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追缉令》风之洞

56、第55章：驾鹤西去

　　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无需其他人带领，蒋醒已径直来到了文双凤家。那个前去叫他的年轻人则神色慌张地紧随其后，一脸的惶恐不安。

　　门是敞开着的，文双凤正低头抹泪，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蒋醒无暇顾及，笔直地向内室走去。

　　房间里站着三个陌生人，与这个小镇的气息明显不协调。没有心思去管，蒋醒朝床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干练的中年男人挡住了去路。

　　“你不能过去。”冰冷而毫无感情的语调，那个人毫无转圜余地，不客气地说道。

　　蒋醒怔了怔，甩开他的手，疾步朝床边赶去。那个人见拦他不住，只好任他去了。

　　殷南宗一如既往地躺在那张床上，他已经在这张床上躺了许多时日。而如今，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醒来，他将永远地安息在这个小镇，安息在这个埋葬了他一生情感的小镇里。

　　蒋醒仔细地里外检查了一遍，终于无奈地直起身子。从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预想到今天的情景。只是没想到，这样残酷的事实来得这么快，猝不及防。虽然从医学的角度，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但对于现实中的人们来说，还是太残忍了一点。除了文双凤，殷南宗甚至还没来得及与任何亲人临终告别。如果小兰儿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

　　蒋醒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一个多月来，为了履行自己对殷南宗的承诺，他一直不敢将自己所处的方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家人。如今，殷南宗已是埋入黄土的人了，他终于可以与小兰儿重逢了。可是，为什么，心如此地痛，抽痛得令人窒息。

　　怀着沉痛的心情，蒋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作为医者，面对进入天国的患者，他总是有太多的无奈。何况，殷南宗并不是普通的患者。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却依旧无力回天。这种挫败感让他感到惆怅与伤感。

　　“蒋医生。”那个刚才拦住他的中年男人突然唤道。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蒋醒此时的身份，因为蒋醒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诧异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房间里只剩下蒋醒和那个干练的中年男人，方才那两个陌生人不知何时亦不见了踪影。蒋醒也懒得管他们，他快步走向堂屋，想跟文双凤商量接下来的有关事宜，却发现那个中年男人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自己。

　　有些恼怒地回过身，蒋醒瞪着那个不知趣的中年男人。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愣头青，他现在可没功夫搭理他。

　　“我叫夏青。”那个中年男人不以为忤，伸出自己的手，自我介绍道。

　　见蒋醒没理会，夏青笑了笑：“或者，你可以叫我夏律师。”

　　或许是律师的身份让蒋醒的态度有了些许改观，他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转身，向堂屋走去，全然不顾身后夏青的一连串叫喊。

　　文双凤坐在堂屋里，表情黯然。她看见蒋醒来了，只是略抬了一下眼皮，旋即又低下头去。

　　“节哀顺变。”蒋醒想了很久，但还是只说出这么一句老套的话。没办法，只有这句话最适合在这种时候说。

　　文双凤愣愣地抬起头，怅然地看着那间屋子，那间殷南宗溘然而逝的屋子，幽幽地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蒋醒惊愕地看着文双凤，他当然不知道文双凤擅长命理学，早就看破尘世中的诸多俗事了。

　　夏青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对着两个人说：“你们谁去接一下凌慕远和殷若梅，殷董临走前说已经通知他们来了。”语调依旧冰冷无情。

　　文双凤听见女儿的名字，神色一松，心中暗道：南宗到底没忘了自己的亲生闺女，只是他们太没缘分了，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都是这倔老头子，到最后才肯松口。哎……

　　蒋醒也着急了，他揪着夏青的衣袖问：“还通知其他人了吗？没有通知殷雪兰吗？”

　　夏青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了蒋醒一眼，用很轻微的音量说：“殷董说，还要通知什么人，由蒋医生说了算。”

　　处于极度震惊状态中的蒋醒并没有意识到夏青话里的深意，他只是直觉：殷南宗生前最宠爱小兰儿了，怎么可能不通知她呢？一定是哪里疏漏了。

　　文双凤已经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要去迎一迎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刚刚起身，人就软瘫了下去，手上全部沁出了冷汗，背后全湿透了。

