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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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安抚，“老四，你用不着急，先听——”他一顿，才说出这个称呼，“小温，说一说餐厅嘛。”
老二也点头表示赞同。
老四只得鼻孔出气，“讲啊，我倒是想听听他能讲出什么花来。”
老大对温野还算和蔼，“小温，其实对于温莎的收购案，我们依旧存在一些意见的分歧，小风说他会给我们讲清楚，既然现在由你来汇报，那你就给我们认真地讲一下吧。”
“行。”
温野从容地走到会议室最前方，在笔记本电脑上插好U盘。
虽然贺简早就下决心，无论多难都要完成温莎收购。为此，在前往S市前他甚至和父母、伯父们据理力争了很久。
但如果能让这些叔伯看到梦春光的品牌价值，真正得到他们的认可，那是最好的结果。
他知道温野以前根本没有参与过温莎的经营，所以心里也不确定，他能讲好么？
很快，贺简发现温野没有放之前准备好的ppt，只是在投影上放了一张很有年代感的照片。
一间小小的店面，绿色花纹的天花板，白色条形小瓷砖，红椅子，蓝桌布，强烈的九十年代装修风格，店名叫梦春光餐厅。
他开口，声音放得有些轻，“这就是三十年前的梦春光餐厅。
所有人都说，梦春光能火起来，是因为老沈家祖上是御厨，传了御膳房的名菜下来。
这话不假，老沈家确实祖上有御厨，还传了本御膳房的菜谱出来。但我知道，梦春光能开到全国一百多个店，跟那本菜谱没什么关系。
这菜谱是啥呢？其实就是一本还算值钱的古董。”
他分明要做得到梦春光的品牌汇报，但娓娓道来的语气听着像是在闲话家常，又像是在引领所有人穿越时空，踏入照片里的旧日回忆。
“这餐厅是我外公老沈开的，他的独生女儿叫沈春光，他就把餐厅名字也给了女儿，叫梦春光。他陪伴春光玩耍，教春光读书，春光一天天长大，长成他最珍贵的掌上明珠。他说他开餐厅没想着赚大钱，就是想给女儿做点好吃的。
他也没想到这餐厅一开就开到了全国一百多家。可惜，我外公不会管理餐厅，我爸也不会，我大概也不会。”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不然怎么能把温莎祸祸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外公虽然不会管理公司，但他会做菜。我给各位伯伯们关于我外公的小故事吧。”
四伯吐了口烟圈，粗声粗气地讥讽，“麻烦不要乱攀亲戚，这里没有你的伯伯。”
“那我给各位……大爷们讲讲我外公的小故事吧。”
贺家的各位大爷们：……
“这个故事是关于一道菜，牛奶鱼。”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小时候的趣事，竟然把三个老头都逗笑了。
大伯笑得最开朗，忍不住问：“啊，这菜真有这么难吃？”
“我外公一个劲地让我多吃点。但鱼的腥味混合着牛奶的腥味，造就了无与伦比的恶心味道。怎么形容呢？像是捂了一整个夏天没洗的袜子。”
“哎，你好恶心。”四伯甚至觉得自己在这瞬间闻到了那个气味。
温野露出笑容，“夏天的袜子固然很臭，但因为是外公的爱心，我还是忍耐着全都吃完了。然后……”
四伯挺好奇的，“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我就拉了一个星期的肚子。”
“哈哈，哈哈哈——”四伯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也和他的哼声一样富有穿透力。
贺简也不自觉哑然失笑。
他几乎要忘记，温野虽然时常吊儿郎当语不惊人死不休，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大学时候就学分绩点高得吓人。
不过是一场汇报，怎么能够难住他？
他站在前面，从容自信，眼神里好像带着光，让人没办法不仰望。
“牛奶鱼真的很难吃，但外公乐此不疲，他就是要折腾，之后他甚至又做了奶油鱼，蜂蜜鱼乃至酸奶鱼。”
“啊，这些东西都能吃么？”
“外公真让全家的舌头饱受折磨。可是……”
他故意卖关子，“后面的发展不知道几位伯伯了不了解？”
几位老头完全沉浸在他的讲述里，都配合地摇头。
温野意味深长地笑笑，“就是最后这道酸奶鱼，用十块钱一斤的普通鲫鱼，让三十年前的小餐厅梦春光在一年时间里狂赚200万。”
十元一斤能赚200万？
三老头集体震惊脸。
大伯好奇追问：“这道酸奶鱼真这么好吃么？”
“那是当然，不然怎么会有上万人为它买单？事实上，它用的酸奶不是我们常常喝到的那种调制酸奶，是外公在一个边境少数民族中带回来的土酸奶，它的酸味和醋酸不一样，并非简单粗暴的单一的酸，是酸中带香，香是醇厚的奶香，游弋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甜。
配以姜蒜等调料，熬煮之后，汤色乳白浓稠，喝到口中，咸鲜中带有浓郁酸香，回味无穷。”
老四吸了口气，仿佛是在闻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酸奶鱼香，好奇地问：“小温，这酸奶鱼真这么好吃么？”
