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渡》青烟里

3、长安渡第三章

　　“夫君当真要答应陛下，让安安入宫？”姜宁有些埋怨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怎么能让别人养了。

　　“自然不是”沐战握住姜宁的手，惹的姜宁嗔了他一眼，“只是我这几年暂时不会回来过年，要等边疆布防定下后才会回来，夫人你难道不想我陪你过年吗？”

　　姜宁听着就有些火大，“那安安了？就留他在京城？”

　　“呃，这安安还小，边疆他也没办法待啊！”说到这，夫妻俩都有些难受，虽然满了周岁，太医说身体好些了，可是也丝毫不见长肉，瘦瘦小小的，看的很是可怜，要是跟着去西北之地怕是一阵冷风就吹没了。

　　第二天，夫妻俩便决定了将沐旒英送到宫里，皇帝皇后自然是绷着脸，非常不舍的将两人送走，并添了不少的御寒工具给沐战夫妻俩。

　　等人一走，李顾迫不及待的举高高，“安安，想死姑父了！”

　　皇后和宫人忍不住的低笑。

　　这段时间的李顾有些急躁，因为沐旒英不叫人，按理来说两岁了也该模模糊糊的叫人了，可是沐旒英就是不叫，李顾急得半夜都睡不着，趁着换尿布的时候拍拍沐旒英的屁股，“真是急死我了！

　　“陛下，也不要过于着急，太医说安安虽然体弱可是发育是没有问题的”皇后安慰的说。

　　皇帝不屑“我就不信你不着急”喝皇后顿时就不说话了。

　　放下笔，李顾在御书房的小卧室里放了一张小床，伸手摸摸尿布看有没有湿，又捏了捏小脸蛋才回去继续批改折子“愁人啊！”

　　才刚刚拿起，皇后沐蓉就来了，“也不怕那些御史台的人写折子说陛下！”沐蓉醒来就没有看到人，又知道皇帝将沐旒英抱走了，还好这次还没有向上次一样抱到去上朝，底下大臣在议事，殊不知自家皇帝正在上面逗娃娃。

　　“也就那么一次”皇帝起身牵着皇后进了卧室“接安安回去喝奶？”

　　“嗯”皇后小心地抱起沐旒英“陛下还是先处理事情吧！

　　皇帝心里惋惜，怎么不把奶娘叫过来了！

　　等到中午，皇帝吃了饭又匆匆的去议事，皇后侧躺在床上，看着沐旒英爬来爬去，于是拿起小波浪鼓，“安安，想玩吗？”

　　“呀……”沐旒英赶紧朝沐蓉爬来，“安安，想要，就要叫娘亲才可以！娘亲，娘……亲”

　　“娘娘！”一边的嬷嬷赶紧制止，虽然皇帝宠着可是有些底线却是不能越的，连嬷嬷看着皇后长大，知道不能孕育子女是皇后心中的痛，皇帝也因此格外疼皇后，可是……

　　“蓉蓉不地道，只知道教安安叫娘亲！”皇帝突然从外面回来将沐旒英抱起来，沐蓉顿时有些紧张，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皇帝再宠安安也不是无底线的“陛下，臣妾…”

　　皇帝抵着沐旒英的额头，“你姑姑不厚道，叫爹爹，来，安安，叫爹爹！”

　　转身坐到床边，安抚地拍拍皇后的手，皇后微微松了口气。

　　皇帝这边还在坚持不懈的，“爹爹，爹爹……”朕怎么没有想到让安安叫自己爹爹了，等到时候沐战回来的时候，气死他，哈哈哈哈！

　　沐旒英张着嘴巴，“滴滴……滴”

　　“蓉蓉听到没有，安安叫我了！爹爹是不是？”皇后气馁的摇摇头，“臣妾教了那么久的娘亲，还赶不上陛下教这一会，真是……！”

　　皇帝笑得很是开心，“那是，朕是一个好老师啊！”突然顿了一下，“来人磨墨，我要给沐战写信，安安会叫爹爹了！”

　　写好信之后，皇帝又把沐旒英抱过来，给他的小手上抹了墨盖上一个手印，才交给皇后让她去给沐旒英洗澡，等墨迹干后，小心翼翼地折好，“快马加鞭的送到西北！”

　　时间飞逝，已是三年后，在这三年里沐旒英也是病痛不断但是在强大太医团的加持下，也算是平平安安的过五岁生日了。
　　还有三个月就过年了，沐战也终于将整个西南边防布置妥当，今年也要回来过年，对此皇帝又是高兴又是纠结，高兴的自然是因为很久没有和沐战一起喝酒了纠结自然是因为要把沐旒英送回去了，想想都不习惯。

　　“安安，回家了也要记得经常进宫看姑父知道吗？”皇帝落下一个棋子，坐在对面的沐旒英苦着脸，捏着棋子非常形动地表演了一个苦瓜的模样，最后转头向观棋的皇后求救。

　　皇后递了一块糕点到沐旒英嘴巴“安安不着急，吃点东西慢慢想。”

　　求救无门，沐旒英只好自己动脑子，奈何只有五岁，的确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能选一个在书里看到过的路子落下，结果自然是输了，沐旒英更委屈了，皇帝姑父说了，自己赢了的话就送自己一只猫，可是……

　　皇帝招来人搬开棋盘，自己坐到沐旒英身边，“安安已经很是不错了！只是那只猫，姑父真的不赞同你养，野得很容易伤着你，知道吗？”

