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面具》绯缺落

21、第 21 章

　　天朗气清，连枝头也有鸟儿驻留，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这本来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时节，便就像下雨一样，有的人觉得在雨中漫步十分惬意，有的人觉得雨水能滋润万物生长，有的人却觉得雨下起来连衣服都晒不干，出门去还会沾湿衣物。

　　也正如此刻本就心浮气躁的蓝忘机，并不觉得鸟雀声有多悦耳动听，只吵嚷得让人不安宁。

　　蓝忘机的酒量不错，但再怎么不错，也架不住他从早到晚的一直在灌自己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就像那不是酒，而是水似的。可实际上就算是灌水也没有这种灌法，人又不是植物，他是需要排水的。况且植物的水份过多，一样也会把根给泡烂掉，除非它本来就是水生植物。

　　不过，就酒这一方面来说，也不能怪蓝忘机。主要是莲花坞的仆从们因为怕蓝二公子喝醉了第二天会头痛，又借口拖上好几天不帮宗主画画，所以送上来的酒都不是烈酒。为了让自己能喝醉，能睡个好觉，蓝忘机才不得不努力的喝（划掉）水（划掉）酒。

　　喝得多了，蓝忘机本来就爱多想的脑子就更活跃了。

　　‘真是可恶，自从被他赶走以后，我居然总是在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蓝忘机，你着了什么魔？你不是自诩第一美男子吗？怎么，现在已经不挑了吗？连戴着面具的男人你也要了吗？你没节操、你下流、你眼睛瞎了！你该不会把他看成美人了吧？以后恐怕连猪你也无所谓了，你是禽兽啊！蓝忘机，你低级下流！’

　　说到底，即使现在已经有了一双看朱成碧的眼睛，蓝忘机从小到大的审美观并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审美改变给他带来的惶恐，蓝忘机生怕自己的底线越来越低，不只是喜欢一个丑八怪，还是一个男人，那么以后会不会更堕落？

　　等到天色渐暗，蓝忘机终于有了一丝醉意，当即丢下酒杯躺到了床上，想着今天喝了酒，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只是他这一睡，却又梦到了那位久违的天下第一美人。

　　【蓝忘机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在他面前眨呀眨的，然后就听到眼睛主人的问候：“小呆子，还认识我吗？”
　　蓝忘机怎么会不认识，在来到江南之后，他就时常做梦梦到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甚至差点儿就破例为他画上一幅画。也是幸好他始终无法把天下第一美人的眉眼描下来，这个例才侥幸没破成功。
　　“你是……美人……”蓝忘机想叫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字，但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由始至终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能笼统的叫他为美人。
　　“你这么久没见我，想不想我呀？”天下第一美人唇角含笑，即使五官并不清晰，却依然亮丽动人了。
　　“想。”这没什么可否认的，毕竟是常常入梦来的天下第一美人，虽然细瞧不清，但蓝忘机直觉的认定他比江厌离还要美。有时候蓝忘机甚至还期盼过，如果魏无羡也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话，那么他就不用那么纠结自己的下限问题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天下第一美人又凑近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更浓：“那你想不想看我的全貌的呀？我可是比你现在画的那个女人好看一百倍哟。”
　　天下第一美人以为蓝忘机肯定会及不可待的点头，因为他早在之前就曾经说过想要一暏其芳容的。但时移世易，蓝忘机的酒意越发上头，脸上透出了红晕，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我已经画不出画了。”
　　“你少来，谁人不晓得你是大名鼎鼎的大画手。”天下第一美人听到蓝忘机的拒绝，心中咯噔了一下，倒感叹起江厌离既然如此魅力无边，竟然让蓝忘机这个爱美成痴的除了她之外，再不愿意画其他人了。
　　“我心有杂念，无法作画了。”蓝忘机抽了抽鼻子，差点没哭出来。
　　“哦？你有何杂念呀？”天下第一美人心中却已经把江厌离杀死无数次，并鞭尸无数了。
　　但蓝忘机的答案却出处了他的意料。
　　“我居然对一个丑男日思夜想，为了他，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美人在前，我都无法作画了。”蓝忘机刚开始还想哭，但提到了魏无羡之后，又升起了几分谈兴，嘴上也有了些许笑意：“他笑起来特别的好看，比你还要好看。他的眼睛特别的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而且他特别单纯善良，对我也很好，我有一次为了整他，故意让他去摘长在悬崖的李子，结果害他把腿摔伤了，我真的很内疚。”
　　蓝忘机一时想哭，一时想笑，因为喝醉了的关系，性子都稚气了许多，也没那么多束缚，吐起了真言来了。
　　虽然蓝忘机因为醉了，说起话来有些磕磕绊绊的，但却情真意切，可是听在天下第一美人的耳中，却比花蜜还要甜。
　　但甜蜜过后，却是深深的不安。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没有你想的这么好？”天下第一美人试探着问道，因为在他自己看来，自己浑身都是缺点，连一开始接近蓝忘机，都是打着让江厌离绝望的主意。连这一次入梦，也是为了让蓝忘机见一见他的脸，好让蓝忘机不再认为江厌离是最美的。
　　天下第一美人的嫉妒心很强，容不得让自己上心的男人却娶另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仇人之女。
　　天下第一美人真的很担心，蓝忘机在了解到真正的自己之后，会失望，再不复爱意。因此，他也格外在意蓝忘机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会让他做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决定。
　　“他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蓝忘机嘟囔道。
　　天下第一美人赶紧追问：“比我还好吗？”
　　“你们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魏无羡又羞又愧又喜的退出了蓝忘机的梦境，他看着仍躺在床上，沉醉在梦乡的蓝二公子，脸上的表情早不复刚刚潜进房间时那般复杂多变了。

