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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大巴车行驶沿着公路行驶在无垠的戈壁滩上,眼前一马平川坦坦荡荡,越靠近沙漠越感到炽热,这种炽热不是身体表皮的感官,而是来自内心的激动和渴望。当某一天突然看不见城市的繁华,开始厌倦车水龙马,想要逃避灯红酒绿时就该到户外走走了,去大自然中寻找荒凉寻觅孤独。

      车在沙漠边缘下,早有一辆退役的军用卡车和一辆越野车等待着他们。开车的是当地的一对父子,父亲开卡车拉装备,儿子开越野车给队员导航。这次是轻装徒步腾格里沙漠,队员只需要背当天喝的水和中午一顿路餐即可,其他用不到的装备都要放在卡车上以减轻负担。除了露营装备,这对父子还要为大家准备的一早一晚两顿路餐。越野车棚上插着一根红旗,车上放着好几件水,未来的三天,没有网络,没有GPS,没有轨迹图,越野车是大漠中的唯一导航。

      这次活动有三个领队,河蟹是主领队,追风走在中队,收尾的是望春风。追风是第一次见,河蟹和望春风是老熟人。不出意外的话,江诗凝走着走着就会落到最后,被望春风捡到。

      在车上的时候河蟹已经给大家讲了今天要走的大致路程和营地的位置,预计下午六点前赶到营地。出发前,河蟹再次重申注意事项,确认每个人的手台调频是正确的,一切准备就绪就带着队伍出发了。

      队伍浩浩荡荡向沙漠挺进,这些人中基本上是第一次来腾格里沙漠,但从装备和神态来看都是有些户外基础的。江诗凝在户外走了好几年了,虽算不上强驴,也算得上是老驴。对江诗凝来说这几年的户外收获除了开阔眼界壮大胆量外还结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唐果果便是在户外爬山时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越聊越投机,互加了微信,私下也常约着吃饭逛街。在诺大的北京城里,江诗凝非常珍惜这份热烈真挚的感情。

      队伍里还有一个认识的人,叫窗边半夏,她和江诗凝一同走过南太行,芦芽山还有北京的一些一日徒步活动。窗边半夏是个娇娇滴滴惹人怜爱的妹子,江诗凝跟她说话时都会放低声音放柔声调。她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同行的小伙伴,一下车就找到江诗凝说一起同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腾格里,或荒凉或炽热。在腾格里荒漠中行走,诗意和失意都可以留下。走进沙漠,就如同走进亘古的时空,任光阴流逝,微小如同砂砾的人们一直身处其中。

      踏进腾格里沙漠的那一刻,江诗凝想,她愿意成为沙漠里的一只蜥蜴,披着五彩的皮肤,忍受飞沙拍打阳光暴晒。

      队伍在沙漠中排成长长的一列,强劲的风夹着沙子扑上徒步的人,烈日炎炎,汗流浃背,时间一长,队伍就拉开了差距,体质好走得快的人已经翻越了几个沙丘快要看不到身影了。但是走在队伍后面也不一定是体质差的人,在徒步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速度和节奏,有的人节奏快,有的人节奏慢,快和慢没有好坏之分,只要适合自己就能成功。江诗凝和唐果果的节奏一致,都是走得慢,耐力强的人。

      徒步的人们默默的走着各自的路,最初的新奇被无边沙海稀释,头顶有炽热的阳光烤着,背上是沉重的包袱,脚下是柔软的沙子,即便是借住登山杖,往前迈一步沙子带着人退后半步,每走一步都困难万分,每走一步都能想到一个放弃的理由,大漠里没有浪漫,只有飞沙孤烟。

      江诗凝无数次的停下休息,风越来越大,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下午两点多钟,距晚上休息的营地还有一半的距离,江诗凝已经觉得筋疲力尽,完全是靠着意念和情怀在行走。茫茫大漠,飞沙走砾,不见一处绿荫,没有一块绿洲,唯见一座座被风吹皱的沙丘。望春风果然在队尾捡到了江诗凝,在江诗凝之后还有几个节奏更慢的队员。望春风建议大家吃点东西恢复下体力,可干粮袋子刚打开,立即有沙子吹进去,江诗凝拿出一块沾着沙子的面包,淡定的吃起来,沙子算什么,她还在山里吃过混着泥土的韭菜呢。