　　沐旒英点点头，可是心里更舍不得那只猫了，白白的，小小的一只超级可爱低下头抱着皇后的手，姑父坏！

　　皇后摇摇头，无声地对皇帝说着，皇帝摇摇头，两夫妻打着哑迷。

　　第二天一早，皇帝一下朝就叫醒了沐旒英“安安，下雪了，起不起来看雪？”迷迷糊糊的沐旒英眼睛一亮，去年也下雪了，但是因为生病一直在屋子里待到了春天，今年跟着皇帝练了一段时间的五禽戏倒还没有生病，因而得到皇帝许诺，可以出去看雪。

　　皇后连忙起身给沐旒英穿上衣服，“今年下雪怎么那么早，往年都要临近过年呢才下？”

　　“钦天监说了，是今年海边大风引起的”从架子上拿了斗篷穿在沐旒英身上，将人抱下床“今天我已经安排人准备好各地尤其是西北寒冷之地的御寒物资，监督办事的是那个刚刚上任的御史台大夫。”

　　皇后听着又是一阵笑，要说那刚刚上任的御史台大夫，名叫孔黎，此人出了名的难缠，当初皇帝想着既然御史台的人有监督百官的权利，不如就叫这个人上来，结果旨意刚刚下达，孔黎就揣着写好的折子，翻了多个大臣见不得光的事，朝中也难得清净不少。

　　这一清静，孔黎闲不得就开始批判皇帝，别人父母都在，你把大臣的儿子抱到宫里养算什么？对此，天天上奏，御书房里的炭火都足了不少。

　　还好，今年早早下雪，皇帝终于找着机会把他从御史台弄出来，安到大理寺去了，只要今年办事办的好，大理寺卿就是你的了。

　　对此，孔黎难得对洋洋洒洒的雪花敬了一杯酒，这个工作我喜欢！

　　其实这会雪下得并不大，沐旒英出来之后就有些失望，去年在窗户里远远瞧着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会的雪熙熙攘攘的。

　　沐旒英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家姑父还在和姑姑说话没有出来，想起之前花园里瞧着的那只猫，下雪了它一定很冷吧！

　　小短腿哒哒哒的往御花园里跑，身后一众宫人赶紧在周围护着，生怕磕着碰着。

　　“猫猫……！”沐旒英仗着自己身体小又灵活在花园间的树丛和假山之间跑来跑去，很快的将宫人甩开，朝着那天看见猫的地方跑去，“公子，你慢点！”

　　果然，那猫还窝在哪里，只不过不知道从哪里叼了些枯草和破布，做了一个窝，看到沐旒英，又听到密集的脚步声，猫叫唤了一声，飞窜跑开。

　　沐旒英回头看了眼随后的宫人，才又跟着猫逃窜的地方跑去，穿过一道道小路，沐旒英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不知道到了那个废弃的宫殿。

　　“废物，连个小孩都追不上！”皇帝赶紧让人散开去找，而一众失职的宫人则拖下去受罚。

　　皇帝也是自责自己怎么那么疏忽，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一晃眼就跑没的，而且这孩子一向乖巧，但是也很执拗，表面上看接受了不养猫，实际上还惦念着，也不知道随了谁。

　　皇后也顾不上披风，赶紧追了上去。

　　“猫猫……！”沐旒英有些后悔，姑父一定很担心。

　　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沐旒英吓得尖叫。

　　一只手抓起沐旒英就跑，两个人钻过一个破洞，来到了另一个院子 “你怎么跑到那个疯女人院子里了？”

　　沐旒英有些喘不过气来，过来好一会，才道“我见过你！”沐旒英记得，好几次姑父抱自己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这个人就躲在假山后面，可是还没等看第二眼，人就跑了。

　　眼前人约莫七八岁，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勉强将自己裹好，头发枯黄还顶了几根草，沐旒英觉得这个人比自己还瘦。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里？”沐旒英问着。

　　那人低下头，“我没有名字，我一直都在这里”

　　“啊！”沐旒英睁大眼睛，“你好可怜啊！对了，你知道怎么回御花园吗？”

　　那人自然知道怎么回去，可是看这雪越来越大，自己冷得不行，“你放心，他们会来找你的你先跟我进来避避雪。”

　　“对了，我叫沐旒英，你可以叫我安安！”任人牵着自己进到屋子里，屋子里虽然漏风，但是比外面好的多，那个小孩麻利的将塞到床底下的被子拖出来，招呼沐旒英和自己一起坐，沐旒英看着黑乎乎的被子，稍稍犹豫也撩撩衣服坐下。

　　那孩子看沐旒英坐下，有些吃惊，本来以为会嫌弃呢！

　　他自然知道沐旒英是谁，平日里在御膳房的桌子底下，花园的假山后经常听到有人议论他，说皇上有多宠之类的话。
　　自然也见过，皇上抱着就像仙童一样白白净净的，虽然觉得自己该讨厌沐旒英的，毕竟他也是皇帝的儿子，却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全靠着在各个角落寻求生计，可是这么可爱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啊！

　　“你冷不冷啊！”沐旒英看着这个人将被子都搭到自己身上。

　　那人摇摇头，沐旒英才不相信伸出手抓住他的手“你骗人，你的手好冷”

　　你的手也不暖和！那个孩子靠近沐旒英“你朝我挤挤，才暖和”

　　“哦”沐旒英依言挤过去并掀开被子的一角，那孩子不客气的靠过去“你为什么没有名字啊？”
　　“我不知道”那孩子摇摇头。
　　“哦”沐旒英嘟着嘴，抬头看着可以看见天空的房顶还有洋洋洒洒落下来的雪花“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不是”那人摇摇头“我都住那里，暖和”手指之处便是床底，沐旒英看着小嘴张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