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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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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里的音响中传出主持人试麦克风的“喂喂”声,继而是“我们马上开始,请同学们尽快安静”的会前提示。
几秒钟后,观众席区域的灯光全都被控制得暗了好些,所有人的视线都因此而自然地聚集在了主席台上。
主席台上的光线调得雪亮,台上就坐的人在这种光线下不是显得偏黑黄就是惨白,只有傅斯言在这种死亡打光里依然显得眉目清正,成了一众黑黄惨白里得天独厚的优越。
在这样的光线里,他缓缓扫视过全场的视线里的凛光也更锐利,更冷冽。
尤其是定在某个定点的时候。
没有回傅斯言的消息后,许乐程就不再往台上看。他把锁了屏的手机又拿了出来,把亮度调低了些,打开了存在阅读软件里的专业书。
耳中传来台上轻轻拍了拍话筒确认是否正常收音的声响。声响后,系领导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了颁奖礼的开场白。
官方的制式发言之后,系领导宣布,到了傅斯言单独讲话的环节。
空气里隐约能感受到的漫不经心的涣散气氛迅速消散,再次向主席台上聚焦。
许乐程也不自知地抬眼,向傅斯言看了看。
傅斯言的视线恰好是落在他这个方向,虽然他观众席的光线非常暗,但傅斯言锐利清亮的视线似乎正正看向许乐程眼里。
这让许乐程心头一惊,下意识垂了眸子,继而又笑自己杯弓蛇影。
要是傅斯言提前知道他坐这也就算了,明明他没有回傅斯言的消息,傅斯言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位置。更何况现在他这里光线暗淡,又隔着人群,傅斯言不可能锁定他的。
果然,傅斯言很快收回了视线,很是自然地开了口。
没有什么客套的寒暄,也没有为了调节气氛而故作的幽默,傅斯言恭喜过项目的参与人后便直接切入了项目今后的扩宽,以及将指数级增加研究内容、吸纳系里有兴趣参与的人员、同时也相应大幅增加因为研究项目而设置的研学金。
不像其他发言人手里拿着讲稿,傅斯言面前什么都没有,但他即使是脱稿在讲话,也逻辑明确,言简意赅,言辞干脆,话语间毫不拖泥带水,态度更是沉稳笃定。
即使他说的话其实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听着的人也还是会不自觉地沉入他的话语里,跟着他的节奏去接受和理解。
傅斯言结束发言后,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微信号。他表示有对展开的研究方向和对于傅氏提供的研学金的扩展有沟通需求的都可以加微信号直接交流反馈后,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系领导接过话,介绍起下一个发言的校领导。
梁元恒低声笑:“李哥,我跟你赌二十手牛油,这必然也不是他本人的微信号。”
李子谦白梁元恒一眼:“我又不傻,这把我必不跟。”
梁元恒不死心,用肩膀撞了撞许乐程:“你跟不跟。”
许乐程瞥他一眼,不答。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傅斯言的微信。能直接联系到傅斯言的微信,在他手机里躺着呢。
“换成你最喜欢吃的至尊辣条,十包。”梁元恒不放弃,又用肩膀撞了撞他,“来么。”
许乐程再瞥他一眼:“你猜我傻不傻。”
“行吧,你们虽然不孝,但至少还聪明。”梁元恒笑,“义父甚是欣慰。”
给梁元恒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许乐程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主席台上。
结束讲话后,傅斯言似乎没有打算久留,而是和坐在他身边的校领导交流了几句就起了身。
要走了?
走了好。
周围的窃窃私语又起。许乐程微微松了口气,看着傅斯言走下主席台,向主席台侧边的出口处走去。
但傅斯言走到出口处,却又出乎人意料地停住脚步,顿住身形,侧转了身。
他远远地,将视线再度停在了观众席某处。
观众席的灯光很暗,满座都是人,影影绰绰人山人海中,许乐程自觉傅斯言是无法看到自己的。
但傅斯言的目光确实是径直看向了他这方,定定的不曾移开,让他觉得自己隔着漫漫人群,却已经被傅斯言正正锁定住了视线。
这让他的心跳瞬息快了起来。
过了几秒,傅斯言完全转过身,背向着出口,稳步踏上了观众坐席的台阶。
傅斯言忽然转变离开方向的举动无疑又成了瞩目的焦点,跟着他打算离开礼堂的助理很是愕然的神情显示出傅斯言的举措是在计划之外的变动,这让许乐程附近的窃窃私语越发密集。
梁元恒也惊讶地低声说:“他怎么往我们这边走啊?”
