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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万方城 ...

  •   明日高悬。
      城门进出越发繁忙,除了各形各色的散修与车马之外,亦有不经城门从阙楼上一掠而过的遁光。

      陶希音扯着游弋随意找了个方向跑路,游弋一边挣扎还不忘把落在酒楼门口的马车给收了。“陶道友好意,但不劳费心,我自己会走。”他扯扯领,没扯出来。
      陶希音用了十成的劲,身上的障眼法已经撤去,她只想到恢复自己的面貌,连肚子上的诀法也一道卸了。
      没一会儿游弋就发现她的不对劲,“等会儿,你这肚子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变大了?”

      陶希音闻言瞬间反应过来,借拉紧衣袍又把肚子藏住。
      “咕噜咕噜。”
      那孩子仿佛抗议叫了两声。
      陶希音没理会,这法子并不伤人,大师那脑袋也不知怎么长的,这障眼法不仅看起来毫无破绽,连肚子的坠压感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吃撑而已有什么稀奇?”
      “你说的吃撑,该不会是吃邪祟……唔唔!”
      “瞎说什么你?”陶希音一把将人捂住,低声警告,“你想想再说话。”

      游弋点了点头,陶希音才松手。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游弋不甘心似的:“但你能吃那东西是事实啊,红槭林里我亲眼所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希音暗道果然如此:“你看错了。”
      游弋:“怎么可能?我可是录了像的!”
      陶希音停下脚步:“……”

      游弋:“你要告诉我原因,我就把它给毁了。”
      陶希音思索片刻:“你知道大师为何对我不一般吗?”
      游弋:“这和你能吃那东西有什么关系?”
      陶希音:“关系可大了,因为我不小心误吞了件佛门异宝,如今取出的时机未到,你说他是不是得奉我为上宾?”
      游弋狐疑:“这样吗?我方才好像听见你肚子有在叫,怎么这异宝还会说话吗?”

      “没错。”
      陶希音面不改色。
      两人专心争执,谁也没留意方才头顶的遁光在半空多停滞了一息。

      另一边,刚从一家店里出来的大师忽然脚下一顿,揉了揉左腕才继续往前。

      游弋取出纸笔,写道:“陶希音误吞佛门异宝,可食邪……”
      陶希音抬手想给他薅了,被他躲过去:“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拿出去卖钱?”
      游弋:“我只是答应你把录像毁了,没说消息不往外传啊。”
      陶希音心火骤起:“好样的你游弋,想钱想疯了,但我告诉你,这钱你休想赚!”
      说罢手中长刀已斩了出去。

      游弋一边躲一边说:“哎你别紧张啊,你要是能买断我不就不说了吗?”
      当街打架并不爽快,陶希音收回险些砍伤人摊位的刀,怒道:“你看我像出得起这笔钱的样子?”
      游弋从旁边的廊柱后探头:“不一定拿钱买,人情也是可以的嘛,不过鉴于你这个消息挺劲爆的,得算个天大的人情才行。”
      陶希音侧刀横斩:“天大人情就凭你刚才那番鬼话也该还清了,下次再这样坏我名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你同归于尽!”

      你来我往又是几招。
      眼看那刀尖要落到人门口的看板上,游弋终于出手将其卡在了自己的牙刀上。
      “闹够了没有?”他露出两分无奈。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是你先犯贱的吗?”虽不甘,但见招惹了不少人的视线,陶希音还是收了势。

      “总之,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答不答应随你,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游弋理了理歪曲的布袋子。

      这厮修为在她之上,杀是杀不了了。
      陶希音深吸了两口气:“你要我做什么?”
      游弋:“现在还没想好。”

      仔细想想,这厮不过是个游侠,能找她要什么人情?
      偌大的元青,此处一别指不定这辈子都遇不上,敷衍敷衍他也是个法子。

      “过时不候,只能帮你一个小忙。”她也不想如此被动。
      “行行行,我记下了!有事儿找你。”游弋晃了晃手里的留声珠,竟是早有准备。

      哼,那也得你找得着我才行。
      陶希音一口气堵在胸口:“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游弋:“不涉原则的问题随便问。”
      陶希音蹙眉:“原则?”脸上明晃晃写着“你还有这东西?”。
      游弋做了个捻指的动作,意思很明显。
      “……”

      陶希音当没看见:“刚才在台上,你跟李清秋究竟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凶?”
      游弋长哦了一声:“也没什么,是他自己气性大。”

      “所以究竟说了什么?”
      “赢了你吃饭,输了我吃席。”

      陶希音神色逐渐疑惑:“……只是这种垃圾话?”
      游弋还嫌不够欠扁:“啧,就为了这么个小事浪费一个提问的机会,不值得啊不值得。”
      陶希音咬牙:“……你活这么大,没少挨打吧?”

