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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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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冬的一个晚上,天一派的稽查队悄无声息地突袭了雾隐村的武学——这里是青叶宗弟子最多的场所。
天一派的稽查队,自天一派势力在江湖中独占鳌头,那些仿佛没有痛觉没有人心的“人形兵器”在江湖上便成了令人头疼甚至是胆战心惊的存在。
稽查队的人每次出现,必是一身黑,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除了一双眼睛露出。这些人对天一派极度忠诚,又有一身高手实力,执行命令的时候仿佛变成了不懂人话的石头——残忍、顽固、无情。
凡是天一派稽查队出现过的地方,无一不是伤亡惨重。
那天,在雾隐村休养生息的青叶宗,门中弟子死伤超过一半,老师和其他管理宗门事务的人也多多少少受了影响——不止身体上的,精神崩溃者也不少。
……
林禾柏平静地说完那晚发生的事,最后才说起林远之,“稽查队里的一人同他有旧仇,那人借着这回的事由,断了他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也跟着废了。”
话音刚落,一直昏迷不醒的林远之就有了动静。
“没了实力,甚至连健全人都不如的他,自请退位,离开了青叶宗。”林禾柏说完剩下的话,才起身检查林远之的状况。
卫子城给的药让林远之恢复了清醒,现在的面色甚至比昏迷时好了许多。
知道是卫子城给的药让他醒来,林远之略有嘶哑的嗓音说出道谢话语。
“这不算什么。”卫子城道,“既然你们现在无处可去,不如去我住的地方?”
“桃源村如今正缺人,那里没有危险,林宗主正好在那里养伤。”
林远之正要推拒,林禾柏制止了他的动作,看向卫子城:“有什么条件?”
卫子城扬起唇角,孩童面孔上的笑容天真无邪,“林医师定是要同林宗主待在一块的,到了桃源村之后,林医师若是能治病救人、顺便教导几个聪慧的弟子,便再好不过了。”
林禾柏没考虑多久,便点头应下来。
“好了好了,既然都谈好了,你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吧?”士兵憋了许久的话,此时像布袋破了口子不停蹦出的豆子一般,语速飞快,“别忘了长溪城现在在被怪物围城,城里的医师都被带走了,林医师你是一定要去的,至少我之前送来的东西你都收下了,长官也认了你这个朋友,长溪城有难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还有你,刚才的神药,还有多少?”士兵对着林禾柏一通突突,转头看向卫子城。
卫子城移开视线,状似随口道:“不多不多,这药得用在关键时候,用一粒少一粒……也就,还剩了十多粒吧。”
士兵预料之中地露出失望神色,不再多说,转身走出了木屋。
卫子城示意一位民兵上前扶着林远之,林禾柏背上药筐,跟着前头的人一起离开。
即便队伍中有个伤残人士拉低了速度,总归路不算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回到了长溪城……的大门附近。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处有奇异光彩,怕出现什么意外,士兵领着他们走到了那处异样方位——
天上有人踩着似剑的东西漂浮着,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自警戒,早在这些人发现士兵他们之前,卫子城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带着其他人躲在了一个那些人看不到的死角位置。
一双双眼睛从密集的灌木丛上冒出,齐齐看向长溪城城门——
“仙师!”士兵的长官从紧急打开的城门内跑出,奔到那三四个衣裳飘扬的年轻男女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仙师们总算是来了,长溪城差点就守不住了啊!”
长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今日那些怪物不知发的什么疯,围起来攻城,城里的守卫不够,凡是有力气的百姓都拿着家伙跟着守城,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城里的守卫几乎全没了!那些拿着菜刀一同守城的百姓也死伤大半!”
哭诉了好一通,长官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水,小心翼翼地觑向领头的男子,“不知,仙师可否显露神迹,让这些尚有一口气的百姓和守卫恢复如常呢?长溪城全体上下必将感恩仙师功德!当然,若是赐下神药,那便更是功德无量了!”
“嗤——”领头男子身后一名青衫男子嗤笑道,“师兄,你看这人,没一点骨气,留着有什么用?”
没等长官听明白这话,领头的白衫男子就笑道:“师弟所言不错,今日过来,就只为了任务,这次的怪物潮倒是正好省了不少力,这些凡夫俗子任你们处置了。”
任你们处置……这是什么意思?
卫子城不觉皱眉,为这话中透露出的意思感到不适。
那几个衣衫似纱,浑身透着不食人间烟火意味的男女对视笑了笑,越过白衫领头男子,扫过一眼面前的长官和士兵,纷纷勾起唇角——
快如刀光剑影,那瞬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看清,只留下的惨象让人不寒而栗。
城门之外,长溪城的人,全部化成了血沫。
人似乎是从身体内部爆炸开来的,那些碎肉块和血液溅得到处都是,一地残余。
“恶心的凡人。”青衫女子放下手,嫌恶地看了眼离她最近的一块血肉,精致的秀眉就连蹙起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我去接走孩子,其他人你们处置,不要留下痕迹。”白衫男子面容平静,双手一甩至身后,整个人飞起翻过了城门。
此时空中警戒的四人也下来了,同其余人一起,跟在白衫男子身后飞入城内。
“这……”林禾柏从未见过有人能不靠外力上天,震惊不已。
卫子城见那些人已经全部离开,一直紧绷的心神才松懈了几丝,他转头看向士兵,不出意外的在士兵脸上看见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怎么可能……”士兵喃喃自语,“……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是天一派的人。”一路一言不发的林远之开口道,他身体虚弱,气息也有些不稳,“几年前就有传闻,天一派得了什么仙家秘籍,修他们的功法遇到的阻碍少之又少,超凡境界不再会只存在于传说中。”
“又是天一派……”卫子城看向城门口的狼藉,眼中有闪动的光彩。
“你说桃源村没有危险,”林远之看向卫子城,“那能否阻止天一派的人?”