温野弯起眉眼，笑容真诚，“四伯，您看今天也算正式场合吧，我怎么会骗您？这道三十年前，梦春光的代表菜，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做给您尝尝。”
大伯万分惊讶，“你会做？”
温野点头，“这个确实会。”
这年头，别说会做饭的年轻人，在家吃饭的年轻人都不多了。更何况是他这样的条件。
三位老头眼里都有些讶异。
三十年前这道菜温野还真没吃过几次，而且以前采购酸奶的地方早已经多年联系不上。
这两年，温野四处旅游的时候，又重新在藏区找到了一家农户，用他家的酸奶来做酸奶鱼，风味也非常独特。
也请崔蝶顾杰江笠言他们几个来尝过，都一致表示很绝。
所以，这道菜算是温野重新开发出来的。
几位股东问完，他才继续把之前想好的东西都说完。
“所以，我也时常思考，梦春光为什么能从一个邻里街坊里的小餐厅做到巅峰时近200家店的著名餐厅呢？
我觉得，是因为外公能折腾。他一直在为获得最丰富而和谐的味觉体验不断折腾着。”
他这句话说出来，三位股东都是微微一怔。对视间，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讶和迷茫。
温野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么？
温野慢慢回忆，“其实这两年我也没少折腾，跑了全国一百多个地方，尝遍了大江南北各种藏在深山巷子里的美食。比如，我曾在某个小县城吃过一份令我难以忘怀的猪大肠。”
贺简第一次听他提到自己缺失的这两年。原来，他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
他的生活似乎比以前和自己在一起时还要丰富多彩。
在老四的理解里，猪大肠是拉便便的器官，听他提到瞬间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好吃？猪大肠？”
温野：“新鲜肥肠洗净切段，佐以花椒、干辣椒、八角、姜蒜、桂皮、草果、三萘、香叶及各类调料，重油爆炒后加汤煮至软糯。啧啧啧，这肥肠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香辣生津。”
老四不敢相信，“真能这么好吃？”
“还有另一个城市的椒麻酱蹄花，蹄花软烂，酱汁鲜美。”
这个汇报会开到后面，俨然成了美食交流会。
直到汇报会结束，四伯还跟在温野身边，依依不舍地询问：“小温啊，你刚说的那个西北烤羊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温野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新鲜小羊腿先和洋葱一起狠狠地煎，煎到洋葱干得透透的，让羊肉充分吸收洋葱的香气，再放在炉子里，用果木烤，烤到油花滋滋冒。这样羊肉既有洋葱的香，又有果木的香，简直绝了！”
老四三高，在F国这个地方修养，天天不是蔬菜水果就是刺身炖肉，中餐吃得少了，淡得嘴巴里都快生鸟了，听他细细描述，口水都蔓延都唇边了。
“那那，那你说的那个刺莓果酒呢？”
“这是我自己研制的一款果酒，从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常喝的一款果酒改良而来。”
老四倍感惊讶，“你还会酿酒？”
“四伯，这东西又没什么难度。”
还装起来了。
“刺莓果酒是用当地的一种野果和酒曲酿制，香味浓郁，味道也非常复杂。既有奶油的奶香，又有中草药的苦香，还有蜂蜜和焦糖的甜香。是一种非常好入口的低度果酒，完全不比那些洋酒差劲。”
说着说着，老四发现自己竟然跟随温野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急得他直搓手，“小温你别光说啊，给我尝尝啊。”
“四伯。”温野弯起月牙眼，眼睑下的泪痣若隐若现，“以后成了一家人，有很多机会。”
他吐出这个“一家人”的时候，贺简的心跳竟无法控制地乱了一瞬，从这个词里品出一丝可以期许的稀薄的甜意。
“一家人？”老四也意味深长地看了贺简一眼。
温野不确定他是否理解自己意思，主动解释，“等成旭收购了温莎，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
贺简的心脏又在瞬间坠了坠。
老四哈哈笑起来，“那可不！就冲你这些好菜，现在，我全力支持梦春光的收购！”他睨了贺简一眼，“小风啊，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贺简扯了扯唇，笑容微凉。
“小温啊，那你早点休息？”老四一脸遗憾地和温野告别。
其实他现在压根不想走，恨不得坐下来和温野彻夜畅谈美食。
甚至已经在心里遗憾，为什么小风追不到他呢？
要是追到了，现在自己不就什么都吃上了！
“好，四伯，你也早点休息，注意保护身体。”温野一脸乖巧地关心长辈。
“哎，我知道，晚安啊，小温。”
“晚安。”
目送老四叼着烟斗在夜色里走回来时的路。温野身心彻底放松下来，深深呼吸一口这里纯净的氧气，“今天还算成功，啊？”
本想和身边的人分享快乐，对方却不回应，黑眸沉郁，神情上拢着阴云，显然并不高兴。
温野的语气瞬间淡了下来，“怎么？是不是以为能看到我搞砸，看到我出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