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面具》绯缺落

31、第 31 章

　　魏无羡自出生起就没踏进过莲花坞半步，虽然母亲在世时有跟他提起过他的父亲魏长泽，但他们相识时父亲早已及冠，恩爱不过一年就生离死别，所以也只能提起他们相识、相知、相许，直至成婚及婚后共三年时间发生的种种。

　　莲花坞是魏长泽出生的地方，自从魏无羡的武功越来越高，高到可以不惊动任何人亦能潜进莲花坞后，他有考虑过要不要进去看了看，权作睹物思人。

　　但他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计划。

　　魏无羡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的武功确实是比莲花坞中的任何一名侍卫都要高，可是人都是感性的，他只要进去过一次，就会忍不住进去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但凡人行过的，必留有痕迹，魏无羡不敢去赌江氏父女的仁慈，倒不如安分守己，再见机行事。

　　只是即便是母亲去世之时，魏无羡也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踏入莲花坞，竟然如此的光明正大。

　　莲花坞的格局，母亲藏色曾经为他勾画过，虽然已过数年，魏无羡仍记忆犹新。趁着蓝忘机与蓝曦臣细述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之际，魏无羡信步来到了祠堂。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杀了魏长泽，夺妻夺位的是他的堂兄弟江枫眠，虽然至亲骨肉相残有失人伦天理，可是也是因此，魏氏的祠堂得以保留了下来。

　　而杀了亲人夺位之人大多看重名声，江枫眠也不外如是，只是他不如唐太宗般手段高超，但更因为他来历不正，越发不愿被人垢病，再加上藏色的威逼，只能恹恹把魏长泽的牌位供在了祠堂中。每年香火不断，清明节时更是捏着鼻子年年拜祭。

　　魏无羡在祠堂里呆立了许久，才毕恭毕敬的把江枫眠的牌位移到了角落，再把角落处父亲的牌位移到了江枫眠牌位处，与母亲共邻后，才点了三炷香插进了香炉，给父母磕了三个响头。

　　魏无羡神色恍恍，只觉得如今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可他知道这并不是梦，即便他对明天、后天、大后来，甚至整个未来都没有个完整的规划，但魏无羡很清楚，他的前途是光明的，而不再是臭水沟里的癞皮狗。

　　“娘，答应你的事，孩儿都做到了，我拿回了属于我们魏家的莲花坞。江厌离一直想要的天下第一美，我也抢到手了。她是江枫眠的女儿，杀父仇人之女，有什么资格做宗主。”可是大仇得报，魏无羡却发现高估了自己的喜悦。

　　他终究还是重情的，即使即将成为莲花坞的宗主，魏无羡却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毕竟亲人杀亲人，从古至今都不是什么好事。

　　“恭喜你呀，我的好徒弟。”魏无羡正絮絮叨叨的跟牌位说着话，金光瑶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欣喜，一付与有荣焉的姿态。

　　“还是多亏师父的教诲。”对于能有今日，虽然后面都是靠他自己随机应变，但一开始却都是金光瑶在幕后的几番指点，魏无羡是真心的感激于他。

　　“我的好徒儿，为师只是出谋划策罢了，你的面具戴的可真好呀，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金光瑶意有所指一番后，看着魏无羡的表情就知道他没能领会到自己的深意，笑了笑，道：“你一直在拖延蓝二公子的时间，为的就是让他亲眼看看江厌离的丑恶嘴脸，最终心甘情愿的承认你是天下第一美，对不对。”

　　“我娘每次看见她，就会想到她爹对我们魏家做的事，如果当时不是为了保住我，娘怎么会屈服那个畜牲。”魏无羡听得出来金光瑶早已肯定了这就是事实，也就没有反驳。虽然他其实确实有这么想过，但后来蓝忘机的剖白太动人了，魏无羡沉浸其中，有时候也会想把仇恨抛于脑后。

　　可是不行啊！

　　想到母亲临死前的不甘，魏无羡最后还是硬下了心肠，即便后面都是误打误撞加上借题发挥，但终究还是能让母亲瞑目了。

　　“娘终日以泪洗面，最后抑郁而终，江枫眠这个狗贼，还没等我报仇，他就先死了，江厌离比那个狗贼更加恶毒至极。试问这么恶毒心肠的人，怎么配做天下第一美。”

　　魏无羡的母亲的美貌，就不是江厌离可比得上的，如果像江厌离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天下第一美，那是对他的母亲藏色的污辱。

