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采摘指南》知无方

4、第 4 章

　　宋青岚这一晚睡得很好。
　　她不像别的小孩喜欢睡觉，从小起床的生物钟就很准时。

　　清晨，蒙蒙亮的光透过小鸭子窗帘照进卧室，她的眼睛便睁开了。
　　掀被，坐起来，下床，自己慢慢地穿衣服。来了半个多月，短短的头发长长了些许，以前看着像个假小子，现在已经到了耳朵中间。额头的碎发也过了眉毛，再长就要盖住眼睛了。
　　有记忆开始妈妈就给她的头发剪得很短很短，她有些不适应自己这个样子。

　　小小的人叹口气，拉开门。
　　脚步突然顿住。

　　门外站着唐景汐。
　　她穿着一条浮夸的贴着好多好多亮片的连衣裙，她没有安静地站着，而是微微扭动地转身，这些亮片随转动反射|出各色潋滟的光。

　　转完一圈，抬起傲娇的小下巴——当然也必须抬起，她只能仰视宋青岚。
　　“好看吗？”她问。
　　虽是问句，眼神和表情无一不透露出，她觉得自己美呆了。

　　唐景汐很爱睡懒觉，她刚来就知道，每天早上她在楼下客厅都能听见蒋阿姨各种哄唐景汐起床的动静。
　　宋青岚对此刻她的出现特别意外，难得有点呆地问：“你怎么来这里，不去睡觉啊？”

　　“哎呀！”
　　唐景汐跺跺小脚，又转了一圈，小下巴扬得更高了：“我问你呢，好看吗？”

　　宋青岚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唐景汐身上的裙子，与昨天她说不好看的那件，非常类似，同样夸张的亮片，和五光十色的反射光。

　　按理是不好看的。
　　这么多闪片，这么五花八门的颜色，而且她还往小卷毛上别了许多卡通发卡，草莓的、菠萝的、胡萝卜的……
　　毫无章法。
　　可是宋青岚不懂为什么，觉得此时的唐景汐好像一个可口的水果蛋糕，散发着让人想咬一口的甜甜气息。

　　她自然是不敢的，匆匆掠过视线，往楼梯方向走去。

　　唐景汐懵懵地看着离去的背影，又跺跺小脚，急忙追了上去。
　　“你还没说呢！我这个！”她跟着后面咚咚下楼梯，语气霸道：“好不好看嘛！”

　　“汐汐。”
　　景新雨刚好也出了房间：“你不要欺负岚岚。”

　　“她说我丑。”

　　唐景汐语气无限委屈。
　　不夸她好看，就是说她丑。

　　这条裙子，是她和妈妈去商场时看见和娃娃一样，硬要妈妈买下来的，全家人都说好看。
　　宋青岚竟然不理她呜呜呜。

　　景新雨扑哧笑出来，走到楼梯口来：“人家哪有说？汐汐，好孩子不能撒谎啊。”

　　撒谎。

　　这两个字让唐景汐陷在委屈中的情绪，稍微清醒了一点点。
　　她缩了缩小脑袋。

　　唐信鸿教导孩子最看重的就是诚实，即使非常爱女儿，女儿如何调皮捣蛋他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撒谎。
　　坚决不能。
　　唐景汐出生以来，唯一挨过的两次打都是因为撒谎，可不是随便打打，那是真打得她哭哑了嗓子。

　　还好爸爸没在家。
　　三岁的唐景汐也是有点理智在的。

　　可委屈也是真的。
　　她那么早爬起来，穿裙子，别发卡，好辛苦的呢。以前都是蒋阿姨和妈妈帮她弄，今天第一次自己弄。
　　结果宋青岚看都不看。

　　她哼了一声，声音小小的。
　　眼见宋青岚已经坐到了客厅沙发上，俨然没有听见。

　　唐景汐扶着楼梯扶手，朝客厅方向，细细的嗓音努力放大。

　　“哼！！”
　　“哼！！！”

　　-

　　没几天，邻居王家太太赵松华到了唐家来，带来一个新的消息。

　　“哎唐太太你听说没得啊，那个圣彼得皇家幼儿园下学期就要招生了，我们啊，已经把子豪转过去了。”
　　她语气颇有些骄傲：“小孩子想进去还要让父母面试呢，我们家老王拖了关系才进。你们家汐汐要我说也应该去呀，这私立的就是比公立的好。她马上中班呢，我们子豪都要上大班了我也要他转过去的。”

　　安市是个不大的地级市，传统的好学校，无论是幼儿园，还是小学初中高中，无一例外都是公立。
　　这个圣彼得皇家幼儿园，景新雨倒是知道的，有次坐车经过，修得非常贵气，与旁边的建筑格格不入，问宋超才知道是今年要招生的私立幼儿园。
　　是安市第一家私立，也是唯一一家私立幼儿园。私立一向都是大城市才有的，也难怪邻居都有些心动。

　　在赵松华来之前，景新雨也从邻居邵家那儿接到了电话。
　　“知道是知道，但是呢，我和信鸿商量过，”她说：“东方幼儿园老师教孩子各方面习惯挺好的，汐汐也习惯了，她以前第一次去幼儿园还哭闹，怕她换环境不习惯，就不换了。”
　　她顿了顿，笑道：“小宋孩子刚来，下学期也去东方幼儿园，和汐汐还能一起坐车，也方便。”

　　这可是个新闻。
　　“小宋孩子？小宋孩子怎么来了？”
　　赵松华坐直了些：“小宋把老婆接来了，把家安在安市了？”

　　景新雨唇畔的笑容凝了凝，简短说了宋超老婆生病，还有岚岚现在住这里的事。

　　“哎哟，你这就是心好，让人白吃白住不说，还愿意给人带孩子。孩子多难带啊，出点什么事咋给人交代嘛。”
　　赵松华不以为意，一个司机而已：“又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亲戚。”

　　景新雨细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赵松华为人挺热心的，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分享，但这种言语间总看不起这个那个的做派，景新雨着实喜欢不起来。
　　她随意与赵松华说了几句，便说待会儿还要出去办事。

　　送赵松华离开，身后响起“咚咚咚”极速下楼的声音。
　　景新雨连忙转身，几步并作一步到了楼梯下：“这才几天呀，怎么又开始跳楼梯了？”
　　唐景汐抬起小脸：“妈妈，她和我一样要去上学了吗？”

　　语气与目光之热烈，景新雨不由有些诧异。
　　前两天两个小家伙才闹了矛盾，怎么毫无征兆地就和好了。

　　但这总是件好事。
　　所以她笑着说：“是啊，以后你们可以一起坐车车去幼儿园了，开心吗？”

　　“开心！”

　　唐景汐笑容灿烂，回头看向楼梯边的宋青岚，得意得小下巴一抬一抬的：“哼哼，你也要上学啦，不能在家里玩啦。”

　　景新雨：“……”

　　宋青岚在的村子，小孩都是不上幼儿园的，到了年龄直接去上小学，只有村长家的孙子被送去了幼儿园。

　　她在唐景汐得意的目光中，从楼梯上走下来，抿抿唇，问：“景阿姨，我也能去幼儿园吗？”
　　“当然！小孩都要去的！不能不去的。”唐景汐抢答，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还拿出当年她爸爸的话：“不去要被打屁屁！”
　　景新雨摸摸宋青岚的头，声音温柔：“对呀，你爸爸把资料都备好了，我们也和幼儿园谈过了，下学期你也能去幼儿园了，开心吧？”
　　宋青岚点头：“谢谢景阿姨。”

　　唐景汐震惊脸。

　　什么？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上幼儿园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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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青岚：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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