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嫁给了死敌》山川知遥

19、离开

　　在小芷的服侍下，君慈穿上衣服，这仿佛是谢霜为她新买的衣裳，月白色缎面将她的脸衬得雪白，薄唇的颜色也比往常更加绯红。

　　她慢悠悠地走着，一路上对各种事物都极为好奇，好似村子里头一次进城的小姑娘一般。

　　昨夜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路边的景色都看得不太分明，现下有时间了，自然得补回来。

　　而且她也得给刘管家派来的人和“玄戈”的人留下时间，让他们锁定目标，准备动作。

　　这般兜兜转转半个时辰，终于瞧见原先住处的屋檐。

　　君慈想了想，在岔路口转身对小芷说：“我们去观星台看看吧。”

　　小姐发话，小芷哪有不肯的道理，自然是跟着她一同去了。

　　观星台仍是和昨日一样，人迹罕至，明日便要举行祈福的仪式，现下所有大臣们都和谢霜一样忙碌起来，而他们的闲暇的家眷一般都按性别分开凑在一起，说着闲话家常。

　　君慈径直走向小亭，坐在栏杆边缘，轻闭双眼享受远方吹来的山风。

　　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撑着脸说：“小芷，我想吃唐禾斋的奶糕了。”

　　小芷不疑有他：“好，我这就去拿，夫人等我回来。”

　　等远远看着小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君慈轻轻叹气。

　　小芷口中的“小姐”早便不在了，对方口中的“夫人”，原本也不应该是她。

　　如今一切都要回归正轨了。

　　君慈起身，走出小亭，漫步到观星台半人高的栏杆边缘。

　　她凭栏远眺，只见白云悠悠、山川葱绿，听到潺潺流水、鸟叫蝉鸣。

　　栏杆外面只有不到三尺长的空地，且呈倾斜趋势，翻过去就是垂直陡峭的悬崖。

　　说起来她遭遇过的两次危机，一次坠湖一次坠楼，都带个“坠”字，方式也都几乎相同。

　　都是从高处落到低处去。

　　这样的办法虽然不能保证一击致命，却有一个绝佳的好处，那就是行凶者不容易被发现。

　　相比其他需要借助工具或者药剂的杀人手法，坠楼坠湖这般只需要轻轻一推的方式便是杀人灭口的最佳办法。

　　即便是谢霜，在没有人证、找不到杀手和被害者尸体的情况下，想要破解案件的真相也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君慈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会给刘管家派来的人创造这样的机会——她一人站在观星台的栏杆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身后出现了轻而又轻的脚步声。

　　对方脚步轻而快地靠近，让早便料定一切的君慈都感到了一丝丝紧张。

　　后背猛然传来极大的推力，她惊叫一声，不受控制地身体前倾，翻越过栏杆，摔在栏杆外倾斜的地面上，在一瞬间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看身形是个大约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能看到碎发下一双阴鸷的眼睛。

　　身形颇高，眉眼形似外族……

　　是那个和刘管家在城北秘密见面的年轻男子！

　　君慈心下一跳，身体已经从倾斜的地面翻滚过几圈，接着毫无意外地落下了观星台。

　　一瞬间的失重让她闭上双眼，心跳立刻震耳欲聋，这具身体不似从前轻功卓越，掉下去是真的会摔死的。

　　即便相信“玄戈”派来的人的能力，半空中她还是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整个人的意识都好像回到了当初被一剑刺穿心脏的时候。

　　与话本和戏曲里描述的都不同，人被刺穿心脏后，其实是叫不出来的。

　　她能感觉到心脏一凉，慢慢才觉出痛感，痛感从钝痛逐渐变得尖锐，然后便是剧痛。

　　但是她叫不出声，最多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失血过多让她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只隐约感觉到是有人接住了她向后倾倒的身体，让她不至于直接摔倒在地上，那个人好像在焦急地叫喊，只是她已经听不到，也做不出什么回应了。

　　最后便是世界归于沉寂，陷入黑暗，她闭上了眼。

　　霎那间君慈想起了很多事情，耳边风声呼呼，却能敏锐地意识到身后有人靠近。

　　应该是“玄戈”的人。

　　她扯了扯嘴角，终于“借刀杀人”，借刘管家的手完成了让自己消失的任务，一时间有种放空的感觉。

　　那人抱住她的后背和腿弯，她听到长剑、或者是刀这类武器清亮的出鞘声，接着武器好似被钉入山壁之中，随着他们的下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须臾风声和摩擦声同时停止，下落感完全消失，一阵祁门红茶的茶香迎面而来，君慈睁开了眼。

　　她向上看了一眼，直接愣住。

　　谢霜？！

　　怎么……怎么会是谢霜？

　　对方松了一口气，皱着眉用目光打量了她的全身，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受伤，然后才问：“可有受伤？或是哪里不舒服？”

　　君慈愣愣地看着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不能……至少不该……“玄戈”的人呢？！

　　谢霜怎么会在观星台下面？

　　君慈脑中涌出堆叠成山的问题，最后凝聚在两个字上——

　　完了。

　　她再一次出事，谢霜肯定不会再让她单独出门或是独处，即便不会，在她出门时也一定会派庄桥在暗中看护她。

　　对谢霜来说是看护，对她而言就是监视了！

　　此后她做什么都相当于是在谢霜眼皮底下，别说是逃离谢府了，便是与“玄戈”的人传信都不方便。

　　她明明计划得万无一失，怎么会！

　　在她呆滞的时间，山上忽然传来几声叫喊：“谢大人？谢大人您没事吧？您能听到么？”

　　谢霜抬头向上望去，道：“本相无碍。”

　　君慈紧靠着的胸膛因为回话而微微震动。

　　回完话，见君慈仍是一副魂不守舍大受打击的模样，谢霜便把她放在一处干净的岩石上，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吓坏了？”

　　君慈恍恍惚惚地想，是啊，是吓坏了。

　　不过不是因为坠崖吓坏了，是因为接她的人是谢霜而吓坏了！

　　长公主很气愤，长公主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