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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表演 ...

  •   詹月白又昏睡一天,被激烈碰撞的剑击声吵醒。他急匆匆走到噪音发源地,看情况似乎是昭阳派的大弟子云阳和墨流觞在比剑。怎么云阳会这么早就出现,前世明明两年后三界围剿才第一次和墨流觞对上。

      两人打起来毫不留情,刀光剑影,脚步轮转。所幸院子里都是泥土也没什么可被毁的,只是将詹月白先前好不容易挖的坑给踩平了,虽然本来就很浅。

      詹月白此时倒没有注意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墨流觞。墨流觞手里是一把粗糙的木剑,却在云阳的本命剑剑光下游刃有余。有好几次剑光掠过墨流觞,他都在最后时刻轻飘飘侧身躲过,然后随手一挽剑花送出一招。红色的衣摆在空中纷飞,宛若盛开的鲜花。

      “噌”地一声,墨流觞手里木剑被削断,擦着詹月白耳边掠过,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若我用真剑,这一势,你已经死了。”墨流觞还散着剑意,四周的泥土炸开,满院惨不忍睹。

      “墨掌门剑术了得,在下心服口服。多谢墨掌门指点,云阳受益匪浅。”

      墨流觞抬了抬下巴,微点头。

      “告辞。“云阳得了领悟,干脆利落,御剑跟一阵风似的离开。

      看着远去衣袂飘飘的身影,詹月白悬着的心放下,回头的时候墨流觞正将断剑扔掉,目光扫了过来。

      “昭阳派的云阳是个剑修的好苗子,不过若为师本命剑在手,他定撑不了十回合。”

      詹月白:......看我干什么,你自己弄碎的。你断的只是剑,我碎的可是灵识根基啊!算了,上辈子欠你的。

      他板着脸走过去,默默拿起角落的锄头继续锄地。地面被这么一炸,比之前好挖许多。

      白芷在院门口仔细观察一番,见二人各自干各自的,才放心进了院门,将给詹月白带的午饭放下。

      “墨掌门,玄月教巫女和烈火门首席递了拜帖过来。”

      墨流觞将帖子从白芷手里拿过来,沉默片刻。

      这不是白莲花和女装大佬吗?詹月白锄地动作不由得停下,竖起了耳朵。上一世他是直接暴力解决,一个被打晕,一个被刺伤。

      墨流觞有了主意,朝白芷勾勾指头,二人窃窃私语。白芷一脸震惊,反复确认墨掌门说的话。詹月白超想知道他们的讨论内容,偏偏什么都听不到。

      “弟子知道了,请墨掌门放心。”白芷应允完,再次看向詹月白,眼里都是心疼。

      “师兄可是有什么叮嘱?”

      “师弟,若是你觉得身体不行,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师兄,我很行的!”詹月白严肃认真地回复他,非常有干劲地继续锄地。

      白芷见他动作有模有样,可力气太小,挖半天都挖不开一个坑。照他这么挖下去,何年何月这西苑才能翻修完毕。

      “好了,这也是给他的锻炼,你就别瞎操心了。快去快回,记住,要淡黄色的。”
      就怕白芷嘴里又吐出什么话,墨流觞一脚把他踹出了院门。

      白芷离开后,西苑再次安静下来。詹月白至始至终都没跟墨流觞说一句话,认真干活。
      手上的水泡破了,疼痛顺着汗水浸入。他嘶了一声抿住唇,在角落找块锋利的石头,划破衣角简单将手裹住,又继续锄地。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墨流觞转了转手里酒壶,眉头微皱。

      待到暮色四合,墨流觞早已不知去向。白芷过来送饭,看见詹月白坐在一旁,正龇牙咧嘴地解下手上血迹斑斑的布条。

      听到脚步声,詹月白手忙脚乱地将布条塞进储物囊,双手缩进袖子。

      “詹师弟,吃晚饭了。“白芷走过来。

      “谢谢白师兄,麻烦放在石桌上。我手还脏着,一会儿带回寝卧吃。“

      白芷欲言又止,想拍拍他肩。想到他不喜欢,最后默默走开,绕过一棵槐树,朝树上掬了一礼。

      一抹绯色隐于繁茂的白花中,红袖露出半截手臂,接过白芷递过去的东西。

      白芷离了西苑,又去往萧书所在的南苑。这几日墨流觞和詹月白的相处,他都事无巨细地汇报给萧书。

      听闻墨流觞让詹月白在西苑玩泥巴,二人关系很正常,萧书松了口气。让白芷继续每日三餐都送去西苑,视察情况。

      回到寝卧的詹月白,从食盒里翻出一瓶药膏,感慨万千。
      “白师兄人挺好,就是口无遮拦,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思想波动这么大?”

