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饲养手册（女师男徒）》云筝画水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冰晶岛远离尘嚣，所处的地方非常玄妙，地底下是积攒千万年的厚厚冰川，冰川之下则是沉睡的火山岩浆，这是一个冰火两重天的地界，因为冰与火的对抗，形成的火灵力和冰灵力都十分纯粹。

　　鲛人一族来到此处，冰灵力被消耗又炼化，不断循环使用，充满活力，此处的两种灵力渐渐失衡，就在这时候机缘巧合来了一群火灵根，火灵力被消耗又炼化，两种灵力重新恢复平衡状态。

　　灵力充沛的地方会自然而然引来修士探宝，冰晶岛也不例外。为了防止外来者进入，破坏冰晶岛的平衡，鲛人先祖设置了隔绝结界，不允许外人进入，也不许鲛人外出。

　　岛主弟弟，也就是君焕的舅舅，从出生起就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修得法术之后，时常前往结界边缘，试图寻找漏洞破坏结界。如此过了数百年，他终于在结界上制作了一个缺口。

　　那一天海上起了暴风，有一艘海船被风吹到岸边，岛主弟弟把船上昏迷的两人带回了冰晶岛，岛上的两个人都是玄云宗的人，这段记忆模模糊糊，只知道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看不清面目，说自己是玄云宗的长老，年轻女子是他的徒弟，名叫齐紫音。

　　岛主弟弟和他们成了朋友，从他们口中听到了精彩的外界风景，更加向往外面的生活，可是族规不允许族人出岛，他请求两位玄云宗弟子带他一起出岛。

　　看不清脸的男子满口应承，只是有一个条件，他要去冰晶岛的地下岩洞一趟。

　　冰晶岛的地下岩洞是岛中禁地，除了岛主无人可以踏入，岛主弟弟曾经偷偷去过那里，那里只有岩浆和冰川，没有什么稀奇的，于是他答应了，悄悄带着两个玄云宗的人潜入地下岩洞。

　　进入地下岩洞之后，看不清脸的男子突然发难，将岛主弟弟和女徒弟齐紫音分别打入岩浆和冰川之中，原来这个人卡在大乘境界许久，他故意带着自己徒弟来这里，就是想用至阴冰川炼化她的魂骨，用师徒契约完成献祭，瞒过天道，可以不堕魔就顺利突破境界，岛主弟弟撞上了，就顺便一起炼化了。

　　岛主弟弟这时候才后悔莫及，临死之前，他将发生的一切记忆封存在鲛人心口的鳞片里。

　　岛主察觉地下岩洞有异常立刻赶过来，可惜她来晚一步，地下岩洞已经没了人，她只捡到弟弟留下的方形鳞片，看清楚鳞片里的一切，她愤怒不已，只是，比起报仇更重要的是冰晶岛上族人的性命。

　　那个看不清脸的男子破坏了冰灵力和火灵力的平衡，冰晶岛的地下火山再过三个月就要发生暴动，岛主需要在这段时间完成族人搬迁。

　　岛主打开了冰晶岛的封闭结界，结界打开没多久，一些对灵力感知很敏感的修士来到冰晶岛。她从他们手上收集了很多物资，很多灵石，可是依旧不够。

　　直到，那个叫做君泠的大乘修士来到冰晶岛。

　　她长得如月如雪，清冷孤傲，却意外地富可敌国，一出手就能拿出一百万上品灵石购买岛上的冰灵力。一百万上品灵石，足够出岛的鲛人们重建门派，因此，就算知道这人来自玄云宗，岛主依旧同意了这笔交易。

　　告知天道，结下天契，岛主将岛上的千年冰灵力都卖给了君泠。

　　岛主丈夫知晓一切，因为玄云宗那个看不清脸的男子为非作歹，岛主丈夫迁怒君泠，故意在那些千年冰灵力里掺杂了一丝鲛人族的情毒。

　　女子中了鲛人族情毒，则寒气入骨，寒毒发作之时，如同坠入冰窖雪窟，冰扎般疼痛绵密。男子中了鲛人族情毒，则火气入体，火毒发作之时，如同掉入烈火油锅，火烧般灼热疼痛。

　　君泠走后，岛主把孩子放到地下岩洞吸纳冰晶岛上的千年火灵力，给孩子设置好防护结界之后，她和岛主丈夫带领族人分批次搬迁离岛，鲛人擅长唱歌，精通乐器，他们用君泠的那一大笔钱建立了音修宗门竹弦坊。

　　岛主离开冰晶岛，才发现玄云宗是天下第一大宗门，她不知道君泠和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是蛇鼠一窝，还是两路人，但是，无论是哪种，玄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是他们鲛人族无法撼动的。因此，岛主把玄云宗相关的事情瞒了下来。

　　岛主和岛主丈夫最后一次来到冰晶岛，火山突然爆发，他们救完族人去救自己孩子，因为来得及时，三岁大的孩子只是被火山石砸晕，并没有被岩浆灼伤。

　　他们带着孩子往外逃，又遇到地震和新一轮的火山喷发，这次火山喷发非常迅猛，大自然的力量人力根本无法抵挡，炽热的岩浆流入海水，瞬间发生爆炸，这一批的鲛人都没有幸免，全部葬身岩浆火海之中。

