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嫂》青楝

5、第五章

　　柳文卓小朋友一岁多的时候，已经可以走路了，特别喜欢连走带跑。

　　“小公子，小公子，你慢一点，小心摔着。”

　　柳文卓使劲迈着小胖腿儿，在府里跑来跑去。

　　奶娘管不住小阿卓，刚把他放在地上，他立刻就撒腿跑远了。

　　小阿卓摆脱了奶娘的“束缚”，得意的紧，他一边朝前跑，还时不时回头看奶娘是不是又追上来了。

　　“小公子，快停下……”

　　奶娘一脸焦急。

　　小阿卓心里正洋洋自得，小身体就要和前面的小矮墩亲密接触的时候，他被一个大手环住吊了起来。

　　“小家伙，走路要看路，要不然你会摔个屁股墩儿的。”

　　小阿卓一看，是一张他熟悉的脸，就算被那人“教训”了，小阿卓也咧开嘴直乐。

　　奶娘这时追了上来。“三少爷，谢谢您，劳烦把小公子给奴婢抱吧。”

　　柳景明单手将小阿卓抱在胁下，小阿卓两只小胖手在空中乱挥，这个姿势让奶娘眉心一跳一跳的。

　　见自家三叔要把自己交给奶娘，小阿卓使出吃奶的劲儿牢牢抓住柳景明的衣角，原本平整无痕的衣角被捏的皱成一团。

　　“三叔出府有事，没空陪你玩。”

　　奶娘也在一旁跟着劝哄。

　　小阿卓使出了嗷嗷大哭的大招。

　　“阿卓，娘亲带你去放纸鸢，”这时，苏茉兰过来了，瞧见她儿子哭的带劲，其实一滴眼泪都无的模样。

　　柳文卓见母亲要带他去玩，立刻不哭不闹，两手朝前挥动着要苏茉兰抱。

　　“小叔，我来吧。”

　　柳景明伸出手，将柳文卓的小胖身体整个像端盘子一样端到了苏茉兰面前。

　　所以，两人之间至少有一臂距离。

　　苏茉兰双手抱住柳文卓。

　　柳景明抚了抚皱巴巴的衣角，转身离开了。

　　*

　　又到了一年年关，外面北风冷冽，柳景瀚的书房里烧着银炭盆，温暖如春。

　　小阿卓玩累了，趴在苏茉兰睡着了，他身上搭着一个小毯子。

　　苏茉兰半靠在高背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

　　桌案上，柳景瀚正在挥毫泼墨，他抬头瞧了苏茉兰那边一眼，温和一笑，接着挥笔。

　　他正在画画。

　　画中有一个稚龄小儿，他正趴在一名女子身上，女子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发顶。

　　柳景瀚正在细细勾勒女子安然的眉眼。

　　突然，柳景瀚感觉到身上传来一股灼热的疼痛。他忙停下笔，捂住心口之下。

　　是因为吃了红烧蹄髈的原因吗？

　　胃脘疼痛是柳景瀚的老毛病了，他不宜吃油腻或生冷的食物，中午他贪嘴进食了一些。

　　看来回去要喝香砂六君子汤了。

　　苏茉兰看得专注，并未注意到柳景瀚这边的动作。

　　过了一下，时间不长，身上的疼痛感消失，柳景瀚吐出一口气，接着把画创作完。

　　*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上元节那天，柳府几人出去看花灯。

　　“看好你五弟，别让他离了你的视线。”

　　出府前，陈氏吩咐着柳景明。

　　柳景文不想跟着柳景瀚苏茉兰他们。因为有小阿卓在，他们只能慢悠悠地逛，而柳景文想去看花灯谜擂台。

　　正好柳景明也有这个想法，于是这兄弟二人便和他们大哥一家三口分开赏花灯。

　　看完灯谜擂台赛后，柳景明和柳景文走过花灯长街，去摊点吃了酒酿元宵羹。

　　“柳公子。”

　　两兄弟接着往人群熙攘处走，迎面走来几个娉婷妍丽的少女，其中一个走到了两兄弟前，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柳景明。

　　柳景明略点了下头，带着他三弟绕过了面前的女子。

　　“三哥，刚那是谁啊？”

　　“不认识。”

　　柳景文看他三哥那冷淡的表情，心中暗道：三哥对妙龄女子一点也不热情，这样子能娶回嫂子吗？

　　还是半大小子的柳景文想的有些多。

　　那边，刚才那几位少女也在议论。

　　“翡兰，那位公子是谁啊？”

　　“长得倒是好看，就是有些无礼。”

