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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寒夜丧母 ...

  •   寂静无人的夜晚,乡间小路上却有人在行走,手里仿佛还拿着什么东西,时不时还能看见昏暗的月光下有什么东西在小孩手里挣动。

      凑近一看,这原来是一个个子小小的人类幼崽,小孩穿着破破烂烂的,两根伶仃的小细腿从衣服的破洞里伸出来,一深一浅的踩在草木比人还高的小路上,那细瘦的小身板,看着就格外可怜,甚至让人怀疑他某个时刻要是摔倒了,会不会倒在地上直接饿死。

      幼崽大多都是可爱的,可是这个人类幼崽看上去和可爱可没有什么关系,个子很小不说,人还干瘦到了极点,远远看上去,只有一个顶着蓬乱头发的大脑袋在草堆中移动,整个人的比例都因为饥饿而变得奇怪,看着就如同一个奇异的小怪兽般。

      一个幼崽,本该依偎在父母怀里的幼崽,却在这么小小的年纪里辛苦生活,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挣扎,大约是十分可怜的。

      不过这个人类小幼崽,可不觉得自己可怜,可怜什么的,和他有关系吗?在小孩看来,今天的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他逮到了猎物,马上就能生火吃肉了。

      小孩两只手小心的护着手里的东西,一面往家走,一面小心的观察四周,生怕遇见什么人,抢走了他来之不易的猎物。

      小孩子却是想太多了,这种时候,天又这么冷,哪里有人会出门抢他的猎物,这种天气里,大家更多的还是守在自己漏风的小房子里,尽可能的凑在一起,共同抵抗寒冷。

      夜色下,小孩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如同饿狼一般,远远看着甚至还有几分渗人,只不过在这偏僻的山沟里,也没有人会在夜晚行动,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这个小孩的特殊,小孩也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家里。

      小孩的家也和村里人没有什么两样,小小的石头房子,缝隙都泥巴糊住了,保暖如何谁也不知道,大概也就是比户外强那么一点点的地步。

      房子小小的,既没有仓库也没有厨房,就只有那么一个房间,从门到窗户都小的可怜,看着还没有羊圈舒坦,至少羊圈的气味都没有这间小屋子大,也不知道住在里边会不会把人憋疯。

      小小的窗户边,透过月色可以看见一个女人干枯的长发,都已经是深夜了,女人却还没有睡,嘴里含混的念叨着类似咒语的东西。

      朦胧的月光透过巴掌大的窗户,照亮了女人的半张脸,天啊,这是怎样一张面孔啊。

      女人的眼睛大的吓人,深深的凹陷在眼眶中,比起一个活人,这个女人更像是一个骷髅,一张干枯的皮绷在骨头上,无关美丑,只有一种枯败的可怖,整张脸上,只有嘴巴的位置是裂开的,黑洞洞的嘴巴中暗黄的舌头也萎缩了一般,看着甚至能吓死几个人。

      时人多贫寒,尤其是他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别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这里没山没水不说,地里还都是石头,种点豆子都不容易。

      唯一能让人留在的继续生活的原因,大概也就是安全了,他们这里穷,就算是地精也不屑于来抢他们的鹰嘴豆,日子也就这么还算安稳的过了下来。

      即便是出了村子走三十里地,所能遇见了最危险的动物,也无非就是会玩土的魔鼠和会喷水的魔兔。

      像是这种遍地都是的东西,在外界甚至都不被当成是魔兽,断不会有吃人的危险。

      没有肥沃的土地,但是同样也没有什么危险,一些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就这么把这里当成了安乐窝,一代代的生活下来,生了越来越多的孩子。

      地里的产出没有什么变化,孩子却越生越多,当地人的生活也就愈发窘迫起来。

      但是这个地方虽然穷,却也少有人能混到女人这个地步。

      如果说别人只是吃不饱饭,那女人就活像是没吃过饭。她的枯瘦已经脱离了人类范围了,看着她,人们甚至会疑惑她是怎么还活着的,都干枯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能动弹。

      女人已经病了很久了,大概从去年还没有入冬开始,女人就再没有出过门。

      家里的一切,都靠着她还年幼的儿子勉力支撑,熬到现在,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变得枯瘦,活像是某种奇迹。