　　“妈，爸怎么样了？”随着一声喊叫，殷若梅（叶虹影）步态不稳地闯进来。她很少这样称呼殷南宗和文双凤，可是今天……

　　“南宗他走了，可惜你们没能……”文双凤哽咽着，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儿，一脸的惋惜和苦楚。

　　“妈，你不要太伤心了。”凌慕远一面安抚着妻子，一面又安慰着母亲。他眉头紧锁，仿佛在深思着什么。

　　叶虹影将头歪在凌慕远肩上，哭得稀里哗啦。她没有想到，才认回父亲，就又要面对这难以接受的事实。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她一定不会对父亲有太多的怨言。

　　“好了好了。”凌慕远拍拍她的肩膀，看见一旁的蒋醒，眼里掠过一丝诧异。

　　“我去通知雪兰。”蒋醒看见凌慕远的目光，简短地交代着，就要向外走。

　　凌慕远接口道：“还是我去吧。”

　　无尽的黑暗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美梦。如深渊一般深不见底的梦境让殷雪兰睡得极不踏实。终于，她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房间里漆黑一片，殷雪兰摸索着开了灯，发现床沿上坐着一个人，居然是林宝菱。

　　“啊，你醒了，可算醒了！”林宝菱如释重负地跳下床。

　　“我怎么了？”殷雪兰完全在状况外。

　　林宝菱说：“你昏过去了，从上午一直睡到现在。”

　　“喔。”殷雪兰挠挠后脑勺，嘿嘿地干笑了几声。

　　“快起来吧，你父亲有下落了。”林宝菱的语调很柔和。

　　“真的？”殷雪兰激动地拉着林宝菱的手，上下摇摆着。

　　“恩，你穿好衣服我再跟你说。”林宝菱提醒道，担心她又受了风寒。

　　殷雪兰噼里啪啦地胡乱套好衣服，嘴里不停地说：“找到我爸了，他怎么样了，躲哪了？怎么春节都不回来看我们？”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林宝菱无法招架，等殷雪兰问完了，林宝菱才说：“雪兰，你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殷雪兰还处在极度的兴奋中，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她将面对怎样的状况。她以为只是简单地去一个地方，看自己的父亲，却不知道那个曾经最疼最爱她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一路上，林宝菱都忍着没有开口。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噩耗，但没敢告诉殷雪兰。在殷雪兰昏迷的时候，孟墨辰陪着辛朵玉和李维华先行赶去了东珑镇。特别嘱咐她留下来陪殷雪兰。

　　“你开慢点。”见殷雪兰把车开得飞快，林宝菱忍不住开口提醒。

　　“没事！”殷雪兰眉飞色舞地说着，眼角眉梢都是笑。

　　林宝菱只好沉默，她静静地看着窗外，再没有开口说话。

　　车子驶入东珑镇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殷雪兰的眼帘。

　　“蒋醒！”殷雪兰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在路旁。她跳下车，兴奋地朝蒋醒奔去。

　　“蒋醒，你怎么在这？难道你说要去办事，就是为我找父亲吗？你真是太好了！”殷雪兰搂着蒋醒的脖子，笑着叫道。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和发自内心的喜悦。

　　蒋醒搂着怀中的人，与一旁安静站着的林宝菱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殷雪兰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于是将怀中的小人儿搂得更紧，好像要将她揉碎一般。

　　兴奋过后，殷雪兰才渐渐觉察到了蒋醒的不对劲。她松开蒋醒，疑惑地看着他：“看见我不开心吗？”

　　“怎么会？”蒋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殷雪兰不相信地摇摇头：“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很不开心，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她伸出小手想要去抚摸蒋醒的脸。

　　蒋醒一把抓住殷雪兰的手，答非所问：“怎么这么凉，又不听话了！”

　　“还好啊！”殷雪兰嘻嘻地笑着，胡乱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她发现林宝菱不见了。

　　蒋醒将她的头扳过来，郑重地说：“小兰儿，你听好。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你身边！”

　　殷雪兰不当一回事地敷衍着：“知道了。”心思早已经飘往了别处。父亲呢？父亲还真的跑这来了？自己好像来过这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殷雪兰，再次错过了蒋醒的承诺。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此时，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懵懂女孩。

　　蒋醒不由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迷糊呢?不过，自己喜欢的不正是这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