李子谦事不关己,答得无谓:“谁知道他想什么。”
许乐程却无心回应。
他的心脏随着傅斯言一级一级踏着台阶缓步的走近,而更加不受控地狂跳起来。
处于全场注意力最中心的傅斯言并没有因为被瞩目而展露出任何在意,他把目光定在观众席偏中段的位置,步伐极稳地拾阶而上,最终停步在了距离许乐程三米远的台阶走道上。
随着他的停下,一种因为他的存在感而形成的无形压迫力让这方的窃窃私语彻底停歇,原本状态轻松的梁元恒下意识地坐直了好些,态度无谓的李子谦也似乎有些发虚地不再揶揄吐槽。
这种氛围里,傅斯言带着凛光落在许乐程脸上的视线俨然满是压迫感。
而和傅斯言直接视线相触的许乐程手已经紧握成拳。
在目光相触的下一瞬间,他就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但他又很快地抬眼再次看向站定不动不知道正在打算些什么的傅斯言,挑了挑眼尾,明确地向傅斯言给过去了一个带着抗拒意思的目光。
傅斯言眼神似乎有一丝波动,但好像并没有领会到许乐程态度里透露的意思,又向前踏了半步。
许乐程刚刚压住些许的心跳又自顾自地奔腾起来,手心紧握中已经出了汗。
“你怎么了?”李子谦忽然靠近许乐程,觑眼看他,压低了声音,“紧张?”
是很紧张。
“你作为校杰出青年代表在全校面前发言都没紧张过,傅斯言就这么有存在感?”李子谦不理解中带着些许不忿。
许乐程垂了眸子。
他确实因为此刻站在面前的傅斯言而产生了前所有为的紧张,但这种紧张并不是是因为傅斯言的存在感。
而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和傅斯言结婚的人是自己。
何况这还是在全系面前。
他没有出风头的嗜好,更不想接下来几个月成为八卦主角。
没时间也没心情回应李子谦,许乐程仰起头,再次对傅斯言展露了一个满是警告意味的表情,同时轻轻摆了摆头示意傅斯言快走。
傅斯言却没转身离开,而是抬起脚,再度向前踏步,越来越接近许乐程的位置。
不是吧?
不会吧?
大哥你这么玩,属实有些不讲武德了吧?
还好,终于在许乐程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的那一刻,傅斯言目不斜视地走过了他身边,踏着台阶沿着观众席向上走,从观众席的门离开了礼堂。
在诸人都不解傅斯言为什么要绕一圈从更远的门离开礼堂的气氛里,只有许乐程放松了紧握的拳,随着危机解除而长长吁了口气。
但很快,他感觉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一下。
拿出手机,他的预感没错,是傅斯言发来了消息。
依然很简单:【我在礼堂门口】
许乐程却再也坐不住了。
他腾地站起了身。
“去哪?”李子谦抬头看他,有些惊讶地问。
“能去哪?洗手间呗。”梁元恒抢答。
许乐程不置可否地小声“嗯”了声,快步向傅斯言刚刚离开的门口走去。
主席台的出口离开后是礼堂前坪,但观众席的出口外是一道走廊,走出去十几米才能绕到礼堂的侧边离开。许乐程走到出口,刚进走廊,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中间的傅斯言。
这堂而皇之的走廊理论上随时有人经过,许乐程并不想被人撞见自己和傅斯言在这里私会,开口道:“你怎么还不走?”
语气里的恩爱度不能说特别高,只能说不需要刻意四舍五入也等于归零。
傅斯言的情绪倒是很平稳,甚至唇边带了些许淡淡笑意,姿态也很放松:“在等你。”
出口处忽然有响声传来,许乐程下意识地看过去,又催傅斯言:“你快走吧。”
傅斯言却依然不动,甚至长腿随意交叉着仰身靠在了走廊的墙上,丝毫不在意身上那别人要排队等上好几个月甚至以年计才能买到的衣服和墙壁产生的接触。
他唇边依然存着些许淡淡笑意,但眼神冷了些:“你心虚什么。”
这是心虚吗?这叫慎重。你傅斯言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吗!
许乐程没好气的急声:“但凡往你身边凑近一点都可能产生绯闻,你是挥挥衣袖走了,谁也烦不到你,我呢?”
“什么绯闻。”傅斯言动了动腿,把重心换了个脚,身子向许乐程这边靠近了些许,“我不是隔壁老王,和你也不是偷情。”
话虽如此,但……
“我没有很想出风头的……”
“阿许?”
从出口处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的人出现得突然,许乐程下意识地身子一震,傅斯言也瞬息挺直身子,跨前两步,挡在了许乐程和来人之间。
“傅……总?”
是李子谦。
许乐程舒了口气。
“你们……在干什么?”
李子谦的问题又让许乐程舒出的那口气断在了一半。
傅斯言和许乐程都沉默着没答,李子谦的眼神更诧异了:“你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会和他在这里……”
傅斯言截断了李子谦的持续发问:“你来干什么。”
他一开声,气势上瞬息便反客为主,李子谦张了张嘴,期期艾艾答:“我……就是……阿许说去洗手间,我也……”
“我以为只有小学生才会勾肩搭背去洗手间。”傅斯言挑眉,侧脸向许乐程问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