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南窗雀

52、围剿（六）

　　池生看两人三言两语就化干戈为玉帛，有点懵得怼了一下岁星道：“你怎么就让我师兄不怀疑你的？”

　　岁星：“为何非要怀疑我？”

　　你自己说这话不害臊吗？你身上那处不可疑！

　　池生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农夫家里摆颗夜明珠，你认为如何？”

　　岁星：“传家宝。”

　　池生：“......”

　　这厮分明听出我话中意思，拐着弯夸自己呢！真是臭不要脸。

　　池生木着脸道：“兴趣是捡的呢？”

　　岁星：“运气好。”

　　池生咬牙道：“其实是假的呢。”

　　岁星：“积德行善。”

　　......

　　捡了假夜明珠是哪门子的积德行善啊？难不成是为了让别人捡到后空欢喜一场吗！

　　这厮难道觉得我缺德？想让我多积点德？

　　池生迷茫了，我竟说不过他？人为何要逞口舌之快？

　　池生气的心悸和岁星拉开距离，刚横走两步便被人抓回去，他不大高兴道：“作甚？我想法儿积德呢，别烦我。”

　　“离得太远我会不舒服。”

　　鬼扯，血契最远距离分明有五里地，这才几步你就不舒服了？？

　　他心中腹诽的用时隐隐有些高兴，他嘴硬道：“好吧，谁让我疼你呢。”

　　岁星：“......”

　　两人越走越慢都快被褚玉甩了一大截了，褚玉许是因刚才的事情心事重重，此时竟也没发现后面丢了两个大活人，直直地向山外走。

　　修罗道的后山确实不在封印内，而且十分恰巧的是此处刚好在第三重封印边缘，后山景象如前山一般丛林茂盛，不一样的是这里有个天坑。

　　这天坑不深不浅，借着月光能看见底下似乎有个大池塘，池水中波光粼粼的。池生认出来了，这是之前逃出来的地方。

　　“竟是此地。”池生看着被树木遮挡的岩石道：“既是修罗道，为何会有月亮？”

　　岁星：“并非修罗道境内，自然有。”

　　池生伸长脖子看着下面：“我们要下去吗？”

　　岁星抬眼看了茂林：“当然，上面不会有山洞。”

　　“......”池生咬了咬牙。真不给主人留面子！

　　褚玉拧眉：“你们认识此地？”

　　池生：“我们当时便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褚玉：“我们是否要等宗派弟子一同？他们不知地点。”

　　池生挠头：“对啊，那不然还是等等吧，那潭主虽然说是“虚弱”但是我们并未与他交过手，谁知他虚弱时实力几分。”

　　岁星转向褚玉道：“劳烦阁下接应弟子，我们先下去探路。”

　　褚玉：“......”

　　这畜|生怎么回事，突然如此粘人？！

　　池生见褚玉神色古怪，心里虚腿也软，冷汗都冒出来了，他甩手：“你自己去便行了吧，师兄一人我不放心。”

　　那厮不说话，只垂眸不动又不知道琢磨什么呢，他心尖直颤，在两眼身上看了好几眼还是咬牙道：“师兄，你先出山接应众弟子，这潭主实力不明，一人前去太过冒险，两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褚玉：“这.......”

　　见褚玉犹豫，池生眼皮一跳立马道：“师兄，你且放宽心，有岁星在我不会出事。”

　　他说得坚定，褚玉虽不放心但眼下也只能如此。

　　人一走，池生就巴巴凑到岁星面前道：“你是不是害怕啊？需要我陪你。”

　　岁星：“走吧。”

　　真没劲，池生撇嘴心想。

　　天坑底下的路太平整，大大小小的岩石在地面上，加上山壁的遮挡，这点月光根本看不清脚下。

　　分明走的是一条路，池生崴了好几次脚，岁星却走得四平八稳的，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飘过去的没用脚走路。

　　在这处绕了好几圈山壁上连个狗洞都没有，更别说能藏人的山洞了。曲来说的到底可信不可信啊？

　　池生拧眉：“这破地方，真难下——”

　　“那里。”岁星突然停下打断他，指着远处被几棵松树遮挡的山壁：“有个山洞。”

　　池生用力拉扯着脖子往外探，拉得筋都疼了，也没看清山洞在何处。他无辜地摊了摊手：“我看见树了。”

　　“......”岁星叹了口气：“你就当你看见了吧。”

　　这还能当啊？难道是岁星比他高，又站在他前面所以能看清？他不服气，站到了岁星前面去，还踮了踮脚。

　　松树后面隐隐约约能看见洞口，那里面漆黑一片都快跟着夜色融入了，不仔细看确实不会留意。

　　果然不是他的原因，是位置的原因嘛！他嘚瑟地比划了一下：“看见了，这么大，还挺黑的。”

　　岁星点头：“探一下妖气。”

　　池生闭上眼感知，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受修罗道的影响，他竟然探查不到了！他皱着眉急道：“我探查不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了我。”

　　岁星也皱眉：“是何感觉？”

　　池生闭着眼回想了：“像...像是被一层东西笼罩住一样。”

　　岁星了然：“是封印。”