　　“没错，可是如果蓝二公子事前不知她的脾性，一旦见了面，定会承认她是天下第一美的。”

　　‘蓝湛……’金光瑶一提起蓝忘机，魏无羡就想到能有今日完全是靠着他处心积虑才得来的，又不免有些心虚。

　　最会洞察人心的金光瑶恍若未觉，仍在说些戳着魏无羡的心的话：“江厌离也许不在乎宗主之位，可是最在乎这称号，现在她生不如死，你终于报仇了。”

　　看到魏无羡神情恍惚，金光瑶前头拿话铺垫了这么久，表了自己的功劳之后，终于把自己的来意表明：“我的好徒弟，为师帮你策划这么多，你也该付些报酬了吧。”

　　“你要多少银两，我给你。”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魏无羡自然没什么好反对，便是没说好，银货两讫也是应有之意，总比欠下人情要还好的多。

　　确实，人情债不好还，可是有时候银货两讫也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对方觉得银子不足以填补他的贪欲。金光瑶毫不顾忌他们的所谓‘师徒之情’，来了个狮子大开口：“为师不要银子，我要你的莲花坞！”

　　“你说什么！”魏无羡大惊失色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金光瑶，不明白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金光瑶并不在意魏无羡隐隐的排斥之意，仍不改初衷：“为师想要你魏家的莲花坞。”

　　“不行！”魏无羡一口否决：“莲花坞是我们魏家的。”

　　金光瑶却不以为然：“没有为师帮你，那晚你可能早就自尽了。”

　　提到这一点，魏无羡忆起当初金光瑶的提点之恩，同时也忆起了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的眼神。“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没错，只不过我没想到蓝家会到江南来，蓝曦臣还会来我天香楼。本来我只想要个莲花坞，想不到还能攀上蓝家。”金光瑶觉得自己颇得上天的眷顾，才能如此顺风顺手，还得此厚利。

　　“为师教过你，人生在世，不为名就要为利。莲花坞的水路会让我赚更多的银子，加上蓝家富可敌国，我这会真的赚到了。”金光瑶一脸喜色的开口，想到他们未来好歹是妯娌，到底还是没让魏无羡太吃亏：“好徒儿，把莲花坞给为师吧，赚到的银子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你休想！”魏无羡仍是否决了这个在金光瑶看来已经十二分宽容的提议。

　　看出了魏无羡的不为所动，金光瑶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得不撕破了脸：“好徒儿，你说，如果蓝二公子知道你从头到尾利用了他，会怎么想你呢？”

　　“师父。”魏无羡看着金光瑶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颇感讽刺：“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把蓝湛扯进来。”

　　能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威胁就范罢了。

　　金光瑶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不会轻易让步，只会让别人为了自己让步：“他如果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一直都在利用他，会不会对你失望至极呀？”

　　当然会。

　　而且一想到蓝忘机失望的样子，甚至可能因此而不再喜欢自己，魏无羡就觉得自己会发疯。可他没有金光瑶的把柄，也不是金光瑶的对手，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这身武功，所以他孤注一掷，以生死威胁金光瑶：“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为师早就算到你会这样，我跟薛洋说了，只要明早看不到我，就会立刻把真相告诉蓝二公子。”金光瑶敢狮子大开口，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我杀了你！”魏无羡气疯了，他冲动的上前捉住金光瑶的衣襟，恨不能立刻杀了他。

　　但金光瑶毫不惧怕，轻轻巧巧的问道：“好徒儿，你想清楚了！是莲花坞重要，还是那个对你一往情深的蓝二公子重要？莲花坞跟蓝二公子，你只能选一个。”

　　这个问题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金光瑶敢拿蓝忘机来威胁魏无羡，是因为他早就看穿了魏无羡对蓝忘机的看重。

　　魏无羡一直都被金光瑶拿捏得死死的。

　　“莲花坞归你了！”魏无羡始终无法动手，因为他赌不起失去蓝忘机。

　　“看来你对这个蓝二公子动了真心呀。”金光瑶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魏无羡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自然就要压一压他的脾气：“徒儿你放心，为师一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魏无羡心情难以平复下来，而金光瑶的功夫不够高，都没能注意到屋外有一位不速之客，把他们的对话从头到尾都听进了耳里。

　　‘魏婴……’蓝忘机既伤心于魏无羡的百般算计，又无法否认当他选择了自己而舍弃了莲花坞时心底的欢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魏无羡了。

　　他看着金光瑶出了祠堂，索性跟着出去，帮魏无羡出一口气，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