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女帝》桥上生明月

21、第 21 章

　　一日，绮玉正躺着炼化小印，云雀来报平儿姑娘过来了，心想应是凤姐那边的事情，忙叫人进来。

　　待云雀退下，屋里只剩绮玉，平儿两人，平儿方凑近对绮玉小声道：“我们奶奶让我来告诉姑娘一声，外面的事情已经了了。”

　　“你回去也告诉嫂子，我应承下的必会做到，”绮玉道。

　　“我们奶奶自然信得过姑娘，当日听姑娘一席话，回去便让人撤了，一时收不回来的也拿自己的梯几补上，再无遗漏的，”平儿笑道。

　　“如此最好，你回去再嘱咐嫂子，万事需小心，不得大意。”绮玉又道，平儿应下，又闲聊几句吩咐了些事情，平儿便告退去回凤姐。

　　如此萝卜加大棒，凤姐那头应该暂无问题了，且净虚已死，又少去许多恶障。只是王熙凤的胆子未免有些太大，没读过什么书，对许多事无敬畏之心，什么都敢为，还是要寻个机会，让她吃点教训。

　　“林大丫头怎么说？”见平儿回来，凤姐忙问道，平儿将绮玉所言一一转述。

　　“都说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林大丫头见了兔子也是半点口风都不露，若是贾家的姑娘就好了，我也不必这般劳心，”凤姐道。

　　月前林大姑娘找上她，原以为是愿意和她一起做拆白花的生意，不成想竟说起她私放高利贷的事，又点明她放给了哪些人，登时把她唬得不清。

　　随即又说起近几年被查抄的人家，那罪名上都有放高利贷，偷缴商税之事，相比较下还是高利贷更要紧些。

　　林大姑娘所言种种恶果她有些担心，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凭着贾家与王家的脸面，这些罪名还不放在心上，让她收手的是林大姑娘另一个承诺。

　　说从扬州回京后会找她做笔大买卖，她只要当中间人说和几句，就能得一万两银子的利，这一万两是她的私产，不进贾家公账，前提是再不去放高利贷。

　　这些年忙进忙出，还小心着被人发现，也不过得了千两银子，还都填了府里的亏空，这一万两银子的私产更让她心动，当即就应下了。

　　只是这林大丫头口风太紧，竟半点不露，让人捉摸不透，偏又能捏住那好些把柄，让她也不敢轻易再去放贷。横竖先安生两日，等那一万两银子的利到手也不迟，府里虽亏空不小，可暂时也无大事。

　　珍哥儿发丧用的是东府的钱，西府这边大老爷看着不大行，可老太太还在，即便有事也不会大办，一二千两也就对付过去了。何况她还惦记着林大丫头拆白花的生意，倘或这会儿恶了她，就彻底没指望了，这小祖宗可是连老祖宗的话都当耳旁风，得小心哄着些。

　　“奶奶，林大姑娘还托我给您送这些过来，”平儿从袖中取出一小沓银票，凤姐接过一看，每张面额五十两，共四张，笑着收入袖中。

　　“她倒是会打个巴掌给颗甜枣，说吧，什么事儿？”凤姐笑道。

　　“这是林大姑娘感谢奶奶这些天的照顾，”平儿道。

　　两位姑娘回来住后，贾母特意叫了凤姐过去，让她吩咐厨房那边不许收两位姑娘的银钱，用什么需得立即送过去，她自然应下，也照做了。

　　从前林大姑娘总是去厨房买吃食，一个月也要花出去几十两银子，凤姐看着也羡慕的紧。她每月月钱不过八两银子，虽说吃穿用度不算在里面，也有其他进项，可谁会嫌银子多。

　　如今林大姑娘直接把银钱交到她手上，却是直接戳中她的软肋，还有那一万两银子吊着，少不得听她的了。

　　“倒是好手段，这事儿是真做不成了，你平日盯着些厨房，别让那些个倚老卖老的怠慢了姑娘们，”凤姐道，平儿应下。

　　从前绮玉直接给厨房银子，上到管事下到粗使婆子，就连那来回跑腿的都吃个饱，可后来这些人也是欺压她姊妹最多的。这次回来，厨房上知道自个儿理亏，早早有孝敬送来，可绮玉，黛玉不吃这套，既已撕破脸，还虚情假意做什么，不如都交给凤姐，她自然能管住厨房的人。

　　厨房上的拿不着银子，背后不知说了多少不中听的，可也只敢背着人说，谁不知道现如今两位姑娘是老太太的眼珠子，因她二人都发落好几个出去了，谁也不敢碰这晦气。

　　绮玉，黛玉回来住后，没像一些下人想得那样寻由头发作，借机下落人，反而整日守在院子里，从前还常出门，这次更是连院子都不常出，倒是其他姑娘们常过去。

　　宝钗，探春等也看过黛玉写的戏文，姑娘们自幼听过不少戏，黛玉写的戏文放在里面也是极出挑的。因她写了十数首诗在戏文里，当下写戏文的大多是落魄文人为糊口而作，自然不会费那心力写诗，而黛玉却把写戏文当作正经营生，自要做到最好。

　　绮玉是第一个看见全篇的，名为《化龙记》，写得是一省总督之女随父亲上任路上，在河边救下一条将死的大蛇。后总督管辖的省忽发大水，总督携家中奴仆亲信外出治水，不想大水倒灌淹了总督府。

　　总督之女带着家中女眷，丫鬟婆子们奋力抗水，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水就聚了三尺高，城内百姓流离失所，被卷走无数。大水漫灌，洪水中总督之女看见父亲的衣袍，带人救治却不慎滑入水中，此时一声龙吟响彻天地，一四爪蛟龙自云中来，大水也化作条条水龙没入云中，总督及城中百姓得救，水患可解。

　　那四爪蛟龙原是总督之女救下的大蛇，化龙后特来报恩，皇帝听闻蛟龙降世有意为其开宗立祠，塑龙王金身，祈佑日后风调雨顺。那蛟龙却言救命之恩已报，不便在凡世长留，没入云中飘然而去，此后世间只留龙王的传说。

　　黛玉的文采自是一等一的，《化龙记》本身也不同于绮玉看过的其他戏文，那些戏文或是爱而不得，棒打鸳鸯，或是为官作宰，声名赫赫，《化龙记》却是自成一派，超凡脱俗。

　　姑娘们看了戏文，初觉惊艳，再则叹惋，只叹贾家，林家都无戏班，如此出色的戏文怕是没机会登台。后听黛玉说计划着卖到勾栏，倒不是为了银钱，是想更多人听见，看见。

　　闺阁女儿的墨宝是不能外泄的，更何况勾栏又是那下九流之地，宝钗，探春等劝阻黛玉无法，又来劝说绮玉，自然更无法。

　　没办法，宝钗只得提议隐去真名，取一男子化名，这个黛玉倒是不反对，绮玉也未说什么。她现在还做不到一己之力对抗时代，以后也不一定能做到，平日私下任性些也罢，若是真出了名只怕还有些麻烦。

　　所幸黛玉写戏文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想被人认可，如此姓甚名谁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