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劫持 ...

  •   “雪楼,放开他。”见云寒变了脸色,长倾突然心里一动,抬手止住了雪楼。

      见云阳倒在地上,只剩喘息的份儿,长倾揪住了云寒的长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眼泪不能化成珍珠,还敢说自己是鲛人么?这一切,只因你和我一样是龙啊。”

      云寒正欲开口辩解,突然觉得一阵刻骨钻心的疼痛,从脚心逐渐向上蔓延。

      那是云寒从未体察过的剧痛。腿脚的皮肉似是绽开一般一寸寸皲裂开来的痛楚,几乎让他昏厥过去。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云寒忍不住“啊”地惨呼出声,却是再也站不稳,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身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一旁的云阳先是万般心痛,然而下一刻,眼前他从未见过的场景,却又令他惊呆了。

      只见一条银白粗长的龙尾,取代了云寒的双腿,从他的粗布麻衫的下摆,逐渐延伸出来,随着云寒痛苦翻滚的身子,不停地拍打着满是灰尘和血迹的地面。

      “我的好弟弟,你自己瞧瞧,你的尾巴,可是比你的脸蛋还好看,”不知何时,长倾也卧在了云寒的身边。他一手握住了云寒死死攥着自己的手,一手却是轻轻抚摸上了云寒闪着粼粼银光的尾巴,眼波流转,薄唇轻启赞美道,“本座还是头一次,见着能和自己媲美的尾巴呢……”

      云寒忍住剧痛向自己的身下望去。

      恍惚中,他看到地面上一白一青的两条龙尾,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华,有意无意地交缠在一起。

      察觉到长倾缠上了自己的尾巴,云寒浑身猛地一颤,终是忍不住松了口。

      “你……你放过我们。我……我和你们走!”

      长倾这才笑了笑不再说话,松开了云寒,留他独自躺在地上允自喘着粗气,却是站起身来,走到了身上还缠着藤蔓的云阳面前。

      弯腰从云阳面前拾起一颗轻盈透亮的珠子,长倾举起指间,在明媚的阳光下仔细端详起来,唇角又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那正是方才云阳掉下的眼泪。

      “雪楼,你可是听到了,是二殿下云寒,自己愿意和我们回去的,我可没有强人所难。”长倾收了手淡淡吩咐道,“去把准备好的‘轿撵’,抬过来。”

      “殿下,这……”雪楼似是有几分犹豫,抬眼微微瞥见长倾冷冷的眼神,还是欲言又止,抬手唤了身后不知何时待命在此的仙侍。

      只见一只青白相间的玉石所制、嵌着金丝的笼子,抬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一旁的云阳不知何时已是可以开口说话。他以为长倾要用笼子囚住云寒劫他而去,忍不住开口大骂道,“别以为你是神仙,我就会怕你!你们这般卑鄙无耻、强人所难,和方才那几个脑袋搬家的恶棍,又有什么区别!”

      瞥一眼这不知轻重的小家伙,长倾不屑地轻轻笑了声道,“这天地六界,哪儿也不曾有以笼囚龙的道理。这笼子,是为了你这小人鱼准备的。”

      一旁的云寒逐渐回过神来。他听了长倾的话,艰难地爬了起来扯住长倾道,“我和你们走,但是你不许为难我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且放他回泪海!”

      “可惜,今日他什么都瞧见了,什么都听见了,便已不是局外之人,已是不能脱身了。”长倾先是直勾勾盯着满脸愤懑的云阳,这才慢慢回眸,凑近云寒苍白的脸颊,在他耳侧轻轻道,“况且他在我的手上,你才会从始至终乖乖听话,不是么?”

      回到天界静虚宫中,长倾独自斜倚在昏黄的灯影下,终是喘了口气。

      只是无人之时,他才有觉察到,自两百年前的那一夜起,每月十五定将泛滥的血毒,竟在月初的今日,便在自己的身体里越发躁动不安。

      长倾皱了皱眉,伸出了纤细白皙的手臂一瞧,自腕处绵延而起的青色经脉,果然比平时更凸显了些。

      他正出神之时,只听寝宫的大门“吱呀”一响,雪楼已是踱步走了进来。

      掩上腕上的衣襟,长倾如同平日一般冷冷问道,“那小人鱼呢?”

