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心动》青子澜

11、第十一章

　　将尾随者彻底制服在地，靳漠深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乔双，冷声开口：“乔双，报警。”

　　怔怔看着眼前这副景象，直到听见靳漠深叫她名字，乔双方才如梦初醒，声线微抖地回话，“好。”

　　她低头去寻手机，发现两手空空如也，喃喃自语：“我手机呢？”
　　又抬眸去周围找，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手机的手电筒还亮着光，就静静躺在那。

　　乔双跑过去捡起。
　　翻过机身，她发现屏幕已经碎成了几片蜘蛛网。

　　她试着按了按开机键，机子没作出任何反应，便有些无措地望向靳漠深，“它摔坏了，我……”

　　靳漠深的呼吸还未完全喘匀，粗重的吸气吐气声就像是一只刚刚捕获了猎物、正在休憩平息的野兽。
　　他嗓音沙哑地打断，“你过来拿我的。”

　　“嗯。”乔双应了声，往他那边走去，手里还握着已经坏了的手机。

　　她不舍得放下它。
　　手电筒能照出光，可以带给她一点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快要走到靳漠深身旁时，乔双一个不留神，瞥见了被摁在地上的尾随者。
　　那人半边脸贴住地面，见她靠近，目光粘腻恶心地上下扫视她身体，并且冲她猥琐地嘿嘿一笑。

　　笑声回荡在弄堂里，乔双被他笑得浑身不舒服，蓦地顿住脚步。

　　尾随者看到她停下，笑容更加猖狂，用鄙夷粗俗的语气朝她喊：“一个人走还敢穿这么骚，不就是在勾引人强你吗？”

　　话落，乔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靳漠深先她有了动作。
　　他一只手还压制着那人背在背后的双臂，另一只手快速地左右扭了扭腕关节，冲他脸上就是重重地连打几拳。

　　那人登时感到鼻孔一热，有猩红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顺着脸颊滴到地面。

　　靳漠深胸腔溢出一声危险的轻笑，面上却无任何表情。
　　他垂眸看向尾随者，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气的死物，“舌头不想要，我可以帮你拔了。”

　　那人顿时被他阴鸷可怖的眼神吓得噤了声。恍然间，他觉得男人说的要拔他舌头，不仅只是说说而已。
　　他冷漠阴狠的语气好似在告诉他：他真的会、也真的敢那么做。

　　教训完人，靳漠深缓缓收回视线，复又抬头，对几步之外的乔双说：“手机在我左边口袋里，你自己拿。”

　　“哦哦，好。”乔双边答应着边上前，弯腰伸手去摸他的裤袋。

　　由于蹲下的姿势，靳漠深的裤子绷紧贴在腿上，乔双的手想伸进去就得使点力。
　　她手指不得已按压到他大腿外侧温热紧实的肌肉，而随着她指尖的不断深入，男人的大腿绷得更紧。

　　感觉到手下开始变硬的肌肉，乔双手指僵了下，旋即加快速度去摸，想快速取出手机。

　　人在忙乱时往往更易出差错。
　　期间因为太过着急，乔双往外退时有些没拿稳，手机不小心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乔双，“……”

　　“有这么紧张吗？”靳漠深垂眸看了眼手机，调侃道。
　　他多少也能猜到点她没拿稳的原因，没忍住笑了笑，“检查一下，看看还能不能用。”

　　乔双拾起手机检查，只见屏幕裂了几条缝，不过好在还能亮屏，估计能用。
　　稍松一口气，她手指往上滑动屏幕进入输密码的界面，然后问：“密码是多少？”

　　靳漠深言语间带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回她，“0703。”

　　乔双去按密码的手指停住。
　　7月3日，她的生日日期。

　　但也就停顿了刹那。
　　下一秒，她依次按下这四个数字解开锁屏，只当没意识到它们的特殊之处。
　　而后点进电话app拨了报警号码，把手机搁到耳畔。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
　　听筒里传来接警员温和又不失力量的说话声，“您好，苏城110报警服务中心，请讲。”

　　乔双简短地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接警员耐心听完后回复：“好的，我们马上出警，请您在此期间尽力保护好自己。”

　　之后电话便被挂断。
　　乔双把手机塞回靳漠深口袋，随后走远几步，靠在墙上休息。

　　经历了刚才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报完警后她才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悬在半空中的心安然落地，疲惫之感也随之涌遍全身。

　　靳漠深隔着夜色望向她。
　　黑暗中，少女的背影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他眯了眯眼，并不满意此刻两人之间的静默。
　　思索片刻，他温声询问道：“还撑得住吗？”

　　乔双没有立刻回答他，她脑子里还在想靳漠深的锁屏密码。
　　他将她的生日设为密码，就像两个人是亲密的爱人一样。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

　　过了好一会，她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可以。”

　　察觉到她变化的情绪，靳漠深虽然心知肚明，却还是继续，“你生气了？为什么？”