      游弋回之一“嘁”,枕着手走了。

      “咕噜咕噜……”
      肚子里传来响动,陶希音感觉到了饿意。
      正要悄悄拿出个装祟气的小瓶子,却见游弋忽然回过头来。

      被逮个正着的陶希音:“饿了,得吃饭。”
      游弋:“正好我也饿了。”
      陶希音恶意将瓶子递给他,见他退避三舍心情才好些。

      “我去问问城里哪家酒楼最有名,算我请你。”
      随意吃了几口祟气,陶希音跟上。“便宜不占白不占。”

      片刻之后,两人往内城去寻“秋日大园”。
      路上所经之处,到处人来人往,简直比白玉京还拥挤几分,沿街的客栈酒楼符器药铺也都摩肩擦踵,生意好极了,陶希音想多是奔着武魁大会来的。
      只是这好与好之间也差着辈儿,有些还在堂口吆喝,有些不用吆喝排队的人都挤到街头巷尾去了。

      秋日大园也人满为患。
      这秋日大园就是万方城最好的酒楼。
      听说是城里八大世家李氏的产业,楼里荟聚了元青各界的时令生鲜,后厨的手艺也是一绝,自然消费也是不低的。
      游弋不乐意跑空,最后叫了个包间。

      陶希音看着包间的摆设:“一万保金,眼都不眨给了,看来游道友平时的生意很有赚头啊。”
      游弋率先坐下:“你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没看见我给的都是碎灵珠,肉疼死我了。”
      “肉疼你还这么挥霍?”
      “这不是请陶道友吃饭吗?哪能随便找个地方?”
      “哼,口蜜腹剑,我看你分明是自己挥霍成性,有这余钱先给自己买身像样的衣服吧。”
      “各人各有活法儿,陶道友这话我可不爱听。”他嘟囔道。

      陶希音回身坐下,摸了摸桌面:“这价位就用这种寻常红槭木?黑心啊。”
      游弋嗤了一声:“那是悬铃木,元青早期梧桐树种中最名贵的一支,养神静心的功效岂是红槭可比?”
      陶希音:“你又知道?”
      游弋理所当然:“我什么不知道?”他倒了两杯茶,“也就是和陶道友有些交情我才说的,寻常人我才懒得搭理,来喝茶。”

      陶希音没接:“我来可不是喝茶的,得看看菜单上的好东西。”
      游弋随手摇铃,很快外头候着的执事就进来了,拿着两份画艺精绝的菜单子,一道道说给两人听。

      “嗯,这个听着不错,来一个。”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
      “全都上了吧。”
      抱着狠狠宰他一顿的想法,陶希音可没客气。游弋冷静看着,也不阻止,等到执事手里的单子写满了,游弋才道:“点好了?”
      陶希音:“就这么的吧。”

      游弋点点头:“行,单子上的全都不要,只要这三个菜。”他指着自己的菜单吩咐执事。

      陶希音:“……不上菜你让我点什么?”
      游弋:“让你过过瘾啊,我贴心吧?”
      张牙舞爪的样子看得陶希音手又痒痒。

      “哦对了,你们这儿有没有特色菜?就那种大家都喜欢,最好于修行一道还有好处的大菜?”
      等那执事将要出去,游弋忽然发问。

      “回仙君,有的,”执事利索转身,指着页封道,“本酒楼最受欢迎的就是这道十全汤了!小的方才第一个介绍的就是这个,再与您说说……”
      那执事噼里啪啦又开讲,将这大全汤吹得是天上有地下无,什么补气益身缓解伤痛,涤清杂绪平顺气息,对突破瓶颈有奇效,总之是独门秘方绝不外传的好东西。

      别说陶希音,游弋都听得一愣愣,最后花了六千灵石点了一碗。

      等执事退出去,两人冷静下来。
      陶希音:“冲动了不是?”
      游弋:“嗐,要真像他说的也不亏。”
      轮到陶希音笑他:“得了吧,就一道王八汤,嘴硬。”

