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相》小墨要开心

2、第二章

　　江氏后人，善易容之术。江沉雾作为江清淮的嫡子，自是得了真传。那日他巧用此技，竟得与众人追捧的白相闻光明正大地走在盘龙街看灯。
　　“如此，相闻便不能与别人好了。”少年的脸庞在灯火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精致，薄唇一开一合，释放出带有诱惑性的信号。
　　“真是该死……”白相闻翻身从床榻上起来，明明已经过去好几日，却总是止不住地回想当日的场景。要不是那个不长眼的公子哥儿撞翻了她手里的花灯，她或许真的忘掉礼数去吻他了。
　　“小姐，”守夜的侍女云深听到动静，起身询问，“您接连几日夜不成眠，吃得也少，明日要请大夫来看看吗？”
　　“不必。”白相闻按了按眉心，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云深，把灯点起来。”
　　云深面露诧异之色，倒也没有多言，乖顺地将近处的几盏灯点亮，便静静地退立一旁。
　　白相闻拿过一旁的外衣，随意地罩在身上便站起身来，竟是有一种慵懒的美感。也是，她自是生得极美的。身形窈窕，肤若凝脂，纤长的睫毛浓密而卷翘，琥珀色的瞳仁清澈明朗，眼波流转，又似是含着盈盈泪光，叫人生出怜惜之意。生来一抹红唇，衬得皮肤愈加白皙。见过她的人无一不称赞她的美貌，都说丞相家的独女是天赐的容颜，任是谁都会为之心折。
　　云深站在一旁，竟是看得痴了。
　　“怎么，莫不是看上我了？”白相闻见状，挑了挑眉，显出几分戏谑。
　　云深忙道“不敢”，霎时低下头，绯红了脸。
　　白相闻本就是戏弄她，并不甚在意，自顾自地说着：“只怕我承不了你的意。”低着头的云深自然是没有察觉主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若是细细论来，便能发现其中还夹杂了一抹苦笑。白相闻轻轻将窗户打开，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尚在四更，夜色宁静，能清楚地听见屋外的雨声。这雨来得突然，倒是符合她当下的心境。江沉雾与她，两情相悦，又郎才女貌，本是一段难得的佳缘，但她很清楚，二人绝不会有善果。那日江沉雾问她，愿不愿意与他在一起，她万般犹疑，却抵抗不了自己的心，最终还是应了。父亲对她一向严苛，若是知道了，必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况且，当初父亲与闻大人已然商议，要她嫁给闻潇，想要改变，怕是十分艰难。初春的雨尚且寒凉，少女的心思百转千回，终是归于沉寂。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深，你可曾有过，想要与之相守一生的人？”白相闻站在窗边的暗处，面色晦暗不明。
　　“奴婢一心侍奉小姐，还未曾有过。”云深诚恳地答道。
　　白相闻轻轻叹了口气，兀自躺回了榻上：“罢了，把灯熄了，早些休息吧。”
　　云深熄了灯，回到原位坐下，她有些愣神，不知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自那一日从灯会回来，总是心不在焉，还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听小姐的意思，倒像是有了想要结亲的意中人。
　　意中人？她陡然一激灵，想起一年前无意中看到的江家公子写给小姐的信件，她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又是伴读，跟着小姐学了不少东西，自然也能够识字。江公子字如其人，称得上俊逸潇洒，内容更是情意绵绵，想来无人舍得拒绝。小姐的意中人，莫不是……江沉雾？云深不敢再想，饶是她身为白家的下人，也清楚两家的关系。
　　宰相府与平阳侯府，乃是世仇。
　　雨渐渐停了，空气中氤氲着草木清甜的气息，春天终是来了，有些东西伴随着冬天的过去悄然隐没，连痕迹也被这一场春雨洗刷了个干净。有些东西却于此无声无息中萌芽，彰显着这个季节该有的盎然生机。
　　白相闻这一夜难得的好眠，不久便沉沉睡去，呼吸声均匀而绵长。云深依旧是不发一言地坐着，连姿势也没变。
　　“只盼小姐平安便好。”云深想道。
　　只是这平安，在白家这样的高门宅院里，也并不是那么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