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信息素是酢浆草》裴如心

30、第 30 章

　　第二十九章再次实验

　　媒介物的反应很快，火焰刹那间出现，旋即变黑熄灭，前后也就十来秒的时间。

　　洛川的反应显然有些过度。

　　丛云被他压在身体下无法动弹，好一会儿，才推推他，轻声道：“大校，起来了。”

　　“嗯。”

　　洛川的声音压得太低，起来的动作也太慢。

　　他站起来后，拉了丛云一把，关切问道：“有没有磕伤你？”

　　没想到洛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没有磕伤他，丛云又暖心，又觉得好笑：“我……嗯呵，没关系的。”

　　他摇摇手肘，示意给洛川看，方才滚到地上时他只有手肘接触到地面，其余的就是白衣外套可能滚了层灰，诊疗室里日日打扫，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洛川放下心，看向那团灰黑色残留物，自己也笑：“这么个小小东西也挺吓人。”

　　“这种媒介物就是这样，火焰很亮，是有些吓人。”

　　残留物的清理也很容易，倒是玻璃皿的碎片比较麻烦，有的碎片溅到角落里，光靠手动清理太费时间，洛川出去让保洁人员带着工具进来收拾。

　　三两个人进进出出，诊疗室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正好肖熠那边的实验观察也告一段落，他回到诊疗室迎头撞上洛川，眉头一动，就要开腔。

　　丛云生怕两人再吵起来，连忙迎上去：“导师。”

　　肖熠只好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份媒介物意外发生反应，碎了个玻璃皿。”

　　这些都是实验室常见问题，肖熠也没多想，只问：“有没有弄伤自己？”

　　丛云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没事的。”他瞥到洛川，又笑，“洛川大校刚好路过，就顺手帮了下忙。”

　　“哦。”
　　肖熠兴致缺缺，被这么一打岔，他也懒得去找洛川的麻烦。

　　他看上去心情不好，可能实验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洛川如果再继续呆下去很容易引火烧身，他便趁着丛云把垃圾交给保洁的当口出去离开。

　　两人迅速碰了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丛云回到诊疗室，肖熠在整理他观察的结果，他一直阴着脸，看上去结果决不容乐观。

　　丛云泡了杯茶送到他手里，问：“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肖熠接过茶，让丛云坐下，指着智脑说：“还是匹配度问题，信息素交融时能传递的精神力很少，对于污染祛除的效度大打折扣，基本和精神力自然恢复齐平，这种数据结果验证不了什么。”

　　这个实验的理论基础是信息素作为载体，将Omega的精神力传递给受伤的Alpha用来弥补他们被污染侵蚀的精神力，从而加快Alpha体内改造人的伤害治愈。

　　因而匹配度越高越好。

　　但帝国推行匹配度检测的时间也并不长，而且本来高匹配度就凤毛麟角，百分之八十就已经是高匹配。

　　肖熠的计划是在验证这个理论方法后，通过军部的力量为高等Alpha寻找匹配度高的Omega，以保障高等Alpha不会精神力评级降低。

　　每一个高等Alpha都是先天资质优异后天帝国花费无数心血资源浇筑出来的，可以说是帝国的中砥力量。

　　想到这里肖熠又开始怨念洛川：“我从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家伙，既不为自己思考也不为别人思考，他就不能克制点吗？”

　　“……”
　　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

　　丛云绕开这个话题：“其实还是可以验证些东西的，我们都知道自然恢复需要一定时间，低匹配虽然传递的精神力少，但也在传递当中，聊胜于无的状态下，他们恢复的时间依旧在缩短。”

　　肖熠敲了下丛云：“但你要知道，无论是经费还是资源申请都需要一个爆点、亮眼的存在。”
　　他随即蜷起手指，以比敲丛云重上几倍的力道敲了智脑，“你会为这样的结论投资财力和人力吗？”

　　丛云瞧着来回摇晃的智脑暂时性失语。
　　这就是他和导师之间的差距吧，当他在为一点点进步沾沾自喜时，他的导师已经想到了推广和普及。

　　因为实验效果不理想，肖熠又出去寻找一些他能调用的资源去了，因此丛云今天的下班时间居然还提早了点。
　　只是他没有走，他一个人坐在诊疗室里，把那些数据看了又看，直到洛川再次来找他，他才关上界面。

　　“遇上了难题？”洛川俯身问他，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一板一眼地站着或者坐着，而是双手支在桌上，显得随性自在很多。

　　丛云理智上觉得关于实验的事情最好不要和这位Alpha多说，但面对洛川的询问，他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出来。

　　“……效果很不好，非常依赖匹配度，配合、以及默契，这么下去即便有成效也不会得到普及。”
　　“导师在发愁。”