      沙丘翻了一个又一个,荒漠却永不止境般在延伸,延伸,延伸到天地相接的地方。脚步越来越沉重,汗水早已把衣服打湿,黏黏的贴在身上,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踏上这条路呢,江诗凝不知道。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眼前不再是单调的沙丘,有几棵干枯的树站在沙漠中闯入众人的视线,望春风说前面不远处应该有绿洲。此时,江诗凝并不渴望绿洲,她的心思全在这几棵树上,这是怎样的树啊!沉默,孤勇,悲壮,荒凉。风把树的枝干吹掉,黄沙把掉下的枝干埋葬,而树本身竟还在这里站着,仿佛能永恒站着,独自面对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江诗凝很想哭,内心涌出一道强烈的孤独,原来她已经独自度过这么长的时间了。

      万千思绪在心中凝结,眼下这茫茫沙海,亘古无垠,突兀地□□着几棵倔强的树,江诗凝不知道是该长叹还是要释然。

      随着“刺啦”一声,望春风的手台里传来了河蟹的声音:“后队后队,你们到哪了?”

      “我们刚看到几棵树,前面不远处是一条干枯的河床。”

      江诗凝向前方看去果然看见一条河床,稀稀拉拉长着一些低矮的植物,

      “那就快了,再往往前走就是天鹅湖,营地在湖对面。”

      “后队收到,后队收到。”

      几个人听完河蟹的话总算看到了些希望,河床上可比沙子上好走多了。河岸边和河床里稀稀拉拉的分布着已经灌木丛,沿着河床往前走,又能看到一些有生命迹象的植被,没走多久就看了波光粼粼的水面,这应该就是天鹅湖了。湖水与地面平行,蓝得响当当,一眼看去好像很深的样子。几只水鸟轻盈的掠过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湖边有绿色的植被还有一些新鲜的动物的粪便,沙漠中的许多动物都依赖这片绿洲存活。

      在沙漠中经历大半天的飞沙走石,风吹日晒,能看见这样一个深蓝色的湖泊真是让人感动。根据河蟹的提示,营地就在湖水的那边,但此处的湖水少说也有五六米宽,根本过不去。望春风带着他们向湖水渐渐变窄的一端走,不远处果然看到些凌乱的脚印,望春风猜测前队大概就是从这里过去的。

      湖对岸的植被明显比这边的多,树林也小有气候,虽长得杂乱无序,但能称得上是树林了。大部分树还在生长,死去的树姿奇形怪状,千姿百态,一看就是跟命运做过强烈的对抗。

      树林中没有明显的路,只能跟河蟹保持着联系,向着他指的大致方向走。大概走了半个小时的光景,隐隐约约听到嘈杂音,唐果果念叨一声总该到营地了吧。

      渐渐地树变得稀疏起来,又翻过一个小小的沙丘突然就看到了一片平坦的沙地,沙地连接着天鹅湖,湖边扎着各式各样的不同颜色的帐篷,一小片一小片的分批驻扎,一个小区域就是一个小团队。不远处还有骆驼,马匹,沙地摩托和越野车,滑滑圈,这些景象像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样,跟身后荒凉的绝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沙丘上有人骑着沙地摩托车在滑沙,看着好不刺激。有的帐篷前支着烧烤架,大人和孩子已经围着架在烧烤了。还有的帐篷群前支起一个大锅,锅里煮着羊肉汤,江诗凝还未走近时就闻到香味了,更令她惊叹的是有一家户外团还搭起一个搭了一个大凉棚,凉棚下面是一排排整齐的餐桌,餐桌上放着瓜果饮料啤酒。这些人才真的是度假的,江诗凝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谁能想到在大漠深处竟有这样一番热闹景象。

      江诗凝在山丘上环顾一圈,没有既见到河蟹所说的队旗,也没有见到熟悉的导航车,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他们的营地还在更远处。河蟹在手台里讲他们没驻扎在湖边,而是在两个小沙丘中间驻扎。一番搜索后终于找到了河蟹所说的地方,果真是隐蔽,安静,极有安全感。

      来到营地后来不及扎帐篷,江诗凝和唐果果就躺在沙丘上不能动弹了,强撑着一口走到这里,真是筋疲力尽了。

      时间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还未落下,温度也没有正午的热气,只是风更大了。唐果果和江诗凝挣扎着扎起身搭帐篷,边干活边商量着一会去沙丘上看落日。领队和厨师则在讨论做什么饭,说是厨师,其实就是给他们拉装备的师傅。和别的团队相比,河蟹他们真的是贫穷寒酸又弱小。