      女人透过那扇还不及她脸大的窗户,痴痴的看着那一角天空。忽的,女人把手伸出窗户,似乎是终于等到了什么人,干枯的舌头蠕动了两下,褐色的眼睛中忽然有了神采。

      “大魔法师大人……”干涩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在深夜的村子里格外突兀,邻居的男人咳嗽了两声,女人好像没有听见一样,颤抖着双手,举起了脖子上挂着的一块透明石头,棕黄色的眼睛里,是爱恋的温柔。

      然而下一秒,女人的手垂落了下来,唇角还带着笑,胸口最后一口气却已经消散了,棕黄色当地眼睛涣散了,她死了。

      女人死了,竟然是到死也没有念叨一句自己的儿子。

      狭窄的房子里,女人干枯的尸体躺在床上,手臂垂到窗外,手里还拿着那块被透明的小石头。

      小孩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一深一浅的走回了村子边。越是靠近了村子,小孩的动作就越谨慎,生怕自己手里的东西被人发现抢走了。

      每当那东西挣动,就停下脚步双手用力去掐住手里的东西,生怕那东西跑了。一面狠狠掐住手里的东西,小孩一面观察着四周,生怕有哪个起夜的村里人,发现了他手里的好东西。

      今天也不知道哪里来得运气,小孩最大的期待原本也不过是逮到只大田鼠,没成想运气却站在了他的身边,小孩竟然意外的在大橡树旁捡到了一只受伤的肥兔子。

      月色下,小孩的身子都站的更加直了,说来神奇,这食物早在进入肚子之前,就给了小孩一种未知的能量。

      一想到马上就能到家把兔子洗剥煮熟了吃,小孩的步伐就愈发轻快,那眉眼间的欢喜,浑然看不出,小孩已经有两天没有吃过正经东西了。

      小孩就是小孩,和这时候的很多平民一样,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不会有什么人喊他,也不需要一个专门的称呼,就如同一根野草一样,默默无闻的生长在这里,每天最大的愿望,也无非就是找到一天的食物,填饱肚子。

      没有什么要说有什么特殊,那大概就是他的来历了。

      和这个村子里的人不同,小孩家并不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忘了是几年前,那时候小孩还没有出生,就呆在妈妈肚子里,跟着一起迁移到了这个村子。

      村里人也不好奇,左不过就是附近哪个村子被魔物毁了,残存的人四处谋生罢了,有关注别人的功夫,还不如多去野地找找,说不得能找到些野果果腹。

      要说这对母子唯一能让人好奇多看一眼的,大概也就是女人和孩子奇怪的发色了,和别人不同,女人生了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和眼睛,本身就已经和别人不同了,生下的孩子更加奇怪,眼睛竟然是绿色的,真是一家子都很奇怪。

      不过别管他们的模样有多怪,村里人都是不在意的,就如同那天上的鸟,今儿喳喳叫,明儿飞走了,都不是村里人关心的事情,只要和他们的肚子没有干系,那就不会有人在意。

      女人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又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块儿贫瘠的土地上生活了这么些年,当年女人还没有生病的时候,模样还是让人很欢喜的。

      村子里的男女为了生活已经耗干了精力,分辨不出女人让人想要多看两眼是因为美貌,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走过了好几年。

      安稳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到了今天,女人终究在病了很久之后彻底干枯了。

      当小孩拿着兔子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女人躺倒在床上枯败的尸体,手里的兔子还活着,床上的女人却已经油尽灯枯了。

      小孩眼里的光忽的就消失了,兔子带来的欢喜还凝固在脸上,小孩眼睛里的光已经消散了。

      颤抖着双手,小孩怯怯的伸出手,女人的身子似乎还带着温度,因为小孩的动作,手臂自然的从窗口垂落下来。

      小孩茫然的张开了嘴巴,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妈?”小孩颤抖着声音,好半晌,小孩的手摸到了女人的脸上,一声痛苦的哀嚎响彻整个村子。

      这下邻居是彻底没办法睡了,气急败坏的吼叫着冲过来。

      “吵什么吵,家里连捧豆子都没有还敢吵我睡觉。”

      邻居的胡子男很难缠,穷凶极恶的神情,看着就知道来者不怀好意。

      一进门,男人的眼睛就像是钩子一样,在屋子里环顾,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好容易从床边发现了一扎白茅根,男人立刻像是逮住了什么犯罪的证据一般,粗劣的声音拖得很长,“啊哈,看我发现了什么,你这个小鬼偷了村子里的东西,是新鲜的茅根!”

      小孩木然的抬起头,眼中空荡荡的,一双大的吓人的眼睛里,是死一般的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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