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出西边雨

5、第 5 章

　　孟念青微笑：“无可奉告呀，弟弟。”

　　秦望随手将手表揣进兜里，表情冷漠，再没有什么情绪。

　　孟念青：“你还有事？”

　　秦望臭着张脸：“没有。”

　　孟念青不管他，伸手去拿平板。

　　没拿动。

　　秦望将平板捏在手里，握得死死的。

　　孟念青疑惑，抬头看他。

　　秦望松开了手。

　　“孟、孟老师。”他说。

　　“嗯？”

　　秦望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

　　幸好他是背对着毛姝艳她们的，而孟念青这边的化妆师，也在秦望进来翻找抽屉以后，让出位置站到了角落。此刻房间里，只有孟念青一个人是面对着秦望，能够看到他的表情。

　　否则，他现在这副模样，被别人看到，肯定要多想。

　　孟念青难得地心软下来：“快去准备比赛吧，你今晚要夺冠呢。”

　　秦望站在原地，声音仍是冷冷地，听不出来情绪，眼尾却都已经红了。他穿着沧桑的吸血鬼朋克装，身量用力站得笔直，却在不自知地微微颤抖，像是一把破碎的利鞘，倔强又锋锐：“你确定吗？我的意思是，冯子默，你已经确定了他——”

　　“确定！”孟念青飞快地打断他。

　　她装作听不懂、不知道、从来不明白秦望话里的意思。

　　她装作自己从来没有看出过，眼前男生对自己隐秘的喜欢。装作从来都没看出过，他对她悄悄藏起来，又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最后终于在此刻爆发的好感与心意。

　　她在第一时间，她的瞬时反应，就是这么做了！她觉得，她这个娱乐圈老油条，有责任、有义务，来维护眼前这个她欣赏少年的，自尊。

　　防止他因为一时冲动，当着这么多人，脱口而出让他自己，日后都会后悔的话。

　　“我确定！”孟念青笑眯眯，“我确定今晚冯子默，会成为你的登顶见证人！他会替你加冕！比赛后，我还可以代替他，邀请你去我们家玩儿。到时候我和子默，一起招待你！”

　　她语速飞快，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同时，也算回答了秦望的问题。

　　她确定，冯子默是她要结婚的人。

　　“好了，去准备比赛吧。”孟念青难得地，拿出评委导师的温柔。

　　秦望脸色阴晴不定。他又站了会儿，才向房内的众人点了点头，走出化妆间。

　　“妈诶！这是什么压迫的气场。”毛姝艳深呼吸，“刚才我都没敢讲话！”她吐了吐舌头，“谁敢信啊，我一个娱乐圈老人，居然被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选手给压制了！”

　　孟念青笑：“有这么夸张？”

　　毛姝艳疯狂点头：“就他刚才那气场，强势、压迫，吓死个人。谁敢信，这是个没出道的选手？”

　　“秦望虽然没有正式出道，可他V博、短视频、小蓝书这些全平台，都已经有七千多万的活粉了。”小鱼忍不住补充，“他是真真正正的王者气场！”

　　“啊这，我出道这么多年，也就五百多万粉丝。”毛姝艳羡慕，“不过念姐，没想到你和秦望关系还蛮好的。我之前看网上，以为你俩不和呢。”

　　孟念青也是无奈。

　　不少人都这么认为，就连热搜上都挂过。之前会传出秦望讨厌她，也是基于这个认知。

　　归根结底在于，即便是身为非专业的花瓶评委，孟念青参加星光璀璨这个综艺，也是有剧本的。前三期的时候，为了制造戏剧冲突，吸引收视率，也是为了满足橘子台台长对自家表弟的恶趣味，孟念青被安排给秦望打低分。

　　关键是秦望的实力有目共睹，而且除了她，其他所有评委都是给高分。就她孟念青一个人，硬着头皮按照台长的吩咐念台词

　　——“我觉得好听，但是不够动人，所以给你一个3分，鞭策你一下。”

　　——“今天的歌很好听，我好爱。但我想听你再唱一首，于是选择送你去待定区，好让你再歌一曲。”

　　——“我不喜欢你今天的发色，所以我不要给你打高分。”

　　等等等。

　　孟念青发誓，她都是照着台本念的。而且她敢保证，秦望本人肯定也知道她是在念台本，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表姐的恶趣味，可是网友不知道。

　　在前三期的时候，收视率是如愿提高了，她孟念青的大名也连同秦望的一起，被高高地挂在了热搜上。

　　就有好多不明真相的网友称，她孟念青讨厌秦望，称她这个导师和选手秦望磁场不合。

　　当然，前三期后，又经过几期的努力，她孟念青已经成功扭转网友的印象，摘掉刁难秦望的黑锅。然而在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眼里，还是会有些刻板印象。

　　孟念青解释：“小孩儿挺好的，没什么不和。”

　　毛姝艳点头，她想起刚才的话题，实在憋不住，又八卦地看向孟念青：“对了念姐，所以你刚才，为什么看婚纱？”

　　孟念青笑笑：“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最近有开始考虑，步入人生下一篇章。”