      江诗凝在帐篷里摘掉帽子和头巾,抖抖衣服上的沙子,对唐果果苦笑一下说:“我想洗把脸。”
      “先不洗了吧,睡觉前再去湖边洗一下,现在洗了一会还是刮一脸。”

      窗边半夏在帐篷外喊江诗凝唐果果她们去看日落,江诗凝拍了拍酸胀的小腿艰难的爬出帐篷,指着旁边的沙丘说:“我们就在这个沙丘上看吧,没一点力气了。”

      “好。”

      说是爬就是爬,这时候还要什么形象啊,手脚并用太香了。爬上沙丘江诗凝才发现沙丘这边竟然还支个五六个帐篷,帐篷前面有一个圆桌,圆桌旁坐着几个人,那几个人听到上面动静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沙丘。江诗凝看到下面的人愣了一下,赵满心他怎么也来腾格里了?还有坐在赵满心旁边的人不就是昨天晚上和她同一节车厢的人吗?世界有点小了啊。

      怎么办是躲一下还是躲一下呢?躲好像来不及了吧,江诗凝看着赵满心,赵满心也看着江诗凝,四目相对,略微有些尴尬。

      江诗凝进退两难,要跟赵满心打招呼吗?他又不认识我,贸然打招呼有点唐突了吧,装不认识吧,那下周聚餐他要是去了认出我来了怎么办?要不跟他笑一下?算了,笑更奇怪吧,况且现在自己一身黄沙。是啊,这一脸沧桑他能看出来才怪呢。

      江诗凝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四下观看,赵满心他们也没有继续关注上面。

      唐果果用眼神示意江诗凝说:“那个人是来时和我们一个车厢的人吧。”

      “是他,”江诗凝走到下面看不见的地方又说:“我老板也在那。”

      “怪不得看着也面熟,原来是你老板。他们在下面烤肉呢,既然是你老板,咱们是不是能下去蹭点肉,啧啧,还有啤酒呢。”

      “你过来点,别让他们看到你。”江诗凝把唐果果一把拉过来说

      “你怎么了这是,以前在户外蹭吃蹭的少吗?”

      “你小点声,这里有我老板,不能去。”

      “为什么?”

      “下周我们聚餐,我老板也去,我都两次装作不认识他了,到时候他要是认出我来了,记仇扣我工资怎么办?不给我晋升怎么办?”

      “没有这么小气的老板吧。”唐果果心有不甘,到嘴的美食没了。

      “谁知道呢。小夏,走了,下去了。”江诗凝拉着唐果果,叫上窗边半夏要下去,一个年轻的男子从赵满心那个方向上来叫住她们:“你们要回去了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烤肉?”

      “不了,不了,我们这边的饭也做好了。”江诗凝立即拒绝道,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河蟹在喊:“吃饭了,都回来吃饭了!”江诗凝很真诚的给了男子一个笑,仿佛在说:你看,我们真的要吃饭了。随后拉着唐果果下去了。

      这边,赵明心从沙丘上下来,满是挫败感,“我没邀请过来。”

      几人已经听到答案了,笑着说:“看来你魅力不够啊。”

      杨嘉幸灾乐祸的说:“我就说让悦恒去把握更大一点吧,刚刚她们就在看他。”

      李悦恒微微颔首,“我们来时在同一个车厢。”

      “看看,看看,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没有佳人相伴,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能从简。哥,这瓶酒是王然姐送给你的吧?”赵明心从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红酒问赵满心。

      赵满心侧身看看说:“是的。”

      赵明心笑得暧昧,在他对面坐下问:“哥,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我还没喝。”

      “我不是说酒,我是说王然。”

      “挺好的。”

      “就,就挺好?没别的了?人家可是一从法国回来就打听你呢,她的接风宴你没去,人家第二天又主动约你,你借工作忙推脱,最后还不是在甜品店约会了。”

      “什么什么?”其他人一听来了兴趣,“老大跟谁约会了?”

      “我那不叫约会。”赵满心纠正说。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吧,瞧你急得。对了,今晚湖边还有篝火晚会,还会放烟花,要不我们吃完饭去找刚刚那姑娘一起看烟花吧,我还不信了我约不出来她。”

      赵满心换个坐姿,问:“怎么找,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李悦恒说:“我在车上听她的朋友叫她江鱼儿。”

      江鱼儿,赵满心在心里默念一遍她的名字,还真是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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