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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6 章 ...

  •   林森木并没有带着不愉快离开高一七班。他春风满面,简直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这么活跃的人怎么甘心在这沉闷的氛围中呆上三年,他早就受够了张老师,换个环境说不定会如鱼得水。

      其他几位或因自尊心或因不舍,眼圈里红红的。下午的自习课就这样在悲伤与愤慨中缓缓流逝,送走了昔日的同学,大家就开始了串桌。不管是滚进来还是滚出去的,后来户遭到排挤是不争的事实。

      叶凡满腹辛酸,不到一年时间,原班人马快走了三分之一了,得想一个万全之策。不然,班级人心涣散,同学们压力太大,滚动又过于频繁,大家不是陷入滚动的恐慌,就是沉浸在分离的痛苦中。表面上,大家都一门心思用在学习上。实际上,大部分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苦思冥想了数日,叶凡召集班委成员和几个死党,召开了小范围秘密班会。

      “大家也都知道,学校是铁了心想让咱班在高考上出菜,不考出几个清华、北大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滚动制度是不会废除的,会有很多的为此作出牺牲的,不光是哭鼻子,会影响他们的高考,以致于他们害了他们一辈子。我们要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想想办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今天让大家来是要共同出谋划策。另外,出了事大家都要挺身而出,共同承担,法不责众。”

      “别兜圈子了,快说吧!该怎么办?”

      “知道我们班的十大菜吗?就是高考上出菜的重点培养对象,上几次考试,他们是年级大榜雷打不动的前十名。先用李代桃僵计,让他们其中五个出去。”

      “啊呀,你是不让他们好好考试吗?”团支书惊讶地问。

      “对,在来个起死回生计,他们再凭实力考进来。与此同时,剩下的五个人再李代桃僵出去,以此反复。”

      “什么馊主意,我还当是锦囊妙计。有四个后来户,他们能同意吗?还有林森木已经出去了。”文艺委员提出质疑。

      “不要紧,我去做工作,林森木放在了第二批人员中,只要下次第一批人员出去时,他考进来就成了。我相信他,需要写几分检讨,先把处分撤了。当时,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前一段普通班纪律不好,大错误没有,小错误不断。这样,也堵住普通班的嘴,省得他们总说学校偏袒,学校一举双收。”

      “要是影响了十大菜的成绩可怎么好?”

      “这都能影响,他们也就称得上萝卜白菜。”叶凡开玩笑说。

      “学校早晚会识破的,这样做算不算违反纪律?”

      “没关系,法不责众。出事了,我兜着。”

      班长叶凡很快开展协调此事,四个后来户一口答应了,原来他们巴不得离开这个沉闷的班集体,到是林森木很不情愿。于是,叶凡就刺激他说能不能考回来还不一定呢,林森木还真吃这一套。

      李笑有了新班级,新同桌是个清秀的女孩,也有个清秀的名字宫茹雪,她常说自己黑,叫茹雪名不副实。女孩子也索性不叫她名字,亲切地称她老宫,所以,她成了众多同学共同的老公。老宫是个很容易亲近的人,李笑和她的关系相处得很愉快。

      李笑从未再回去过七班,就是每每经过七班时,心里都会有一阵酸楚,但很快就过去了。在“分数就是硬道理”的高考模式下,她没功夫为看起来那么的合情合理、英明无比的滚动制度费神。

      如果哪天有语文课她会格外开心,因为老师很风趣,又因为语文老师很欣赏她。这事缘于一次语文课上,李笑又开小差,老师罚她对书上的一幅对联: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对联看似普通,难就难在对联正着念和反着念是一样的。李笑憋了半天,看到桌上数学卷子上的圆突发灵感对出下联,平面大圆形圆大面平。大家一整哄笑,有佩服此对对得很是巧妙。从此,语文老师就对李笑偏爱有佳。

      新班级比原来的更适合李笑,老师讲课的速度也照实验班慢半拍,所以,很轻松。可家里视乎让李笑更费神了。李笑实在搞不懂母亲为什么突然拿本《圣经》读起来没完,不再早出晚归忙挣钱,一本正经反复地和她说,“主耶稣说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对于被被唯物主义教育多年的她来说,这有点不可理喻,而且妈妈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不知缘何没能毕业,但妈妈未有过宗教信仰,对鬼神之说向来是嗤之以鼻。李笑断定这和爸爸的不告而别有关,因为爸爸没了音讯,妈妈的生活和情感一时都没了依托,压力没有了宣泄的出口。