      “这你就不懂了,”游弋慢条斯理道,“万方界不过一小地,也就比凡人界好一点,为何每十年都能引得各界修士汇聚于此?”
      “这谁不知道,武魁大会啊。”陶希音看不惯他一副卖弄的样子,“喝你的茶吧。”
      “孤陋寡闻,武道一途枯燥难捱,你当真有这么多人来打架啊?还有不少是奔着‘大补丸’过来的。”他吃着凉菜,脸上写满了“快问我我想嘚瑟”。

      陶希音故意装作读不懂,“这瓜条可以,香脆可口。”

      游弋哎了一声,自顾自说起来:“这大补丸啊,就和方才那执事说的十全汤功效差不多,当然厉害多了,可是强行突破修为瓶颈的猛药,万金难求,尤其是这种时候,完全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若那汤真有他吹得那么神,我还赚了呢!”
      陶希音:“没听说。”
      游弋:“那你总看见了,街上那些长龙?”

      陶希音想起来,这一路走来确实看见不少队列。

      “凑热闹罢了,还是闲钱太多了。”
      她面上不以为意,实际却撇了撇嘴心里酸得要命,她要有那个钱也去凑凑热闹。

      “排队的仅限万家,其他药店可没这个人气。”游弋摇摇头,“这万家药铺乃城主府的营生,大补丸就是他家的招牌,别家都没有。”
      陶希音终于起了一丝好奇:“合着好赚的钱都让万家一人赚了?是这个意思?”
      游弋正要说话,外头传来敲门声,是点的菜上来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打擂台来了吗?”他指了指门外,说罢才应道,“进来!”

      执事端着菜盘,上头放着四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
      “仙君您二位点的菜,齐了,请慢用。”介绍过后,执事便退了。

      “神仙斗法,受益的可不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吗……唔!好喝!”话没说完,游弋就迫不及待舀了一勺,刚入口便面上一紧,大呼过瘾,“哎,这也太是那个了!”
      陶希音被他说得心痒也想尝尝,这勺子才伸出去,那碗就被游弋揽到自己怀里去了。

      陶希音瞪眼。
      【你做个人?】
      游弋眯眼。
      【下次一定。】

      陶希音无言,恨不能直接在这人脑门上贴个“人品欠佳”。

      不过其他三道菜还算合口味。
      等到两人放下筷子,日头已经有些西斜了。

      陶希音心里惦念着回宗门的事,缓了片刻也就起身。
      游弋没说什么,自去结账,等到一切结束,少不得在门口虚情假意告辞。

      “陶道友此去一切顺利,下次再见就该你请我吃席了。”
      “哈哈,好说好说……”

      正腹诽着,余光留意到远处一个拉车的车夫,背影很熟悉。
      游弋有所察觉,也看过去,当即变了脸色:“那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
      “何老汉。”

      若是个与何老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算什么,奇怪的是,这人就连瘸腿的地方、发式穿着都一模一样,就好像死而复生了一般。

      只是片刻犹豫,陶希音就换了副样貌。
      她变成了乌啼的样子:“我去瞧瞧。”

      “何老汉”走得不快,又拖着个板车,很快被陶希音追上。
      “叔!叔叔!等等我!”
      只是连叫了几声,“何老汉”都没反应。

      陶希音直接挡在“何老汉”的前路。
      “叔,我叫你呢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何老汉”对上“乌啼”的脸,迷茫一闪而过,微微侧耳道:“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连耳背都如出一辙。
      脸上丝毫不见慌乱或除了疑惑之外的情绪,好像真与乌啼此人陌路不识。
      耽搁的这会儿功夫,“何老汉”已经绕过她走了,边走还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眼神真是比我小老儿还不如。”

      陶希音难免怀疑自己:“难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咻!”
      突如其来的破风声打断了陶希音的思绪。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方才还好好的“何老汉”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背心插着一支金色的箭羽,血流及地。

      “谁!是谁?”
      街上人来人往,却好似毫无所觉,径直忽略了方才的动静,反倒对高声的陶希音投来异样的眼光。

      游弋走近,对着陶希音身后努努嘴。
      陶希音转头,就见一白衣光头缓步而来。

      是早前消失的素心。

      “大师?这该不会是你干的?”陶希音面露不解。
      “大师方才离开,就是去追魔人?”游弋问道。
      “魔人?”陶希音狐疑低头,“何老汉”中箭的伤口周围正潺潺溢着灰色的雾气。