      打开药膏,淡淡的草药味传出。他眼睛微微瞪大,停顿许久才动手给伤口上药。

      涂好药对着铜镜里熟悉又陌生的脸,他犹豫片刻,上手捏捏。发觉手感不错又多捏了几下。门外鸟叫声响,他立马收回动作。

      吃饱饭本来还想练会儿引气入体,结果刚摆好姿势,早就累得不行的他,瞬间陷入梦乡。

      -
      “弟子从小就渴望能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姐姐一直告诉我,要做就得做师尊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
      “师尊,爹爹不要我,姐姐也不在,我只有你了。”

      墨流觞猛地惊醒,他梦见自己变成了詹月白,拉着一个人的衣角,泪眼汪汪地哀求不要赶走他。更离谱的是,他哀求的人,是他自己。

      他按按眉心,完全没了睡意。

      踱出寝卧,是一片狼藉的院子。墨流觞不想踩泥,飞身上墙头。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天际,驱散黑暗,缓缓照出一个红色的残影从槐林掠过,卷起落花纷飞。

      “师尊!师尊你别吓我!”詹月白小脸上布满泪水,看起来为溺水而迟迟不醒的墨流觞伤心不已,“我还想跟着你好好学习仙术,惩恶扬善。师尊你醒醒!”

      墨流觞停在玉潭边,恍然发现记忆中的画面变得很奇怪,就像是他错过刺杀溺水中的人,自己的魂魄仍然留在詹月白身体里。他摇摇头,不该出现的记忆消融。

      “真见鬼了,是先前魂魄交换的影响吗?”

      他掀开衣襟,胸口处扎入心脉的伤已经愈合,留下浅浅的粉色瘢痕。他虽然也是断心脉再生,身体和修为却没半点反噬,只当这些都被詹月白受了。
      当初他召唤本命剑是打算杀掉披着自己皮的人,再御剑逃走,没想到本命剑碎。但他不想错过机会,只能退而求其次动用腰侧的短刀。
      可短刀仅仅刺破皮肤,无法寸进。如果不是对方突然睁开眼,抓着他的手主动往胸口送去,或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之后对方还故意刺激自己杀他……

      “你就那么想死?”墨流觞轻轻吐口气,阖上衣襟,微微蹙眉,“哪有那么容易。”

      墨流觞一身露水回到西苑,詹月白已经开始劳作。

      “早上好。”

      听到詹月白朝气的声音,他略有些诧异,偏头看人一眼。詹月白依旧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似乎扯着脸想对他笑,如果那算是个笑的话。

      墨流觞拉过送早饭的白芷悄悄问他:“你昨日送饭,有没有提我?”

      “没有啊。”

      虽然困惑,墨流觞也没再追问,直接往书房去。他没有虐待小孩的习惯,让白芷送药膏就是担心詹月白多想,绝非关心他。毕竟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没什么成就感。

      过了几天,詹月白进度太慢,西苑一直处于修缮状态,实在不便于会重要的客人。墨流觞将他赶去接见玄月教巫女,简称白莲花,自己则到主殿候着。

      詹月白随着白莲花踏入殿门,看到一脸担忧之色,还泫然若泣的墨流觞,不由得一愣。这又是演哪出?他想离开,避免被二人恶心到。讨厌的藤蔓又钻出来缠住脚,他被迫站在一旁围观。

      白莲花一见墨流觞,香风自现。但不消一会儿,便被墨流觞散出的槐花香给掩盖。她红着眼眶,步履娉婷地走向心上人。

      然而墨流觞动作更快,先一步泪如雨下,紧握她的双手:“辛苦你了,这些年为了我,牺牲那么多。你晚上一定是噩梦缠身,会梦到自己眼瞎中毒身首异处。我好心疼。”