　　‘你这个傻瓜，我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好……这面具我戴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第一次有人能透过面具看到真正的我。’魏无羡努力的扯着自己的嘴角，但笑的依然比哭还难看。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好半晌才睁了开来。

　　魏无羡不会去怀疑蓝忘机感情的真实性，因为他知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蓝二公子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不可能拿着情爱去逗弄一个人。所以，蓝忘机也不会为了逃避自己真实的感情，而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蓝忘机明明认为他魏无羡是个要用面具去遮掩自己脸的丑八怪，却还是爱上了他，可见他也并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魏无羡叹了口气，为蓝忘机盖上了被子，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魏无羡没有再离开小院，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给蓝忘机选择的机会。是会来找自己，还是离开莲花坞都没关系，魏无羡已经不再执着于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了，惩罚江厌离也不再必须有蓝忘机了。

　　在报了杀父夺母的大仇之后，魏无羡会摘下这个束缚了他十几年的面具，再去重新认识蓝忘机，让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不再充斥着欺骗与利用。

　　怀着对未来新的憧憬，魏无羡觉得自己活得轻松自在了许多，日日躲在小院里吹着那首他做来送给蓝忘机的曲子，以此来缓解对心上人的思念。

　　不过，蓝忘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莲花坞啊？江厌离估计不会轻易的放他离开，自己又能不能保护好他，让他得以全身而退？

　　想到这几点，魏无羡觉得自己又要郁闷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蓝忘机已经再次收拾好了心情，偷偷来看魏无羡了

　　‘这首曲子……他还记得。’蓝忘机来的时候还忐忑不安，怕魏无羡压根就不想见自己，但这首曲子就仿佛是个暗示，告诉蓝忘机，魏无羡现在正在想着他，念着他，并非已经失望到再也不想见他。

　　蓝忘机飞下了院墙，却不敢惊扰，就这么倚靠着廊柱，等着魏无羡把曲子吹完。

　　只是，这一听蓝忘机又有了疑问：‘怎么吹起来跟上次不一样了？似乎……多了少许愁思……’

　　还没等蓝忘机多想，房间里面的魏无羡已经察觉到外面有人，警惕的开口质问：“谁在外面？”

　　蓝忘机这才施施然进了房间。

　　“是我……”看到许久未见的魏无羡，蓝忘机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来见他，以至于看到他时还有点恍惚，怎么瞧都觉得瞧不够。

　　魏无羡看到是蓝忘机时有些高兴，甚至还想给他一个好脸色，但他还记得自己之前是跟蓝忘机不欢而散的，所以生怕他看出蹊跷，正色道：“你还来找我干嘛？”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蓝忘机倒是坦然，却让魏无羡的心情不坦然了。“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道过歉，就连我大哥赚钱养家，我却一再的忤逆他。虽然我心里敬佩我大哥的为人，但是嘴里总是要骂他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我的自尊心比天还高，从今以后也不会向任何人道歉，你是唯一我愿意道歉的男人。所以我只说一次，你要仔细听……”

　　蓝忘机认真的，坚定的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恶毒的骂过你，我坏心的骗过你，我也伤了你的心，我曾讽刺过你，我还没良心的想害死你，今天我真诚的向你道歉，我以后绝对不会说你丑了。拜托你，再跟我见面好不好？”

　　蓝忘机这些时日的煎熬，化为了现在的真情实感。他从来没有哄过男人，所以只能向魏无羡剖析自己的内心，转化为肺腑之言：“没见到你，让我半夜都睡不着觉，心里郁闷得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要早死了。”

　　蓝忘机缓步上前，想要拉住魏无羡的手，可是这一拉，让他大惊失色。

　　因为魏无羡的脸被面具遮住了一大半的关系，蓝忘机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的手却关节突出了。

　　蓝忘机再一拗魏无羡的手肘，一摸他的腰，更是不得了：“你在干什么？没吃饭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你为什么不吃饭？”

　　问话一说出来，蓝忘机倒还明白了：“没错，那种养猪狗的饭我也不会吃。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我亲自下厨弄给你吃。”因为怕魏无羡不接受自己的好意，蓝忘机还拼命为自己的手艺打包票：“你不知道我的手艺有多好，我家里人要吃我煮的东西，也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看……看不到脸，无法凭着表情度其心情，蓝忘机恳求似的哄道：“走吧，我一年难得下厨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