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南窗雀

72、妖域（五）

　　祝融云境的山下变成了一片火海，燎原之火将整个山底包围住。火舌在有人靠近时越跳越高，想要将人整个吞噬。

　　境内虽无火，但也遭受到了冲击，入口的石像碎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酥饼地阵被毁得只能看见残留的战斗痕迹。

　　空中有很浓烈的妖气与恶念，带有力量的压迫感，闻起来让人一阵窒息。

　　循着上山的路，池生发现两侧山壁被刻上了写得很扭曲的字，他仔细盯着那
　　笔画看。这满壁的词都重复着两个字，看着似乎有点像...

　　拜访？

　　“你看看这个字。”池生指着墙上的字，拉了拉宁九思的袖子。

　　宁九思顺着他的目光“嗯”道：“刀划出来的。”

　　莫非是那破阵之人留下的，这算哪门子拜访啊？

　　山中起码阵果然都如五仁所说没有被触动，只有酥饼的阵被破了，且她本身似乎也被破阵之人给带走了。

　　池生一眼看见那个如眼睛大小的蓝色镜子，那是玄眼。旁边有一张被黑金羽毛暗器插着的白丝帕，上面写着“赠礼”。

　　又是拜访，又是赠礼。当然这些词肯定不是字面意思，谁家拜访搞得这么大阵仗，还把灵使给掳走了。

　　他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你有什么仇敌吗？”

　　汤圆也皱起眉了：“我主人像是随便结仇的人？”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池生被怼得不大高兴，他闷声回答。

　　“那该闭嘴的便是你。”汤圆冷哼。

　　自从知道汤圆本身是猫之后，池生很是理解她的性格到底为何如此了，不仅不生气了，还很包容。

　　五仁沉着声音道：“当务之急是要寻到酥饼。”

　　池生收了声。他这会儿才发现，宁九思的灵使除了五仁都美的很有攻击性，在强烈的对比之下，五仁反而显得很独特，从性子到样貌，都很不一样，具体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
　　宁九思伸手取下羽毛暗器，将丝帕反复翻看了两眼，随意地扔掉。丝帕还未落地便被风卷在半空飞走。他的手指在羽毛上抚摸，深色与手形成鲜明的对比，虽苍白却有力。

　　突然羽毛燃起一阵金色火焰，暗器在他手中化成灰烬，浓郁的妖气同时袭来。他下意识想抓，灰烬随风而散，消失得干干净净。

　　“怎么没了？”池生瞪大眼凑过去左右看了好几圈，还扒着宁九思的手看，除了掌纹什么也没看见。

　　宁九思收回手，眼睛注视着远方：“是“印”。”

　　“印？”池生纳闷地问。这东西他听都没听过。

　　倒是霜影几人变了脸色。

　　宁九思看着他好奇的眼神，淡淡解释：“印与血契有些像，只不过血契是用来缔结羁绊的，印则是用来选择对手的。”

　　“......”

　　这不仅不像，还相差甚远。

　　池生不敢反驳老祖宗，只能乖巧询问：“危险吗？有副作用吗？会死人吗？”

　　“...还好。”宁九思选了个折中的回答。怕池生还问些有得没的，抿了抿唇详细解释：“妖将妖气注入到本身的一部分里，赠与被选中之人，当对方接受之时，物件消失，此人身体将会被烙上印，印可如血契一般感知对方存在。”

　　“受印之人若三日之内不找到印主，则会受到妖气侵体，印主亦是如此。解印唯有杀死对方。”

　　“......那下印之人图什么啊？”池生咂舌。

　　宁九思轻笑：“所以妖界虽有印，但千百年都未曾有妖真正使用过。”

　　两败俱伤得还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没有人愿意去使用。这妖对宁九思下印，岂非积怨已久？

　　“此行定然十分凶险。”池生担忧地说：“那你此刻能感觉到这妖的存在？”

　　宁九思点头：“可。”

　　“主人，你身体无法承受妖气侵体。”汤圆神色焦急地凑上来：“必须尽快去找到这印主。”

　　被下印的人神色如常丝毫没有焦虑感，反而一直注视着远方在思索。倒是池生与霜影几人个个都愁得不行，说起来嘴巴就叭叭个没完，吵得祝融附近的鸟都乱飞。

　　“会不会在那个井底？”池生怼了一下五仁的胳膊。

　　五仁被怼的懵了一下，他看着两人快贴一起的胳膊，又看了看宁九思的背影，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慢吞吞地说：“应该吧。”

　　“那个地方迷雾重重，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池生丝毫没有在意拉开的距离，反而神情严肃地还拉起对方的手。

　　“......”五仁眼睛乱瞟，就是不看身前人，手心也开始发虚汗。他干笑道：“还是跟主人说说。”