      雪楼犹豫了下,还是执手恭恭敬敬道,“回大殿下的话。那小子他说什么都不肯沐浴更衣。属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又用锁魂蔓又绑住了他。此刻他正在浴仙池边上骂骂咧咧,引来了无数仙子围观,甚是丢脸。可您又嘱咐不许再打他……”

      “哼,你这蠢脑子,什么时候都只晓得用拳头解决问题。我这番叮嘱,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长倾似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哐啷”一声甩了手中白玉的梳子,冷哼道,“既然如此,你且告诉他,不愿洗澡更衣,便扒光他的衣裳,让他继续呆在笼子里,挂在浴仙池边,给天界的仙子仙倌们开开眼,看看人鱼是不是上下两张嘴儿!”

      雪楼打了个寒颤,低头领命出了去。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便见着雪楼揪着个扭来扭去挣扎个不停的身影,到了静虚宫前。

      二人纠缠着进了寝宫,雪楼狠狠踹了云阳的膝窝一脚,强迫他跪在了长倾的面前。

      这方才粗布麻衫灰头土脸的半大小子,此刻凌乱未梳的长发未干,还允自滴答着水滴,身上胡乱系着天界仙侍嵌着银丝的白衣。方才土里土气的小脸,洗干净了再仔细瞧瞧,竟是有几分天界难寻的英气。

      长倾微微一笑,心中动了别样的念头。

      “让他说话。”长倾淡淡命道。

      察觉到自己终是能开口了,云阳抬头刚想破口大骂出声,见着眼前的人儿,却又呆住了。

      此时的长倾,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青丝,着了简素的青色寝衣,斜倚在紫檀木案前的铜镜边,手边还丢着几封折子。他清冷的眼眸,闪过幽深醉人的蓝色光华,在烛火的映照下,竟是比云寒的双眼,还要迷人了几分。

      “你们把我哥哥弄到哪里去了!我要见我哥哥!”云阳先是愣了下,还是咧开小嘴嚷了起来。

      将面前的铜镜扣在了桌面上,长倾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踱步走到了云阳面前。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水神静虚宫的仙侍。你只能忠于我,再也不准念叨什么哥哥。”一手摩挲着自己嫩白的指尖,长倾一眼也不看云阳气鼓鼓的小脸,只漫不经心道。

      “我才不要给你做奴才!”瞥一眼一旁的雪楼,云阳冲着长倾大吼道,“我才不要和他一样助纣为虐,给你这恶徒做狗还不自知!”

      微微抬起头,长倾斜窥着云阳淡淡笑道,“你知道他除了做狗,还有什么好处么?”

      见雪楼的脸泛了红,长倾侧过脸问他道,“罢了。废了他的灵力了么?”

      “已是办妥了。”雪楼低声禀道,言语间似是带了一丝犹豫。

      “好。那就伺候本座沐浴吧。”

      雪楼上前揪起云阳,随了长倾跌跌撞撞往侧室的汤池而去。

      望着这弥漫着蒸腾热气的池水,云阳心底突然漾起了异常的恐惧。

      “放开我!我不要!唔……”未及他惊慌失措地争辩完,雪楼已是提溜着他的后颈,“哗啦”一声将他丢进了池中。

      在水中悠闲地摆动拍打着青色的龙尾,长倾斜倚着湿漉漉的青石,望着面前惊慌失措、拼命扑棱挣扎着的云阳,突然玩心骤起。

      游上前拉过他滚热的手,长倾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细细摩挲着他的脊背。

      嗅着他身上带着一丝奶香的纯净气息,长倾越发觉得身体里汹涌的暗流,已是抑制不住。

      “本座还从未见过人鱼的尾巴是什么样,听说只要沾了水,就会显出原形。你也不用这么倔强,倒是现了真身给本座瞧瞧?”

      贴着长倾柔软而有几分冰凉的身子,嗅着他身上和云寒相似的似檀非檀的幽香,在这滚热的水中万分心慌气短的云阳,越发觉得天旋地转,腹中逐渐翻江倒海。

      “哇……”云阳终是再也忍不住,张嘴大口大口呕吐在了长倾的怀里。

      再次恢复意识之时,云阳发觉自己已被捞出了浴池,卧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周都是湿漉漉的水迹。

      长倾已是换了衣裳,身后一名小仙侍正伺候着他梳着头。而雪楼跪在了他的面前、云阳的身边。

      “你当真废了他的灵力?”长倾瞪着雪楼,言辞间难掩怒意,“你若不废了他的灵力,他入水便带了鲛的本性。这般滚烫的水,会要了他的命。你不会不知晓吧?”