      她嘶了一声,赶紧躲开。
      这可不是祟气,而是魔人所使的凶煞之气,虽然沾上死不了,却也难受。

      “阿弥陀佛。”
      大师抬手轻拂,地上的“何老汉”连同痕迹眨眼消失,“方才察觉气息有异,我便先行一步。本来并不确定,但这人与死去的何檀越颇为相似,我便跟了一阵,这一跟就跟到了这儿。”

      游弋:“大师跟了一路?那可知道此人身份?”
      大师:“不知,只见他忙着与各家店铺送货,待送到这儿,我终于从他身上抓到一丝邪煞之气的痕迹。”

      见他提到送货,陶希音便打算翻看那板车上的东西。
      岂料还没碰上就被一只大手给拦了,“不可,里头有乌头花。”

      “乌头花?”陶希音没听懂。

      “那东西寒凉,女子不可多碰。”
      游弋自去上手,盖布打开,露出形形色色各种物什。
      调料、香粉、杂菜、肉食、饰物应有尽有,简直就像个小型商铺,只是量不多。

      瞧大师执意阻拦的样子,只怕这东西不止是游弋说的程度。
      “这乌头花是怎么个说法?那何老汉,不是,那魔人为何要送这些东西?”分明是对大师的问题,她问的却是游弋。

      游弋觑了眼大师,道:“这乌头花啊,可不是个好东西,极乐之夜听说过吧?”
      陶希音:“当然听说过,那可是……魔人那儿出来的禁药,乃天下第一奇淫之毒。”
      游弋点点头:“那药里头就有一味叫‘乌头花’的重要原料,这花在人修中是禁药,如今只在魔人的地盘上有种植,魔人流连各地,走私此药就是一个重大原因,为此不惜供奉祟神获取邪祟之力为其保驾护航。”

      “难怪了,”陶希音蹙眉,略一思索想到其中关键,“等等,这魔人既然在城中乱窜,还送货,岂不是说明此物早就在城内流传开?”
      游弋微微一愣,仿佛她说了什么很离谱的话:“哦,我忘了你不知道,这乌头花在万方城并不是个稀奇玩意儿,方才在楼上,我跟你提到的大补丸里头就有这个。只是仅限万家药铺一家售卖,也是这个原因,想买大补丸就只能来这儿,万方城。”

      “大师,我说的对吗?”

      大师点了点头。
      陶希音还是没有看他:“那既然是禁药,为何还能公开售卖?这个乌头花到底有什么功效?”
      游弋看向大师,见大师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就继续往下说了:“乌头花虽然性极寒,却有麻痹之效,若用得不好可致人精神恍惚幻梦缠身,若控制剂量,也可缓解伤痛理气顺脉,甚至冲开郁结之处,常被修士用来强行突破修为瓶颈。”

      “听起来是个好东西啊?”
      “好东西?杀鸡取卵罢了,大补丸猛烈至极,就算冲破瓶颈也会留下弊病,用多了修行之路也就废了。”
      “既然如此,那些人还络绎不绝万金相求?”陶希音真心不理解。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大师这般坚如磐石的心性,日日大雾迷障枯坐着不见前路,时间久了,你敢说你不会走上这条路?”

      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
      话虽如此,陶希音却不敢苟同,她向来是苦修派的拥趸。“可这种东西,怎么能众目睽睽下往来……”
      “那是因为这乌头花不能进储物袋,进去就功效全无,只能用寻常车马宝船运输。”游弋耳尖。

      “可你刚才不是说,这花只有万家药铺才有,这魔人又为何到处跑?”陶希音想了想,“该不会……”

      话未说完,一旁沉默已久的大师忽然出声:“二位檀越,我此番在城中的事务已了,这便要回寺了。”
      一听这话,陶希音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你要走了?”互换身体的原因还没有弄清,她难免觉得突然。
      游弋抄着手,语气有些奇怪:“大师还真是果决啊,眼里除了邪魔装不下半点凡尘。”
      大师纠正道:“此言差矣,不止邪魔还有妖,清除为祸元青的邪物是我职责所在。”

      游弋耸了耸肩:“知道了,唯独人与人的纠葛你不管呗。”
      大师未曾移目,一双褐眼清澈无比:“也不是,若檀越有所求,我也可留。”

