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波绿》彩桐叶

5、5

　　许澜在整场的会议里都游刃有余。

　　而林雨晨因着那处黑色刺青频频分神。

　　许澜的刺青朋友阿致说过，纹身这种东西还是挺疼的。
　　尤其是皮肤薄、骨头多的地方会尤其疼，那里没有肌肉和脂肪的缓冲。

　　像手腕这种因为不好上色的部位需要多次桌色，又没有脂肪包裹，所以疼痛的时间特别久。

　　谁的骨子里没有八卦的细胞。
　　她在最外圈的椅子上望着会议桌上的人发呆，他这疼又是为什么人、什么事受的。

　　林雨晨纠结再三，趁四下不备掏出了手机。
　　界面里，是刚加上的许澜的微信。

　　林雨晨发现他的手机号变了，但头像一直没变，仍然是他躺在凭北大学操场上拍下的那片繁星闪烁的天空。
　　那个夏夜，他们躺在草坪上畅想未来。

　　他忽地伸手拍下这片风景。
　　他说他有一日要带她去蓝天看看。

　　她戳进头像，接着前排人的掩护给许澜发了消息过去：“老同学，刚看到你竟然纹身了？xx是什么意思啊？”

　　恰在此时，许澜身侧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林雨晨看到他的目光从幕布上移开，搜寻到她的位置。
　　她朝他和善地笑了笑。

　　许澜又平静地把目光移回去，像刚刚只是在环视环境。
　　她瞧见他伸手把手机屏幕熄了。

　　“……！”
　　不透露就不透露呗。
　　她才没有那么好奇！
　　一点都没有！

　　好在这场两边对垒的会议终于进入尾声。
　　公司给甲方已经备好了午餐，陪同人员也是提前定好的，林雨晨并不够格参加。

　　在曾致起身送别贵客的时刻，俞敏已经忍不住给林雨晨发消息：“Aurora，咱们中午饭吃什么？”

　　林雨晨用余光瞥了眼俞敏，弯了弯唇角，迅速地回：“番茄炒蛋！百吃不厌！”
　　她真的超级喜欢吃番茄。

　　生的、熟的，都爱吃。

　　俞敏：“又吃炒菜？我说你能不能换换口味啊。”
　　“啊，我昨天没吃番茄，今天非常想念呐！”林雨晨飞快回复。

　　“那行，那咱们去门口那家的家常菜。”俞敏妥协。
　　“爱你！”

　　早上和徐瑶斗智斗勇用了她太多精力，她要好好补补。

　　俞敏之前是和同工作组的人一起吃饭，后来邀请林雨晨一起加入。
　　一行人里，只有一个叫李白黎的是她同部门的老员工。

　　其实按年纪，李白黎还要比林雨晨小两岁。

　　上周末他们团建的时候，这小伙穿了条浅蓝色牛仔短裤、白色衬衫，皮肤也很白净。
　　她真的好吃这股子书卷子气。

　　就算今天因为刚刚的会议，李白黎换上笔挺工装，还是难掩眉宇间的丝丝稚气。

　　这么年轻，竟然是她们组组长。
　　真是后生可畏。

　　“我靠，刚刚怎么回事啊！”俞敏迫不及待地和林雨晨八卦：“你怎么知道许总的“老样子”！”
　　“哎呀，就一个社团的，见过几次。”林雨晨不想多谈，打了个哈哈。

　　“哪个社团啊？他大学是哪个社团啊！”旁边的人满脸星星眼，比俞敏还热衷。
　　“就……英语俱乐部。”林雨晨胡诌了一个哪哪都有的社团。

　　谁知道，同行的人还能继续扒下去：“哇塞，也就是许总英语也蛮好的咯。”
　　“……额，还行吧。”

　　“那他成绩怎么样？学什么专业的啊？”
　　“成绩不错的，当时我们那儿——”林雨晨绕了个弯说：“当时是状元听说，好像是飞行国防生。”

　　“飞行国防生！开飞机那种吗？”
　　“不是民机。额……战斗机、轰炸机那种。”

　　“卧槽，酷死了好吧！”

　　被接二连三地提问到许澜有关的事情，他手腕上龙飞凤舞的“xx”一直停在林雨晨的脑海里。

　　怎么这样啊。
　　他怎么可以把别人的名字纹在手腕上！

　　那不公平啊。
　　她好歹也是前女友好吧，至少也要把“lyc”也纹在右手腕上吧！
　　至少纹个“L”也好啊。

　　死渣男！

　　越想这些，林雨晨越气愤。
　　回答吃瓜群众的问题也变得敷衍起来。

　　李白黎打破大家的提问，忽而问了个和她有关的问题：“你呢，Aurora，你以前是什么专业？广告学吗？”

　　林雨晨从来没有和国内的同事提及过，她抿抿唇道：“嗯，其实是临床医学。”

　　这个答案同样令人意外，很快大家就又把焦点放在她为何弃医从文上。

　　中午休息的时间，附近写字楼的白领三三两两出来觅食。
　　这家小店，也是人满为患。

　　他们一行四个人在门口等了半天，终是等到了窗边一个位置。
　　四四方方的饭桌，林雨晨掏出手机扫码。

　　点了份小炒肉、番茄炒蛋、金针菇肥牛、麻婆豆腐和干煸刀豆，还有四份例汤。

　　上一顿是李白黎请客，她一个新来的，这顿该她请了。

　　几个人还在纠结吃什么的时候，林雨晨率先下好了单：“点好啦！”

