻的雨如同倾盆而下，显得织田作的疑问有些滑稽。

　　太宰治自然地点点头，“嗯，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想出来随便走走。”

　　织田作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说雨很大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下。

　　“这里离lupin很近，不然去那里吧。” 织田作提议道。

　　“好。” 太宰治收起自己的伞，两步蹿到织田作的伞下。织田作撑着黑伞，比太宰治的透明伞要大很多，遮住两人没问题。

　　织田作微微把伞往太宰治那边倾斜，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打自己的伞。

　　收起伞走下楼梯，两道不同却又熟悉的脚步声让早就坐在酒吧里的眼镜青年露出了笑。

　　“哟，太宰，织田作，好巧啊。” 坂口安吾向走过来的两人举起杯，“外面还在下雨吗？老板今天新调的酒不错哦。”

　　织田作和太宰治做到他们既定的位置上，点了坂口安吾推荐的酒。

　　“外面雨很大，今天就多坐一会儿吧。”

　　在缠缠绵绵千回百转的女式唱腔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无人在意，他们有共同的默契，这里是属于他们的，可以停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