　　那位走至柳家兄弟面前的女子，是苏茉兰的继妹苏翡兰。其他几位是她的闺中好友。

　　“那是柳家三公子。”

　　“柳家？就是你那个姐姐嫁去的柳家？”

　　“嗯。”苏翡兰点头。

　　……

　　柳家两兄弟行至琼明湖畔，不少人在放孔明灯。孔明灯冉冉上升，如莹莹烁烁的星子，形成了一条连接着天宇和湖面的璀璨星河。

　　“三哥，大哥他们在那里。”

　　柳景文伸出手指向前方。

　　不用柳景文说，柳景明早就看到了。

　　“三哥，我们也去放个孔明灯吧。”

　　孔明灯点燃后，柳景文松了手，他站在原地一错不错地瞧着自己放的孔明灯。

　　此刻不远处，柳景瀚正抱着小阿卓，小阿卓看到眼前的场景欢快地拊掌，柳景瀚苏茉兰因儿子的兴奋模样笑得格外真切，这是旁人融不进去的温情画面。

　　柳景明收回视线，他只觉心头发涩。

　　柳景文的孔明灯已经飞升半空。

　　柳景明看着那盏孔明灯，他想，如果她幸福，那么，他或许可以将所有的心思埋藏在琼明湖里，或许可以……

　　*

　　随着小阿卓一天天长大，他的小马驹也一天天长壮窜个。

　　小阿卓由人扶着坐在马背上，小马悠悠地走那么几圈，小阿卓便高兴得咯咯直乐。

　　小阿卓坐上马背，就情愿黏在马背上似的。如果他没坐过瘾，把他抱下来的话，便会整个小身体表示抗拒，嘴里说着“不要，不要”。

　　这一日在小校场上，小阿卓也是在“遛马”。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

　　苏茉兰识得，这是柳景瀚身边的小厮。

　　小厮因跑得急头上沁出汗珠。

　　“大、大少奶奶，大少爷在衙署突然吐血晕倒了，已经由一位大人送回了府里，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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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景瀚昏睡在床上，身上残留着吐血时留下的血渍，脸色苍白得令人心惊。

　　郎中已经请了过来。

　　屋里已经站满了人，包括得了消息立刻告假回府的老爷柳况和二少爷柳景明。

　　柳文卓年纪太小，苏茉兰让奶娘带他去别地玩儿了。

　　郎中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站起身道，“大少爷素体阳虚，五志气火内燔，致胃阴不足，血脉受阻，而生淤血。”

　　“戚郎中，我大儿这病可能医治？”柳况问道。

　　戚郎中捋了捋胡须，缓缓道，“大少爷禀赋素亏，这是娘胎带来的急症，要根根除实属困难，老夫只能尽力缓解。”

　　“那就有劳戚郎中了。”

　　柳景瀚从小就身子虚弱，但是吐血还是头一回。

　　一旁的陈氏眼里闪着泪，她有些自责没有给柳景瀚一副好身体，她轻声喃喃，“大郎，我的大郎……”

　　……

　　经过了一天一夜，柳景瀚才悠悠转醒。

　　他看到床边坐着的苏茉兰，她的脸上满是忧色，还有些憔悴。

　　柳景瀚蓦地心疼起来，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抚上苏茉兰的脸颊。

　　“阿兰，让你为我担心了。”

　　苏茉兰回握着柳景瀚抚摸脸颊的手，笑着摇头道，“我无事，你可有觉得好些。”

　　“嗯，好多了。” 柳景翰只觉身上无力，就想这般躺着，但是他未曾说出实情，“阿卓呢？”

　　柳景瀚害怕儿子见到他这个模样吓着。

　　“小阿卓在睡呢，他很乖。”

　　很乖的小阿卓到了傍晚，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一阵子没看见爹爹了，他吵着要见柳景瀚，要爹爹举高高。

　　小阿卓见爹爹还在“睡大觉”，便想去拉柳景瀚起来陪他玩儿。

　　“阿卓乖，爹爹身体不舒服，你和奶娘去小园子里玩好不好？”

　　“不要，不要。”小阿卓直摇头。

　　苏茉兰在院子里赔小阿卓玩了一会儿，药煎好了要进去给柳景瀚喂药了。

　　见母亲又不陪自己玩了，小阿卓吵闹起来。

　　“小家伙，走，和你三叔去骑马。”

　　只听院门口响起一道声音，柳景明走了进来。

　　小阿卓听说要带他去骑马，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他三叔面前。

　　柳景明将阿卓抱了起来，离开了院子。

　　苏茉兰向柳景明投去感激的眼神，柳景明似乎并没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