      白莲花眼里的泪瞬间憋了回去,不自然地抽出手,后退几步,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墨流觞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心疼的神情不似作假,看得她更为惊惧。
      这些年为了留在墨流觞身边,她做过不少坏事。弄瞎一个农女,勒死别有用心的侍女,还毒死想要接近墨流觞的同门师妹,抛尸荒野,等等。
      难道他都知道这些?可他为什么是这种态度?越想她心里越慌。
      “墨墨,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以后再找你。”

      不会有以后了,白莲花的伪装被撕破,完全是蛇蝎心肠,她已经没脸再出现。

      看着人离开,墨流觞若无其事地擦干泪,朝詹月白耸耸肩。

      如果前几次墨流觞的举动,只是简单的试探,詹月白现在能确定,墨流觞是在以另一种方式遣散他的后宫。在向他这个作者示威,表示自己的主控权。
      不过詹月白无所谓,前世他一上来也是各种驱赶身边的莺莺燕燕。墨流觞做的比他好,或许能避免这些美人死于非命,以及,避开后面的三界围剿。

      箫书正好过来主殿办事,和白莲花打了个照面。
      “怎么回事,那位仙子哭成了泪人。师弟,以前可从未见你这么不怜香惜玉。”

      “师兄,你若是知道她干了什么,便不会这么问。”墨流觞跟没骨头似的倚在旁边的美人塌上,支走詹月白去厨房拿点心。

      确认詹月白离开,箫书担忧地走近墨流觞。
      “师弟,你最近是怎么了?”

      “为小徒弟守身啊。”

      “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我不信你真的同情他不会水还来施救遇险,就做出这般决定。是不是遇到什么瓶颈了。”

      墨流觞坐直身子,捻了捻鬓发,思考良久。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背后有人在控制你的一言一行。”

      “你是说傀儡之术?能控制大乘期修士,怕是修为远在你我之上。”箫书突然很紧张,“你被谁控制了?需要师兄做什么,才能……”

      “师兄你放轻松,我只是说如果。”他又倚回美人塌,“以前我干的那些事,就像被谁操控一样。如今醒悟过来,打算随心而活。”

      萧书不太理解墨流觞话里的意思,但懂了他说的守身五载确有其事,当下很是欣慰。他早就认为,若师弟不被红尘所牵绊,以他的天人之资,突破大乘期指日可待。

      “那詹月白,师弟作何打算?”

      “他啊,”
      墨流觞弯起了眉眼,却看不出是喜是怒,霎时连主殿的水晶灯都黯淡几分。箫书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种,遇到猎物的表情,心头一紧。
      “他挺有意思。”

      像是知道萧书要说什么,墨流觞道:“师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詹月白端了糕点过来,正遇上墨流觞离开主殿。他看看殿内和白芷商讨事宜的萧书,把糕点放下迅速退出,跟在墨流觞身后。

      麓山虽然四季如春,深秋季节遇上细雨沥沥,也有几分寒意。
      秋雨是他们走到一半开始下的,四周逐渐染上雾气。詹月白从储物囊拿出一把伞撑开。

      墨流觞:“你怎么不给我伞?”

      大乘期修士还需要伞?

      詹月白没有质疑,掏掏储物囊并无发现。毕竟储物囊不是他亲自收拾的,里面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
      他只好把手里的伞递过去。

      墨流觞并没有接伞,目光越过雨雾看向炼药房门口。那里好似有一大一小两人,大人递给小孩一只捏得惟妙惟肖的小泥狗。小孩欣喜若狂想扑上前,被人躲开了。
      画面消失,他低头看到詹月白,躁郁丛生。

      詹月白个子矮,撑着伞只能看到墨流觞被雨打湿的红色衣摆。等许久,衣摆突然消失,他才抬起头,墨流觞已经没了踪迹。
      不远处是炼药房,他记得当时给心脉不全的徒弟炼药,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为了补偿徒弟天天过来送饭,虽然他辟谷并不需要吃饭,给徒弟捏过只小泥狗,后来那只小泥狗被摔碎还没补上。

      他眨了眨眼,目不斜视地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墨流觞:你没有心,不给我伞。
    詹月白:给你伞你又跑了,怪我?
    墨流觞:还不都是你的错。
    詹月白:?
    -
    修文:合并三四章,10/20/21
    (第一次写这种前后记忆交错的行文,会不会写得不太清晰?写得我好忐忑啊,再次打滚求评论。
    女装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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