　　“嗯，你也在发愁。”洛川道。

　　丛云不好意思地笑了：“没错，我也在发愁。”
　　他没回顾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还有洛川曾经给予他的期望，这些都不需要回顾，他相信没有人会忘记。

　　安静了会儿，洛川道：“其实我现在还是觉得这个方法不算一个好方法，它太依赖Alpha的自控能力，也很容易牺牲Omega的自我意志，”
　　他稍顿了顿，才继续道，“这个实验的伦理阻碍太大了，哪怕就算成功，在以后的推行和普及方面也会有很大问题。”

　　丛云懂他说的意思，每个Omega都是自由的个体，通俗意义来讲，当高匹配度的优势和必要性通过利益表现出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批追逐利益而来的人，那些不满足自我意愿的高匹配Alpha和Omega要怎么办？威逼？利诱？

　　即便是通过立法强制保护，但潜藏起来的危险和强迫根本不可能杜绝，谁能阻止两个表面上“心甘情愿”的人在一起？

　　丛云叹了口气。
　　洛川先行替他关掉了智脑：“肖是个非常优秀的离经叛道之人，他的优秀让他傲慢、自我，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恰巧他的过去佐证了这点，所以他越发优秀，特立独行，但不意味着他永远不会犯错。”

　　他见丛云盯着他看，伸手牵起了丛云的手，还顺便刮了下丛云的下巴，
　　“我不是说他的实验是错误的，而是说，他只会优先考虑最有效、便捷的途径，而忽略最有效便捷的途径伴随而来的危险和代价，这种危险代价对他来说是可以承受的，可对别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就像你一样。”

　　洛川说得直白而又认真，丛云承受不住那份热切的目光，他低下了头。

　　就好比那份媒介物的化学反应一样，如果肖熠在，他只会让火焰和爆炸消弭在一个更牢固的器皿底下，而不会让器皿炸开，碎片四溅。

　　“当然，也正是因为你，我总是会犹豫，会去思考一些我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并且乐于去尝试。”

　　峰回路转，洛川的话让丛云诧异的抬起头，他看到洛川的脸，睁开眼睛的洛川总是那么富有魅力，让他心跳加快，神思慌张。

　　“我可以重新回到这个实验组当中来，并且我保证，我可以克制住自己，”他笑道，“我希望你不要跟着肖跑偏掉，让自己陷于危险。”

　　丛云怔愣过后，想认真严肃却又忍不住笑：“您……您可真是……”

　　他到底还是先笑了会儿，那笑容轻松又愉悦，之后，丛云才认真地说道：“谢谢。”

　　“您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您不会愿意听我提起这些实验，或是我的导师，您永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度，洒脱，还有……”

　　丛云迟疑了下，也就一两秒的时间，他不再纠结思考用什么词语形容，而是拉着洛川的衣袖，让他靠近点：“我可以亲吻您吗？”

　　他尽力仰起头，坐姿让他很有些费劲，所以还是洛川低下头，让他同样在自己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轻柔的、亲密的，自然而又美好的一个吻。

　　“谢谢。”丛云说道。
　　他不好意思地撇开脸，还补了句，“下午的事情，也还没有对您说谢谢。”

　　洛川呐呐地说了句“没关系”，他不太自在地换了个姿势，牵住丛云的手，
　　“那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送你回宿舍。如果想走一走的话，还可以围着军科所散散步。”

　　丛云点点头，回牵住了洛川的手。
　　——

　　洛川重新回归到实验组的消息让肖熠既不开心，又没办法拒绝。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是不是有毛病？”
　　肖熠一边重新准备耗材，一边向丛云抱怨，“你是不是劝说他了？他有没有趁机占你便宜？尤其是潜藏在语意底下的，比方说什么可不可以进一步亲近你？”

　　丛云哭笑不得：“没有的事，洛川大校是位君子。”

　　“君子就干不出来引诱标记的事，他还老牛吃嫩草，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明明和我一样大，他居然要和你试试，言语和行动从来都不是一致的，丛云你不要被他骗了。”

　　诊疗室的门被敲响了两下，肖熠的抱怨因此暂停了下，在看到是陆屏巍后他用鼻音哼了声，带着嘲讽意味道：“早啊，陆上校，您还没回自己的基地呢？”

　　丛云其实也很好奇，他以为这位高等Alpha也应该回去了，没想到居然还在军科所流连。

　　陆屏巍浑然不在意肖熠的嘲讽，他很有礼貌地朝丛云笑笑，说：“我听说你们要再次开展实验，所以打算多留一天观察一下情况，咳，我还挺担心我那里也出现改造人，肖少将，你说是不是？”

　　他在讽刺帝都星也有改造人。

　　肖熠不顾形象地翻了他一个白眼儿。

　　等一切都准备好后，丛云拉着医用推车，像上次一样，走进了洛川所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