　　池生一脸不可思议：“封印可阻罗盘感知，未曾听说过还可以阻断神识感知。”

　　命师派的封印虽可以封印住整个空间不被别人窥探察觉，但妖气是无法瞒住魂师派神识寻妖的，只要经过必留痕迹。

　　岁星却摇头：“都是人造出来的，既能封印空间自然能封印妖气。”

　　这也确实，就连老祖宗传下的根基，也都是一点点去由先人完善至今的。这位潭主如此了解灵师宗派，在原本的道法上加以改良也不是不可能。

　　池生讷讷道：“他能造出来也挺厉害的，现在就是告诉我他可能是我之前那个老祖宗，我都信。”

　　“......”岁星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如此之人，会是你哪个老祖宗呢？”

　　岁星怎么总跟我老祖宗过不去啊？难道他...崇拜这些老祖宗吗？

　　怪不得我每次提及老祖宗，他都那么奇怪...！

　　池生突感缺氧头晕，他揉着太阳穴蹲到地上思考人生。如果岁星之前就是灵师的话，崇拜老祖宗也很正常，毕竟宗派除了他，没人不崇拜老祖宗。

　　他装作随意道：“总之应该不是已经成仙的那两个吧，好好的仙不做，跑来做什么妖啊？”

　　岁星点头：“那我猜应该是穆归宗主吧。”

　　“......”池生咂舌，这人怎么自己编排起来了，这话我接还是不接啊？穆归宗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可以这样说啊！

　　他小心试探：“为何是他？”

　　岁星颔首：“不喜欢这个名字。”

　　“......”

　　是他想多了，这哪儿是崇拜啊，这是恨极了吧。他这么大逆不道都没这么想过。

　　现在看来岁星估计也不是觉得他大逆不道，而是觉得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联想到之前看到他写的不孝言论时，岁星还说了句“很有趣”，应该是夸他骂得好吧。

　　池生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那我放心了。”

　　他放飞自我：“其实我觉得我的名字放上去比几位老祖宗都合适。”

　　岁星笑了一声：“胆子不小。”

　　池生被笑的耳朵痒，心道：“你装什么啊。”

　　他诱惑道：“咱俩一起上去，等回了宗派我就写两幅字画，就写你我的名字，挂在五位老祖宗的两侧。”

　　岁星沉默了一会问：“字画？”

　　池生点头：“是啊，灵牌是死人用的，咱俩活的好好地供什么灵牌啊，晦气！”

　　他“嘶”了声疑惑道：“不过宁仙师不是没死吗？怎么也供灵牌啊？这不是诅咒老祖宗吗！”

　　岁星附和：“不如你回去后将它砸了？也写一幅字画摆上，就挂在你旁边吧，毕竟当日在池塘边你不是说最崇拜他了吗。”

　　“......”池生卡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眼神飘忽道：“砸灵牌不太好吧？我和宁仙师辈分差这么多，字画挂一起也不太合适吧？”

　　岁星：“他若得知，必定觉得你是唯一记挂他之人。且灵牌乃人身死才可立的，你若砸了不会被怪罪。”

　　池生犹豫片刻道：“他的想法不重要，我怕被三位掌权逐出门派，那他到时候难道还能收留我啊？我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岁星的表情逆着光他不清，但是能感觉到那人似乎皱了下眉，随后他听见那人说：“或许吧。”

　　池生又不是傻子，他哼道：“你少坑我，我才不干，我最多将你我二人挂上去！”

　　岁星又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一站一蹲的呆着，他无聊地扒拉着脚下的东西。这些弟子支援得也太慢了吧？他蹲的腿麻一屁股坐下去发出了惊呼。

　　岁星低头，见他都快四脚朝天了，姿势极其不雅，他道：“你......”

　　池生理直气壮：“累了。”

　　岁星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与我一起可有不安？”

　　不安？池生想了想，没有，反而安心地以为这是自己家，想休息。他想到这儿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

　　他立马看了眼岁星，那人一脸是我多想了的表情，他觉得面子挂不住马上道：“不安极了。”

　　说完他手肘碰到了腰间魂灯，“叮铃”的声音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他将魂灯起来看见那缕虚相，低声道：“这是白羚的虚相，差点将她忘了。”

　　池生朝能遮挡自己的树林走了过去，岁星顿了一下跟在他的背后问：“你要在此处召魂？”

　　他点了点头，有执念的虚相不能保留太久。他停在一棵树身后，将魂灯里的虚相托出来后苦恼了：“怎么办，忘了我召完魂不能渡化了。”

　　“......”岁星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道：“你召吧。”

　　池生看着他手里的符咒，张了张嘴：“...你又从哪儿摸来的符咒？”

　　“乌山。”

　　池生想起来了，那会岁星无情地将钟黍离的手里抢来了符纸，竟然没用完？

　　他忍不住问：“就算你之前是灵师，怎么每个派系的都会？你.....”

　　岁星挑眉等着他停顿之后的话，池生思索半晌低声道：“你应该跟我一样吧？我其实也可以的，他们还总说什么这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我就知道这是骗我的，这不是你也会吗。”

　　岁星：“....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