      “殿下!我……”雪楼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是不想看到不相干的人,上了殿下的榻!”

      “放肆!这是你该管的事么?!”长倾狠狠一拍桌子,动了真怒。他朝着雪楼一伸手,一束雪青的灵光直直刺进了雪楼的胸膛。

      雪楼当即猛地喷了口血,仍是强撑着身子,跪在长倾面前不敢乱动。

      “殿下……殿下教训的是……雪楼再也不敢了。”一手捂着心口,雪楼忍着剧痛低头道。

      云阳微微斜撇一眼身边的雪楼,见他身材魁梧高大,模样也是一等一的清逸俊俏,却对长倾万般死心塌地,被这般折磨也不吭声。他心底暗自讶异着,竟又漾起一丝怜悯。

      这天界之人,看似锦衣玉食、光鲜耀目,实则还不如自己和哥哥两条小鱼,过得自在开心。

      只是想到自己和哥哥,莫名就落入了这樊笼之中,不知何日能逃出生天,云阳又禁不住悲从心底而出。

      “你不用怪他,”云阳忍不住开了口,“我不是人鱼,只是鲤鱼族一匹普通的红鲤鱼。不论如何,入了那般滚热的水,都会有方才的反应。”

      “嗯?”云阳的话似是出乎了长倾的意料。他侧过脸来盯着云阳,心中似有万般不解。

      白日在那人间的集市,他可是亲眼见着云阳的泪珠,变成了一颗颗璀璨的明珠。

      似是猜到了长倾心中的疑惑,云阳继续解释道,“云寒是我已逝的父母,收养的孩子。他的生母,是泪海的鲛人,当年作为报答,赐了我滴泪成珠的灵力……”

      只是还有一点,云阳并未说明白。从小到大,与其说是云寒照看着他,倒不如说是他,被父母教导着时刻要护着哥哥。一旦有人来捉云寒,云阳便可用这滴泪成珠的灵力,混淆视听,骗过来人之眼,让他们分辨不出,谁才是他们要寻的鲛人之子。

      想到他为了云寒,方才情愿一直被当做人鱼关在笼子中,长倾冰封已久的心底,突然有了一丝感动。

      他走到云阳的面前,伸出纤细修长又有些惨白的指尖,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不知是方才呛了水,还是心底有悲,他发觉这小红鲤,此刻又是满面泪珠。

      知是他又想着哥哥,又受不得方才的委屈,却又不愿求饶,长倾冷哼一声,一把甩开了他的脸。

      “你把我哥哥弄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他从没离开过我这么久,你让我见见他!”云阳忍不住又开口嚷了起来。

      “他如今,是天界的二殿下,没人敢为难他。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下你自己。”坐回铜镜前,长倾伸手捻起茶碗拨弄着人间上贡的春茶,清冷的脸颊漾起一丝哂笑,漫不经心缓缓道,“明日,他便是天界这几百年头一次出嫁的新嫁郎。到时候魔界会大宴六界宾客,定是百年难寻的盛景。有了那魔界小郎君替你照看他,你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云阳虽是没见识过世事,却也明白“成亲”二字意为何意。他听长倾这么说,不仅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愈发焦急起来,冲着他嚷嚷道,“不行!哥哥只有我能照顾他!我答应他,这一辈子都会好好和他在一起!我……我不允许他和别人成亲!”

      “一辈子?”抿了口茶水,长倾几乎笑出声儿来,“你不允许,又能如何?想你这小鲤鱼的一辈子,虽不算朝生暮死,也是稍纵即逝。而你哥哥,可是天命仙寿几万年的白龙,你不过是他命中的过客罢了。”

      只是抬眼见云阳撇着小嘴,委屈得满面泪痕,长倾心中又是一动,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还有一件事儿。你明白‘成亲’二字,意味着什么?”凑近云阳抽泣得发颤的脸蛋,长倾在他耳边薄唇轻启,吐着气儿轻轻道,“你若不明白,本座今晚,便让你明白。”

      他一边说着,一手扯着云阳起了身,便往身后垂着青丝云纱帐的榻前而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