　　池生恍然地将五仁抛弃，他蹭到宁九思旁边：“我觉得我们得先去那个井底看看，你能感觉到他的具体位置吗？”

　　“不可。”宁九思斜了眼五仁，把人看的转身思过才肯罢休。

　　“那咱们还是去井底吧。”池生嘟囔：“这地方也挑的够好的，也不知道什么破寓意。”

　　“走罢。”宁九思道。

　　不过半天的时间几人往返了两次，光御剑飞行都飞的池生心脏承受不住了。他哭丧着个脸，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搂着宁九思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次他察觉到速度变慢没那么害怕想要松手的时候，速度顿时就会猛得让他恨不得直接跟宁九思连体。

　　所以一路上他不仅没松手，下来的时候满脸恍惚手中还紧攥着宁九思的腰带。

　　宁九思被扯掉了腰带，衣袍宽松了不少，他在几位灵使地注视下掰开池生的爪子将东西拿回来。

　　“嗯？”池生被掰得手疼，他回过神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手里那条罪恶的黑金云纹腰带。

　　聪明如他立马明白了过来，主动将腰带奉上。他递过去的时候还干笑着客气了一番：“要不我帮你...系上？”

　　宁九思本来都要拿起腰带了，听见这话顿住了。他思索片刻点头：“好。”
　　“......”

　　你这个时候倒是别那么好说话啊！

　　池生脸顿时爬上可疑的红晕，他扭扭捏捏地看向霜影几人，那几位除了五仁表情古怪点，都冷冷的。

　　宁九思向来再不该体贴的时候异常体贴，他读懂了池生的反应，淡淡开口：“转过去。”

　　我靠！

　　池生不敢置信地看着霜影几人毫不犹豫地背过身，他拿着腰带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怎么？”宁九思挑眉。

　　“没有，我研究研究怎么系。”池生咬着牙抖着手在尴尬与羞耻中帮宁九思把腰带系上：“好了，好了！”

　　“嗯...”宁九思看着被系歪的腰带，没说什么。

　　五仁转头一眼就看宁九思黑袍因为腰带没有系好显得宽松，看着竟然有几分随和。这份随和出现在谁身上他都不会觉得突兀，但是在这个人身上，就会很奇怪。他磕磕巴巴地说：“主人......腰——”

　　“闭嘴。”宁九思冷冷打断。

　　池生也注意到了自己系的腰带了，系了还不如不系。

　　宁九思向来衣衫整齐，一尘不染的，他好像酷爱黑色，从自身到四位灵使衣着都是黑色的。不过这黑色穿在他身上好看极了，贵气中带着沉稳。

　　“要不，我重新系一下？”池生自己都看不下去这样的穿着在宁九思身上了，他手指不安地勾着那腰带。

　　宁九思看着他乱动的手指，眼眸一沉，他不咸不淡地回：“不必。”

　　“好吧。”池生失落的叹气。

　　井底的通道是个十字，四条皆有路。每条路看似不一样实际上有所区别，入口的形状有所不同。

　　几人站在通道中心。池生看着这几个入口，发现这每个都有被破坏的痕迹，从表层来看，受到的创伤还不小。
　　他走到一个口前，试探地伸手摸了摸，有残留法器的力量。

　　难道宗派弟子已经寻到这里了吗？

　　“这里来过人。”池生指着那些被破坏的痕迹，又问：“五仁，你下来的时候有这些痕迹吗？”

　　“不曾有。”五仁表情有些古怪，他接着说：“不仅没有这些痕迹，也没有这么多通道......”

　　“......”池生整个脸都绿了，他僵硬地扭头看着那些入口，咽了咽口水：“那你来的时候只有那个通道啊？”

　　五仁指着池生身后的那条通道：“就这个方向有一个。”

　　“我们不会走错了吧？”池生其实心里有点发毛。他猎妖这么多年没遇见过这么多古怪的事，没听说过这种玩意也能瞬间变多的。

　　“幻术。”

　　宁九思出口打断池生的胡思乱想，他将扇子展开，月牙扇影在空中分成三道，分别袭向三条通道。紫光乍现，面前景象破裂成碎片变成一堵冰冷的石墙。

　　“......跟修罗道的潭水一样的幻术？”池生忍不住问。

　　宁九思：“不错。”

　　如果这是幻术的话，那些法器的痕迹难道也是吗？可从指尖传来的力量确实是法器的，这点绝对没有错。

　　“幻术可以伪造...法器的攻击吗？”池生抿了抿嘴问。

　　“不会。”宁九思走到真正通道前抚摸那墙上痕迹：“你方才感知的应是真的。”

　　“已有宗派弟子来过？”池生着急的追问。

　　灵脉断了也有半日之久了，宗派弟子确实已经差不多到了。他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已经入了那结界之内。

　　宁九思沉声：“进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