　　“啊？这么快？”俞敏捏着手机扫了她一眼。

　　“我请客呀，”她把手机摆到一边。
　　吃了两顿饭，林雨晨摸清了这些人的脾气。
　　还挺豪爽的，请客得靠抢。

　　如果让大家点菜的话，付款的不一定是谁了。

　　“你工资还没发呢，多不好意思，”俞敏皱眉小声说。
　　“没几天啦！”林雨晨接话。

　　“好吧，托你的福，谢咯，”俞敏笑笑。

　　李白黎坐在林雨晨对面，敲敲桌子说：“请客这事，不该我来？”
　　“为什么啊？”林雨晨掀起眼皮问他。

　　“那……那我是男的，”李白黎被林雨晨圆溜溜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他摸了下后脑勺，觉得心跳得有一点点快。

　　他早就发现，曾致派给他的这个新人，长得真的十足十的好看。

　　“组长，您这是哪一年的误解啦？都21世纪啦，”林雨晨笑他。
　　李白黎抿抿唇，“那我也是组长，该我来。”

　　“好啦好啦，下次一定给你机会，”林雨晨从筷筒里抽出几双筷子，给几个人分发下去。

　　“嗯，”李白黎应了声。

　　“哎，”俞敏戳了戳林雨晨的袖子：“怎么样，我说这许总长得绝吧，是不是很帅？”

　　许澜真的很会长，清瘦高挑，可偏偏脱衣有肉。

　　他的眼睛狭长，眼皮褶皱很深，眼尾下有一颗淡青色泪痣，更添清冷。

　　最爱的番茄炒蛋先上来。

　　林雨晨赶跑念想，夹了一筷子说：“啊，绝！”

　　也不知道说的是番茄炒蛋，还是那男人。

　　“真的吧，”俞敏拄着下巴陷入回忆：“我今天头一次离他这么近，原来他有泪痣啊，好好看。”
　　俞敏不住感叹：“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啊，年轻有为，帅气多金。”

　　林雨晨想起那个“xx”的纹身就来气，朝俞敏推了推面前的番茄炒蛋：“你不是有对象吗！快吃碗里的了！”

　　对面的李白黎见状轻轻笑了笑。

　　许澜的午饭由合作商提供，曾致带他去了公司楼下的饭店。
　　他饭量不大，拨了几口，又聊了几句工作便要告辞。

　　曾致再三请他移步，在楼下的广场里散步。
　　有些话堂而皇之的不好讲，私下这种场合才是曾致擅长的内容。
　　他想多要几点利润。

　　来来回回都是商人间的试探。

　　那天早上虽然气温骤降，但中午确实回温。
　　阳光大好，照在人身上暖融融。
　　碧海蓝天，公司的玻璃外墙反着光。

　　他瞧见，不远处有个熟悉身影。
　　她旁边跟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

　　林雨晨费力地仰头盯着李白黎看。

　　她指着他的眼睛说：“喂，李白黎，你也有个泪痣唉。”

　　李白黎站在她的对面，被迫和林雨晨对视着。
　　女孩子标准的巴掌脸，白皙干净，这样的距离他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

　　因为吃饭，她的唇色掉得七七八八，露出了嫣红的底。
　　却比涂着那浓艳的口红更加美了几分。

　　“在哪里啊？”俞敏也凑过去。
　　“闭眼，”林雨晨仰着头交代。

　　李白黎乖乖闭上眼睛。

　　林雨晨指着他的左眼说：“瞧，他的泪痣，长在眼皮上。”
　　“哈哈哈，李白黎你这不行啊，哪有人泪痣长在眼皮上的，眼泪倒流啊？”俞敏盯着李白黎的痣笑出声。

　　李白黎立马把眼睛睁开，瞪了俞敏几眼。

　　“哈哈哈，你闭上啊，我们再看看！”俞敏继续说。
　　可李白黎再也不肯闭眼了。

　　曾致忽而问：“我们工作人员的微信您加上了吗？Aurora是最近新来的，以后合作多有不周，您多担待。”

　　许澜像是才想起这一茬，把手机拿出来，戳进屏幕，漫不经心应一声：“嗯。”
　　手指在林雨晨会上发来的消息上停了片刻。

　　却指腹左移，戳开了微信的收藏夹。
　　那里有一条很多年前微信刚刚开始流行时，林雨晨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你好呀！我是凭大医学部的学生。今天在篮球场恰好看到您在打球。根据我的知识储备，初步诊断您得了腹部硬块的疾病，而且程度相当严重！您必须放下篮球才能缓解症状的进一步加重。

　　不过您今天遇到我算是非常幸运啦，因为我是专业的医学生，您可以完完全全相信我的医术。
　　请立即再发我几张腹部的照片，方便我进一步判断一下你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以便进一步诊断！”

　　她总是这样，那会还口口声声说只喜欢哥哥一个。
　　你瞧现在，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想知道是什么治疗手段
林雨晨：揉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