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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意识的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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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简地说明奈落的罪行不需要花费太多口水,剩下的问题就是眼前这个银发男人是否愿意相信。
鳞月与他冷静对视,努力不去握住刀把寻求安全感,只为了能够和平解决矛盾。
一顿死亡凝视后,杀生丸收回了能够刺穿后脑的寒冷,那没有始终变化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鳞月不知道对方相信了没,不过看样子应该不用干一架了。
也许是这个人有绝对的自信,他一定能够让她付出说谎的代价。
既然不必再针锋相对,鳞月紧绷的情绪得到放松,弯腰拾起一根枯枝添入火堆,死寂无言的氛围中,只有木柴中受热膨胀爆裂的空气正在噼里啪啦作响,为了打破这尴尬的一幕,鳞月对着那个人类小孩露出友好的笑容:“要来这儿烤鱼吗?”
玲看了看杀生丸,用眼神试图征求他的同意。
杀生丸没有回应玲的期待,这代表他还未卸下防备,目光审视鳞月片刻后只是冷然作问:“奈落为何要创造出与你相似的分.身?”
“不知道,可能是他心理变.态吧。”剖鱼处理串上枝条一气哼成,等她把鱼架到火旁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想吃的,“也许他暗恋我?哈哈,开玩笑的,他只是想让我背负罪名,然后被你这样的仇人追杀。”
明明是随口的玩笑话,鳞月后知后觉惊起一阵恶寒,“啊,恶心。”她对着地上那摊油烂腥臭的鱼脏器如此说道。
杀生丸最终没有攻击鳞月,他得到足够的情报,只当做从未见过这个人,转身潇洒离开。
玲抱着鱼仓促地朝鳞月鞠躬表示感谢后,连忙小跑追上杀生丸少爷,而邪见临走前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鳞月一眼,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
无所谓,她不在乎。
河鱼的表皮被火烤出一层焦黑,鳞月只是看着它颜色不断变化的过程,丝毫没有去翻动它的意思,经过这么一出惊吓,胃口早已全无。
平日没有在意过袖口袋装的那个物件,现在她却神差鬼使地拿出来仔细端详。
——是那盒名为落霞的胭脂。
外盒花纹凸起的线条被磨损得有点掉漆,而内部的胭脂膏因为气温原因已经有些融化。
中指轻摁,指尖沾上了粘腻的红色膏汁。
她记得这玩意是像这样直接涂在嘴唇的吧,这时戈薇送给自己的折叠镜子派上了用场,那个时代的稀奇古怪又便捷的东西真有趣。
只需在下唇涂过,再轻轻一抿,整个嘴唇就能均匀地染上颜色。
小圆镜中那张脸随着一抹嫣红的点缀,发生了明艳的气质变化,她妩媚得好像不再是自己般。经过短暂的愣神,鳞月立刻回过神来,啪的一下合上镜子,低头粗暴地用手背去擦掉嘴上的胭脂。
——根本不适合自己,一点都不。
她不愿意承认这是违心话,甚至赌气地想将它扔进火里,只不过投掷的动作在半空中还是停住了。
又开始了,好像是胸口哪里受伤了,在深处不断隐隐作痛,是刀刀斋没有完全修复好自己吗?