      她担心妈妈因此而抑郁寡欢,甚至得上抑郁症。妈妈每天圣经不离手,嘴里不停嘟囔着,仿佛在做祷告,时不时蹦出几个能听得清楚的词,永生、永死、阿门、地狱、天堂什么的。李笑搞不清楚妈妈怎么了?对她的学习也不关心,仿佛自己的生命就要划上休止符,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是不是父亲出什么事了,这个念头让她后背直冒冷汗。

      李笑试图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和她谈天气、谈服装……,可母亲总是有办法将话题引到圣经上来。李笑对此一直持不屑的态度,她没读过圣经,除了“最后的晚餐”简直就是一无所知。经过母亲全天日的“狂轰滥炸”式的讲解,多多少少在半睡半醒中了解了一些。
      李笑求救卢叔叔,他和妈妈是大学同学,平日里走动频繁。除了卢叔叔,李笑还真找不到什么人可以帮着劝导妈妈。可在他们谈话期间,她别请出了家,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卢近泽的结论是,没什么事,很正常。

      一次,当妈妈读到“不要为明日自夸,因为一日要生何事,你尚且不能知道”这一句时,不禁黯然泪下,李笑想劝劝她,说圣经上的都不是真的,想到她的虔诚,李笑不忍。索性,就任由妈妈怎样,妈妈每天颤悠悠地在屋里走出来,嘴里嘟囔着:“天国近了”。时而掩面,泪水从指缝间隙渗出来,沿途经由手背、手臂加速滑进她的袖口。李笑真想告诉她,人死如灯灭,可是又不想争辩,妈妈估计没什么力气和她争论这些,她瘦得没了人形,依然不肯去医院。她什么都帮不上妈妈,能给她的就是一个拥抱,李笑感到她的身体好轻,像要随风飘摇的塑料袋,或是要起飞的氢气球。拥抱时一直想着妈妈的那句天国近了……李笑暗下决心,明天一定带妈妈去医院检查。

      第二天早上,妈妈迟迟没起床,李笑推开妈妈的房门,屋里寂静得没有喘息声,李笑紧张地咽了唾沫,她预感到了已发生地一切。

      妈妈走了,无声无息,没有留下半句话,留给李笑的仅仅是那眼角的一滴泪水,那不是眼泪,是夜以继日的望穿秋水,是牵肠挂肚的放心不下,是对苦涩人生的慨叹,是对美满生活的渴望。它不晶莹剔透,浑浊得如固体一般不愿流动。

      李笑拭去妈妈眼角的泪水,轻轻抚摸妈妈的面颊,深黄而无血色,那哪里还是一张脸呀,那明明是一张经风雨雕刻成的历尽沧桑的面具。妈妈啊妈妈,是那样的亲切,又是那么的令人恐惧。那蓬头垢面,蜷曲的身体,扯破的衣裳,和不安宁的表情告诉李笑,妈妈走得不好,她带着疼痛走了。想到这,李笑的心被撕成了一片又一片。李笑时时记得那滴泪,觉得上帝不该让她流泪……

      在卢近泽的帮助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是李笑被支来支去,很是晕头转向,没空伤心。其实,卢近泽也许会更伤心,他深爱了18年的女人就这样悄然地离开了,他也是不得已勉强支撑着。卢近泽对李响的倾心并不是什么秘密,上初中的时候,李笑就问过妈妈,妈妈面容惊恐,李笑则淡淡地说,我又不是瞎子。

      火化的费用来自一笔不明来路的钱,它就在妈妈去世的第二天出现在客厅里。李笑没钱给妈妈买墓地,又不想接受卢近泽的钱。她执意就把妈妈葬在了风中,把妈妈的骨灰一点点撒在了房前屋后,这样她们都不会觉得孤单,甚至可能会感到温暖。从此,她开始梦见妈妈飘在空中,没上天堂更没去地狱,就像撒掉的骨灰一样,在风中飘啊飘啊,云朵一般。之后,云变成了雨,散落人间。这时,李笑醒来,枕头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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