　　岛主和岛主夫人也被爆炸的冲击力波及，重重砸到礁石上，又掉入岩浆中，两人护住孩子，自个气海震荡，浑身疼痛不已，可是比这更痛苦的事情，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在灾难中哀嚎丧生，灰飞烟灭。他们的眼中聚满无数泪水，内心更是充满仇恨痛苦，恨不得毁灭整个玄云宗。

　　两人紧挨着彼此，靠在礁石上，用体内仅存的灵力保护两人共同的孩子，岩浆像海水一样缓缓地漫上来，他们的双腿被岩浆一点点吞噬，可是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孩子，从抱着孩子改成举着孩子。

　　绝望罩顶的时候，一袭青衣在赤红的岩浆火海中出现，虚幻得像是一场梦。

　　那个叫做君泠的大乘修士已经晋升渡劫，看到他们的惨状，面上露出不忍，急忙将他们救了出来，岛主和岛主丈夫眼中都燃起希望的光，他们把孩子递给君泠。

　　君泠接过孩子之后，不停地往他们体内注入冰灵力，驱逐岩浆形成的灼伤。

　　岛主看着那双充满焦灼担忧却依旧澄澈明亮的眼睛，她终于明白，眼前的美丽女子和一切恶行无关，他们鲛人族的敌人是那个丧尽天良的看不清脸的男人。君泠被卷入无妄之灾，还因为他们的迁怒身中寒毒，发丝间细雪飞扬，她一定承受了寒毒的痛苦，是他们冤枉了好人。

　　岛主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冰晶岛遇到的这一切封存在心口鳞片上，她在方形鳞片里留下遗嘱。

　　嘱咐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杀了那个看不清脸的中年男子，为那些无辜枉死的族人报仇。
　　嘱咐自己的孩子代替父母向君泠表达歉意，只要君泠愿意，她就是新的冰晶岛岛主，整个竹弦坊，甚至全族鲛人都会听从她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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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焕，你怎么哭了？”

　　一道温柔又担忧的声音响起。

　　君焕从悲痛的过往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泪眼模糊，只能看到一团青色光影。他的脑海中，还充斥着族人被岩浆火海吞噬的惨状，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发抖，他张嘴想叫一声师父，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呜咽的音节。

　　他的双腿像是泡在岩浆里，那样灼热炽烈的痛楚让他连站立都做不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坐倒在地。

　　君泠抿唇，眼睛也微微泛红，她想起了冰晶岛的惨状，虽然不知道小徒弟看到了多少，但是那样的悲痛画面，只是看一眼也足够让人痛彻心扉。她走近小徒弟，在他面前坐下，伸出手将人抱到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君焕终于找到支撑，抱紧自己的师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君泠轻拍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抚他，她察觉颈部落下滚烫的水珠，像是一滴滴灼人的岩浆。她忍不住将眼前人抱得更紧。

　　·

　　小徒弟昏睡过去，梦里都咬着牙关，蹙着眉头。

　　君泠用食指轻轻碾在他的眉心，却抚不平那皱褶，她叹了一口气，唤出飞剑，载着小徒弟回房间，帮忙简单洗漱之后，扶上床榻，盖好被子。

　　小徒弟苍白着脸，像是易碎的琉璃，美丽又脆弱。他手上还紧紧攥着那块方形法器，君泠试着拿走，法器被他抓得很紧，她拽都拽不动。

　　君泠也没再执着，取出六角冰花阵盘，在床前布置了一个安神静气结界，“好好休息。”

　　小徒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在被子外，君泠牵起他的手想放到被子里却被他紧紧抓住，想到小徒弟因为身世落泪的模样，君泠根本做不出任何拒绝。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由他握着，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养着神，养着神，君泠发现掌心贴着的那块肌肤越来越烫，惊得睁开眼睛，立刻去看小徒弟的脸，他的脸红得不寻常，呼吸炽热，像是病了。

　　君泠将手背贴在他额头，那里滚烫得可以煮鸡蛋了。

　　君泠吓了一跳，顾不得夜色已深，唤出飞剑就载着小徒弟飞到天北峰药堂。她心中焦急，冰灵力不稳，所过之处，空气结霜，周身下起细细的白雪。

　　深夜还停留在药堂的弟子，看到突然出现的俊男美女，目光都忍不住带了几分好奇，弟子们很快通过一身冰霜认出女子身份，拂雪长老这样的尊者不是他们敢置喙的，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

　　药堂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君泠往里快速走动的脚步声。

　　君焕感受到凉意，悠悠醒转，他脑袋昏沉，还以为他们呆在藏书阁，眷恋地靠在君泠肩头，因为情绪低落，叫出的师父也弱弱的，糯糯的，听在不知情的人耳中，无端暧昧又旖旎。

　　这一声“师父”像是滴在油锅里的水，打破药堂的寂静，无数弟子手中端着的药碗、拿着的药瓶都掉在地上。

　　陈老被惊动，拂开门帘走了出来，看到君泠和君焕此时亲密的姿态，一张脸五颜六色，着急忙慌地接过君焕扶了进去。

　　等到三人的脚步声远去，药堂开始喧闹不已。

　　——“那是拂雪长老和他的徒弟吧？”
　　——“这深夜，姿态这般亲昵……”
　　——“师徒之恋违背天伦，他们置门规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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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意的揣测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