将胭脂盒重新放回袖口,鳞月决定通过吃东西转移注意力。
那串烤鱼颜色已经快与黑夜化为一体了,鳞月居然还有勇气啃下去,味道果然如外表呈现的那样难吃,那感觉就像在生吃煤炭。
刀是不会拉肚子的,这是她坚持吃完这串炭鱼的理由。
而犯傻的下场是,就算之后鳞月喝了两盒甜牛奶也不能冲散鱼肉弥留在喉里的苦涩。
等鳞月从黑暗料理的迫害缓过来后,便起身认真地对着火堆大声宣誓:“天地为鉴,鳞月在此郑重宣布——我就是个沙笔。”
下次她再干这种无脑的蠢事,就把自己掰成两半丢下悬崖。
吃饱喝足,该睡觉了。
以地为床,以衣为被,背靠着火堆而睡,这会让鳞月更加想念戈薇家柔软的床铺,她很久没有装作除妖师去村民家蹭吃蹭住了,最近都在为了寻找奈落的踪迹四处乱跑。
一阵风掀乱火苗,投在地面的身影短暂变形晃动,随之恢复为原来清晰的轮廓,她脸上不为所动,但手已偷偷摸索到了刀柄上。
身后多了一个陌生的气息,没有敌意,只是在静静观察着鳞月。
“来都来了,过来坐坐啊。”鳞月起身盘腿而坐,对着那处方向打招呼。
过了一会,那位客人从暗处走出,火光逐渐照亮对方的模样,看到这里,鳞月的笑容僵住了。
那仿佛是一面镜子,完美照印出她的模样,鳞月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幻觉,很快她从彼此衣着款式上分辨出差别。
将刀对准自己的感觉真奇妙,那个神月就像刚刚镜中的自己,早就看腻的五官在那一刻变得格外陌生。
“哟,别那么激动,来谈谈人生如何?”神月调侃欠揍的嘴脸,简直跟自己一模一样。
“有什么事等我揍你一顿后再说吧。”要把这阵子记的背锅账先算清了。
鳞月知道这个分.身有一个吸收妖力剑气的技能,她辛辛苦苦练习的月牙斩被禁了,两人的交战变成了最原始的剑技对决。
真令人怀念,鳞月感觉回到了当初懵懂无知的阶段,只会拿着这把刀笨拙地学着石一郎的技术。
而这个神月,排除纳为己有的技能,她的剑技只会了九牛一毛,挥刀闪避的动作是本能发挥,根本招架不住对方多变的攻击。
更奇怪的是,每次鳞月的肋差击撞在自己刃口时,都会有一种熟悉的眷恋感随着震动传达到大脑深处,嗡嗡作响,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战斗。
神月的脑子里居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让鳞月砍中自己,这样就能跟那把刀……疯了吧,要融合也是鳞月被自己融合!
神月费劲心思的一招反击,只是割破了鳞月的袖口,从那破口处掉出的是一个小小的盒子,正好被神月下意识从半空稳稳接住了。
鳞月等神月停下攻击后,才发现自己的胭脂盒落在了神月的手里,手心暗中握紧,试图掩盖慌乱的神色装作平静。
眼前这个胭脂盒没什么特别之处,却让神月盯着它久久不能回神,好似掉线了一般毫不动弹,许久,她突然抬头笑着朝鳞月问道:“这……是你的胭脂?”
“不,是你的。”鳞月一边否认,一边却看着她手中的盒子移不开目光。
“是吗?那还给你。”
神月将那盒胭脂抛了过来,还未等鳞月去接住它,神月就持刀发起突袭,眼中的坚决与狠厉与刚才的她截然不同。
如果盒子就这么摔到地上,里面的胭脂会碎掉的吧?
鳞月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将打算接东西的左手收回重新握在刀上,用正面应战敌人的袭击。
她也未曾想过,这场战斗会结束得那么突然。
鳞月的目标本是击飞神月手中的刀,因为神月那种不要命的突击方式破绽太大,完全将弱点暴露在外,甚至在最后,可以说是神月自己主动撞了她的刀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杀死自己的感觉也很奇妙,那就像你在某天雨夜里做的一场噩梦。
“你在做什么?”鳞月看着另一个自己瘫到在怀里,不属于她的鲜血浸湿了衣袍,带着许些温热。
“果然最能给我添麻烦的人……只有我自己了。”神月气若游丝地说,喉咙的血呛断了轻笑。“就像你说的,你就是个沙笔。”
鳞月没有开口骂人,她想听完这个我,临终前的最后一番话。
“我想结束这一切,从他的欺骗和操控中逃脱,回归真正的本我。”
“神月……”鳞月看着怀中的女人呼吸逐渐微弱,怪异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个是他所有物的称号,不是我的名字,怎么……你连自己名字都记不清了吗?”
“没有,不过喊出自己的名字怪羞耻的。”
“啊,那就像现在自己和自己在对话也很羞耻……”
在另一个自己心脏停止跳动前的那一刻,她喃喃自语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对不起。”
“没事。”鳞月以为对方是在为那些背锅的事道歉,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
失去了主体生命支撑,那具由煞气组成的邪恶躯体,最终被手腕上那一串佛珠净化成随风吹散的尘沙,只留下一小片纯净的碎钢。
这就是鳞月曾经丢弃的一部分刀刃。
奈落想拿这玩意吞食做成分.身,结果根本消化不了,笑死,她可是很硌牙的。
鳞月将碎片融合进自己身体,回归本体的不只有原本失去的部分力量,还继承了这个分.身学会的技能。
——以及所有的记忆和感情。
现在,她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