      两人无言对视。
      大师的眼神分明再平静不过,游弋却被盯得面上有如火灼。
      片刻后,他先岔开视线,无所谓道:“我能求大师什么?收了我不成?我又不是妖邪,更不是炎魔。”

      大师念了一句佛号,道:“如此,我便与檀越两清了。”

      游弋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困死了,我去买瓶醒神丹,你们聊。”
      说着转头就走。
      等到离远了,他忽然长舒一口气:“这臭和尚,未免也太敏锐了些……”

      这两人一番哑谜陶希音全然没听懂。
      她正疑惑呢,大师已然对上她的墨眼,平静道:“不知陶檀越此刻是否还愿与我一同回寺。”

      “啊?”
      刚交换身体那会儿,她就听大师提过这事儿,那会儿两人交换着,吃多少邪祟她都无所谓,如今换了回来,她还是有些怕那股子吃撑的难受劲儿的。
      再者,她怀疑孩子亲爹是魔人的事一旦被发现,她就会被就地无害化处理,虽然大师目前为止还没有过问此事,但回到兰因寺可就不一定了。
      想明白之后,她拒绝了大师的提议:“我想再留下看看,为何这魔人要化作何老汉的样子。”

      大师颔首:“我知道了。”

      见他丝毫不勉强,陶希音反倒有些心虚,琢磨着之前双标的事要不就这么算了,本就屁大点事就她在矫情,和大师交个朋友不好吗?
      “大……”
      “这个,檀越拿着。”
      她被大师抬手从指尖拉出的金色丝线打断了思路。

      “这是?”
      “檀越姑且当作是传音符和传送阵,”大师将丝线递到陶希音面前,“若遇上麻烦,扯断它,我会在一息之内出现。”
      “什,什么?”陶希音还以为听错了。
      “若我不曾出现,以后也不必来兰因寺找我,若遇上难处,去停云山栖凤台下第七家渔人码头,点一份鱼杂锅子,自会有人帮你。”
      “我当然不会再去找大师,这个你放心!”陶希音保证。
      “平日若有事,也可用它传音,我即刻能收到。”大师只是继续道。

      陶希音整个人都傻了。
      带着这东西和把大师拴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区别?她不明白为何大师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我不能收。”

      大师眼神微凝,问道:“檀越可还在为何檀越的事生气?”
      陶希音摆手:“不是不是……”
      大师继续解释:“我观何檀越身上气运带煞,唯恐檀越贸然杀他会沾上难缠的因果,还请檀越勿怪。”

      这是什么情况?
      大师在跟她解释和道歉?
      屁大点事,竟然让大师低声至此,她陶希音何德何能?
      “不不不,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是我气量小目光短浅,辜负大师一番好心……”

      大师态度坚定:“不,是我空长一张嘴没有说清楚,若下次还有此等分歧,我定会当下说出来。”
      到了这会儿,陶希音已经几乎是诚惶诚恐了:“不不不,不会有下次了,这次大师也别再提了,就让它揭过去吧好吗大师?你别这样,我害怕……”
      好像她有多恶劣似的,欺负这样一位风光霁月的大师。

      大师微微一愣,也似不知道怎么接话。半晌道:“好,那我走了。”
      “嗯,大师慢走,大师一路顺风。”陶希音眼神真诚。

      大师转了半身忽然停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大师终究是大师,只是片刻便恢复平静,离开得决绝又坦然。

      陶希音一直目送大师的背影离开直到消失。
      收好金线,再收拾情绪继续上路,一转头却差点撞上别人的下巴。
      抬头一看,哪儿是别人,分明是叼着冰棍的游弋。

      “你不是走了吗?”她问。
      “不是想要继续打探何老汉的事吗?”他反问。
      “所以呢?”
      “我刚刚去打听了一下刚才那魔人的身份,你猜他是哪家的人?”
      “你这么说,难道我认识?”

      游弋点头,抬臂指向不远处街角的一处高楼。
      陶希音顺势望过去,就见那高楼风格熟悉,门口的匾额上挂着:云舒酒楼。

      片刻,陶希音收回视线,笑得别有深意:“看来游道友与这云家,颇有几分赘婿之缘啊。”
      “……”
      游弋一愣,脸上赫然写着“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说的什么话”。

  • 作者有话要说:  陶希音:一饭之恩,涌泉相报
    游弋:……恩将仇报吧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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