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波本与勃艮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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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新人了？”
波本翘着二郎腿躺在一张扶椅上，眯着眼睛问。
不远处，琴酒正在把一份档案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仿佛没听见有人问话，抬起头，帽檐下的脸上还沾着血，对站在书架旁欣赏自己才涂的指甲油的贝尔摩德说：“苦艾酒，你去。”
“Gin。”贝尔摩德抱怨似的唤了一声，勾魂的眼睛不痛不痒地扫过去瞪了他一眼。银发男人的脸色不变，依然维持着低头看资料的动作。
贝尔摩德再看一眼被染的深红的指甲，最终还是妥协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深吐了一口气。
“宝贝，再见了。”
就在她刚准备把精心涂染的指甲擦干净时，一旁一副躺尸状态的波本跳了起来。
“要不我去吧，你不是昨天才出完任务吗。”
贝尔摩德还没来及说话，远处琴酒翻看档案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墨绿色的眼睛透过额前凌散的银色发丝望过来一眼。光线很暗，隐约可见有不明确的光在里面浮动。
他拿起订在一起的几张纸，又把文件夹塞回原位，随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把纸递给波本。
“老地方。把他带到仪式室。我等会过来。”
他挥挥手，示意贝尔摩德跟自己走。
波本接过来，就着昏黄的光线扫过几眼。
照片上的青年看起来应该是个混血，想到这，波本抬头看了琴酒一眼。不过头发和瞳色倒是日本常见的那种。……嗯，是家族推荐过来的吗？不过…吉田……怎么记得这个家族和乌丸家一直不对盘呢…代号Burgundy…哇，居然作为新人就有了代号……看来吉田家威胁很大啊…不过好多加密档，居然只能看基础信息吗……
果然还是没有被那家伙信任啊。
波本——也就是安室透，舌头顶了一下腮帮子，揉揉太阳穴，感觉头有点疼。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资料上青年就算是没有笑容的证件照也依然有种温柔色调的照片，褐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只是刚刚好按要求露出了耳朵。
这个新人，说不定是一个转机。
安室透用指尖轻轻滑过那行名字。
吉田纲吉。
要接待的新人因为发色比常人要浅的缘故，在阳光下呈闪闪的蜜棕色，很好找。
安室透在电线杆后面假装看贴在上面的牛皮癣广告，用余光偷瞟。
那个叫“吉田纲吉”的家伙穿着一件可能是国中生才会喜欢的衣服——也许是他们的妈妈的审美会喜欢的那种，深蓝色打底，上面画满了五颜六色的看不懂的单词的体恤。配上才初长开仍青涩未褪的五官，要不是还算看的过去的身高——当然，比自己起码要矮八厘米，简直是活脱脱的才毕业不久的学生模样。
何况他还在舔一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眼看着融化的冰淇淋水就要顺着甜筒滴到地上，他立刻向左旋转手腕，顺利地让棕黑混着乳白的液体流到了他的掌心。
就在他将要舔上去的那一刻，安室透和他对上了视线。
糟了，好像看过去的时间太长了。
安室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若无其事地扭头，但对方已经举着化掉一半的冰淇淋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请问，你知道这附近有卖Bourbon的吗？”
安室透迎上对方闪烁又充满暗示的眼神，那句卡在喉咙里的“我就是Bourbon”又被咽回去。
这是什么天才自创性暗号？让他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反正怎么说都像自己是出来卖的。
他不自在地伸出手：“你好。”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很久，却没有人握上来。
纲吉在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他手上全是黏糊糊的冰淇淋水——走过来的时候又化了不少。
安室透无奈地一拍脑袋，又把手收回去，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
“呃，这是我昨天点外卖剩的，还没用过，你要是不嫌弃……”
他话音未落，纲吉就把那张纸巾扯了过来。
他的体恤上已经出现了一滩浑浊的稠液，同时肉眼可见地在缓缓向下淌出一道道渍痕。
安室透“啧”了一声，撕下旁边贴在电线杆上的广告，捏住一角帮他把衣服上的冰淇淋擦干净。
两人兵荒马乱地搞了好半天，终于把剩下的冰淇淋扔进了垃圾桶，手上也擦干净了。纲吉得以好好站直了做自我介绍。
他对于自己出的糗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垂着视线，就像几分钟之前安室透那样伸出手。
“你好，我是Burgundy…”他似乎对于自称代号的方式很不习惯，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本来在一个月之前就该加入的，但是仪式还没进行，就发生了意外。”
安室透点点头。虽然他什么有关的风声也没听到过。
他微眯着紫灰色的眼睛，微笑着好像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纲吉没有再说什么了。
安室透刚要说些什么引导话题，就看见他看向脚尖的瞳仁微微放大，然后抬头飞速地看了自己一眼。
嗯？
顺着他的视线，安室透看向地面那个位置。
那里放着是自己顺手撕下的，伪装时当作障眼法的广告纸。因为上面粘黏的冰淇淋太多，他们本来打算等会找个包裹物再扔。
广告纸已经被揉成一团，只是放在地上这一会儿，又渐渐地舒展开了一些。布满折痕的纸面上大致可以辨认出低劣墨水印刷出的黑色大字：
“批量销售欧力喜乐牡蛎精华片 联系电话……”
安室透一脚踩上了那团报纸。
“走吧。”
他若无其事地说。
“我带你去举行仪式的地方。”
“……那个垃圾…”
纲吉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脚下。只能看到广告一点点泛黄的边沿。
安室透就差拉着他的手赶紧走了。
“要是迟到的话，Gin会发火的。”
纲吉瑟缩了一下，他曾经接触过琴酒。不得不说，虽然都是银色长发，但他不言不语的样子比瓦利安暴脾气的那位更可怕，简直就像一座行走的冰冷机器，不，机械。
安室透看见他一下子变得乖顺起来，笑了一声。
其实Gin应该不会发火。他会直接开火。
安室透一边走，一边和纲吉闲聊——至少在纲吉是这样以为。绕过街道路口时，还不忘恶狠狠地最后看一眼被自己踩瘪的广告纸。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他很快知道了纲吉才来日本不久，之前小时候定居日本，不过后来就离开了，所以才想尝尝当年那家店的冰淇淋诸如此类的不大不小的情报。
真是好骗。
安室透把他带到门口，就没有再进去。
像纲吉这样一加入就有了代号的新人的宣誓仪式，他是没有资格进去围观的。只有忠于组织的得力干将琴酒才有资格代替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为他举办这样的仪式。
让纲吉进了门，安室透往里面望了一眼，果然，黑色大衣的银发男人已经在里面了。
他帮纲吉把门带上。
对方试图去舔手腕上流下来的冰淇淋的样子又出现了在他面前。
唉。
安室透按压下心里那一点点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异样。
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组织成员啊。
门“咯哒”落锁时，他想。
那个叫“纲吉”的新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还是迫于无奈？或者像自己一样……
安室透低头注视自己摊开的双手。
无论处于何种原因，正义也好，迫不得已也罢，一旦加入了组织，就必然染上无数鲜血。善人的，恶人的，直接或间接，就那样看着自己身上逐渐发生改变。
那双手，应该举着冰淇淋，而不是H&K·P7M8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波本与勃艮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