　　“我没生气。”乔双淡声回他。

　　靳漠深的追问，让她胸口升起些许烦躁。
　　她现在不大想说话，心绪难得凌乱。

　　身后和她隔了几步之遥的男人，短短几天内，数次帮助了她。
　　乔双心里明白，靳漠深对她大概是有点想法的，但她对此却并不感到反感。

　　是的，不反感。
　　这于她而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在国外，因为容貌和家世，喜欢她、向她表白的人有很多，她全都严词拒绝了，并且对他们的纠缠深觉厌烦。

　　可面对靳漠深的步步靠近，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难以理清，她却没有产生多少抗拒之意。
　　或许从一开始是很防备的，但是到了现在，她已经卸下了太多心防。

　　乔双思考时无意识丈量着自己的手腕，耳边忽然又传来靳漠深的声音。

　　“看来是真生气了。”他低笑一声，随后直白地问，“是因为我用你的生日作密码吗？”
　　男人把话说得格外坦荡，丝毫没有要遮遮掩掩的意思。

　　乔双被这句问弄得心神微微震荡。
　　她抬手按住心口，能感觉到心跳在加快。

　　张张嘴，她正要开口否认，弄堂里突然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强烈的光线——
　　警察赶到了。

　　这次出警一共来个三个警察。
　　其中两个较为年轻的上前押解尾随者，另一个年长些的和乔双说话了解详细情况，并且在谈话结束后表明还需要他们两位去警局做笔录。

　　等做完笔录从警局出来，时间已过凌晨。

　　警局门口，靳漠深站在乔双身旁，有些强硬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怕她拒绝，他又缓和着语气补充了一句，“不许拒绝，我不可能放心你一个人走回去的。”

　　但其实他多虑了，乔双没准备拒绝。
　　经过刚才那件事后，她现在一点都不想一个人走夜路。

　　天空月明星稀，一轮弯月挂在枝头。
　　路灯下，有树叶影影绰绰地投影在地面上，亮斑和暗斑紧密交错在一起，像复杂难解的拼图。

　　时间太晚，路上仅有零星几个路人。
　　平塘街作为著名景点，附近设有警局，距离乔双住的民宿不算远，步行差不多需要花十来分钟。

　　没多久，两人就走到了民宿门口。

　　乔双立在台阶下，低声说了句，“我到了。”

　　“嗯，进去吧。”靳漠深点头，嗓音在柔和月色的烘托下听上去有几分温柔蕴藏其中，“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忘记今天发生的事了。”

　　乔双睨他一眼，觉得这话像是在哄骗懵懂无知的小朋友。
　　什么事情是睡一觉就能忘记的？

　　她有些好笑地吐槽他，“你哄小孩呢？”

　　靳漠深挑了挑眉，脸上绽出一抹笑，从善如流地接住她的话头，“那你这个小朋友被哄到了吗？”

　　乔双抿了抿唇，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沉默一会，她逃避似的地说道：“我进去了。”
　　说着她转过身，在即将进踏进民宿时，站在她身后的靳漠深兀地抬高了些声音，“要不要我陪你？”

　　*

　　十分钟后，浴室内。
　　乔双有些出神地站在花洒下。

　　热水从头顶洒下，冲湿了她的头发和身体，黑色的发丝粘在她白皙的颈侧。

　　她至今还没想明白，十分钟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靳漠深问她要不要陪的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本来其实他们俩也不住一间房，靳漠深说陪她的意思是在她隔壁再开一间房住下，但刚问了前台，说民宿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
　　而乔双觉得她都答应，允许靳漠深今晚留下陪她了，自然也不好再赶人走。

　　于是，就有了如今这么一个情况——
　　隔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她能隐隐看到外面的房间内，有一个男人在走动。

　　乔双早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男性住同一间房是什么时候了。
　　但人倒还记得，是她哥乔墨澜。
　　她活到23岁，还从未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男性住在一间房过。

　　慢吞吞地洗了澡，乔双又站在洗漱台前进行晚间护肤。
　　最后对着镜子再三检查穿着，确定睡衣纽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后才放心地走出去。

　　她拉开移门，入眼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弓着背，跪在地上铺棉毯和凉席。

　　听到开门的动静，靳漠深偏头望去，看着面颊泛粉、头发湿漉漉垂在肩头的少女，好一会儿都没移开视线。

　　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乔双特意没穿平时睡觉爱穿的吊带睡裙，而是穿了件短袖，下半身是长至膝盖的五分棉质睡裤。

　　她对上靳漠深莫名有些炙热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裹挺严实的啊，有什么好看的。

　　忽略耳后涌上的微微烫意，乔双动了动唇，凶巴巴地说：“干嘛？”

　　“没干嘛。”他笑得有些撩人，言简意赅地回道：“看你。”

　　这话过分直接，乔双一时无言以对。
　　须臾之后，她才带着点恼羞成怒地催促，“时间很晚了，你快去洗澡。”

　　“行。”靳漠深回，随即慢条斯理地起身。
　　在快要和乔双擦身而过时，他看了眼她还在滴水的头发，皱眉提醒道：“快去吹头发，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