　　她没有再刻意隐瞒。

　　营销号和媒体，三天两头就会报导她和子默即将成婚。次数太多，已经像是狼来了一般，就算屋内人出去爆料，别人也不会相信。

　　而看着毛姝艳紧张的眼神，她也不愿意欺骗这位粉丝。

　　她和子默，最近的确在商议婚事，只等两家父母定好日期，就会向外公布。

　　毛姝艳的眼圈忽然红了。

　　“哇，恭喜。”孟念青的化妆师最先反应过来，“孟老师和冯老师在一起七年，是圈里有名的金童玉女，如今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是啊。”毛姝艳一直沉默少话的助理，都是一脸的憧憬：“两位老师颜值都很高，将来生出来的宝宝也一定很漂亮。”

　　孟念青笑：“借你吉言了。”

　　“念姐，到时候你一定记得给我发喜帖啊，”毛姝艳抹了抹眼眶，却是真心实意：“这是你人生的大时刻，我一定要亲眼见证你的幸福。”

　　孟念青莞尔：“好。”

　　叮咚。

　　叮咚。

　　叮咚。

　　一连串的提示音响起，孟念青手中的平板，空降了好几条热搜。因为小鱼设置了特别关注，这些热搜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

　　【#秦望#】

　　【#恭祝秦望登顶#】

　　【#恭祝秦望星光璀璨夺冠#】

　　【#秦望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秦望，NO.1 #】

　　【#秦望，顶流#】

　　孟念青：“决赛还没开始，就已经全网恭贺夺冠。这就是秦望吗？”

　　“他是真得火，也很有天赋和实力。”毛姝艳接话：“同样是星光璀璨的冠军，我当年的盛况跟他不能比。”

　　“哦？”

　　毛姝艳语气微酸：“差不多就是，从这里到银河系外太空的距离吧。”

　　孟念青：“差距那么大？”

　　“不然呢？”毛姝艳说，“今年夏天的秦望，是现象级中的现象级。今天出门的时候，我那八十岁梨园唱戏的外婆，还让我朝秦望要签名。”

　　好吧，现在的小屁孩，真是不可小觑。不过这都和她没关系，秦望再厉害，也威胁不到她，歌手和演员，隔着壁呢。孟念青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纤长的手指轻触在屏幕上，随意往下划。她感觉自打准备要结婚，自己整个人的心态都开始变佛系了。

　　忽然，她的目光在一处词条停下。

　　【#秦望，孟念青#】

　　孟念青一愣，略微心虚。

　　她刚亲手掐掉了秦望的一点年少懵懂，就被挂上热搜了？

　　还是，又有人传她和秦望磁场不合和？

　　孟念青忐忑地点进词条。里面三三两两的，竟然是她和秦望的拉郎。

　　加上今晚的决赛，星光璀璨一共十期。包括前九期在内，孟念青在这节目从头呆到了尾。

　　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个合格的花瓶。坐在评委席上，在镜头切到时做些感叹、陶醉的表情，间或给出些不痛不痒、没有营养的外行评论。和秦望，并没有太多交集。

　　可九期下来，还是留下了不少可供剪辑的素材。

　　孟念青松了口气，同时见怪不怪。

　　拉郎视频的数量，侧面也反应了一个明星的红气。圈里不少人，还会专门雇人去剪拉郎配。出道这么多年，孟念青被剪过各种各样的CP，男的女的都有。

　　平板连了橘子台的WiFi，动图自动播放。

　　最高赞的一个，只有45秒。

　　她烈焰红唇大波浪，一袭美人鱼红裙，踩着细高跟，妩媚风流地走上台。
　　秦望简单的牛仔裤潮T恤，肩宽腿长、身形高大，脚上蹬着个运动鞋。站在那里，看着她走来。
　　她娉娉婷婷走过去，将晋级卡交到秦望手里。
　　　 秦望弯腰，双手接过，耳尖泛红。
　　标题是——眼神拉丝、氛围拉满，kswl,内娱姐狗天花板！！秦望×孟念青！！！kswl！！

　　孟念青一眼认出，这是第一期舞台，秦望初晋级的时候。

　　那会儿从制作方到导演，都没料到这糊透了的节目能火。开拍前，导演嘱咐化妆师，给她朝极致浓艳靡丽了抹，化得愈风情愈好，指着到时能炒一波她的颜值，多少拉点收视率进来。

　　而那会儿的秦望，初次登台尚且稚嫩，还保留着素人选手的青涩。从她手里接过卡片，指尖无意碰触时，还知道害羞脸红。乖巧地鞠躬，低声说谢谢。

　　哪像现在，阴晴不定的，这狗东西。

　　孟念青轻笑一声，唤过自己的助理：“小鱼。”

　　小鱼跑过来：“怎么了，念姐？”

　　孟念青伸手，纤细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平板，指着 #秦望，孟念青# 的词条。

　　小鱼一眼看到动图：“哇！好配！”

　　孟念青：……

　　孟念青：“联系一下菲姐，让她想办法把这个词条撤下来。”

　　今夜的万众瞩目，属于秦望。

　　全网都在等待秦望登顶。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挂上和秦望有关的热搜，免得被人说她蹭热度。

　　还有也是，她马上都要和子默结婚了。却忽然被挂上和一个小孩的cp热搜，像什么话。

　　趁着这个词条还没那么火，在热搜榜处于垫底位置，不那么明显。得赶紧抓紧时间，将它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