这一点,卫子城倒是可以确定——那仙器法宝同萧橙说过,至少数十年内都没有人能突破桃源村的界限。
“当然。”卫子城点头,“林宗主只管放心,桃源村十分安全。”
任务面板的聊天频道突然连连闪烁,卫子城只得打开面板查看消息。
李川:卫哥,你现在到哪里了?我看着长溪城没救了,惊天大秘密!
李川:我组织一下语言,你等我慢慢说。
李川:原来城主他们不是自己跑走的,是有叛徒把他们都关起来了!对城主他们来说是叛徒,不过那人说自己本来就不是长溪城的人,只是被派到长溪城这个乡下地方完成任务的,他说自己是天一派的人!
这话有点拗口,大家多看了两遍才明白。
李川:城主能和其他城池的城主联系,所以城主的心腹和他都被天一派的那人关了起来。那人还说,为了让他们少做点没用的事,加上那些医师也没有利用价值,长溪城有点本事的医师全都被弄死了——我和王哥现在就躲在放尸体的这屋,味道真不好闻,好在天气冷,勉强还能接受。
李川:卫哥你回来的时候小心,我和王哥正想办法偷偷出城,你们别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就回来了,现在那个武官自己都忙不过来,怪物潮牵住了他,让他没心思去注意城里现在发生了什么。要不是我们机灵,那群人闯进来前就发现了他们,也不能躲到现在。
以上消息,都是李川半个小时前私发给他的,那时卫子城正走出雾隐村要谨守心神,所以关了消息提醒——这回能看到消息,也是因为李川用了队伍聊天窗——这个消息是无法关闭的,应该说,是队伍聊天频道无法关闭,如果不是有了队伍聊天频道,私聊功能也不会存在,查看队友地图和传送物品功能更不可能存在。
他们已经通过了三个世界,任务面板存在的痕迹越来越少,但队伍聊天频道的利用率却一直居高不下——正是因为之前升级开通的传送物品功能——当然,绝对安全的交流和查看队友地点也是非常重要的功能。
卫子城关闭了李川的聊天窗口,打开队伍聊天频道。
李川之前私聊发给他的消息,现在队伍频道里也发了出来。
李川:这个世界是有武功没错,但是为什么还有这么不科学的事情?!
李川:我亲眼看到有人用出了仙侠剧里的法术!法术!死了一大片的人!半分钟都不到,那些人全都死了!
李川:我和王哥现在有点危险,如果只有我们两人还好说,用道具隐匿气息偷偷溜出去很容易,但剩下的那些民兵就危险了。没办法,道具只有我们能用,他们用不了。阿戈倒是不用担心他,那家伙发现不对劲就跑了。
宋筱雅:那些会用法术的人,有多少?
李川:我看到的就有四个,有男有女,一个穿白衣服像是头头,那个像头头的人和其他三个没走在一起,就是碰了个面,我看另外三个人对那个穿白衣的非常恭敬,估计他的实力比那三人还要强。
卫子城心神一动,发出消息——
卫子城:有八人,我在城外看到的是八人,加上你说的那个叛徒,至少有九人。
朱湘红:预估一下他们的实力,打不过就跑,那些民兵让他们装成长溪城的人。
萧橙:需要我们过去吗?
李川:不行啊,我看这情况,他们是不想放过一个人,打算屠城了,看到人影子就施法,一个活口都没有。
群聊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王林:你们不用来,我和李川能应付,那些人不会检查尸体,小钱她给我们的药里有一堆假死药,够用了。
王林:另外,他们不会杀孩子——太奇怪了,他们的法术似乎对孩子无用,就算抱着孩子的大人被火烧成了灰碳,孩子也完好无损,只是会陷入沉睡状态。
宋筱雅:那正好,你们现在都是小孩子,就算被发现也没事……应该没事吧,不过小心点。
萧橙:一切小心,这个世界的危险性比之前的都要大。
卫子城:我在城外接应你们?还要跑吗?
王林:再等等,我和小川先给民兵吃下药,跑不跑再说,王哥你等我们的消息,就不在群聊里发了。
虽然队伍聊天频道的消息提醒很温和,但一直被提醒难免会影响到其他需要做事的人,因此大家为了减少消息提醒可能影响到队友的情况,每次发消息都尽可能等到字数上限了才发出。
卫子城关闭任务面板,睁开眼,结束之前仿佛一直在假寐的状态,径直看向士兵,道:“现在里面情况不明,我们都不能进去,等我队友传来消息再说。”
士兵听见了却好像又没听明白,他双眼无神,只愣愣地循着声音看向卫子城,顿了几秒才不停地道:“好,好……”
卫子城将视线投向另一边的林禾柏和林远之。
两人同时点头。
卫子城收回视线,盯着眼前杂乱的草地,将唇抿得紧紧的。
—
长溪城内。
一间原本用来堆放柴禾的房间,现如今堆满的都是尸体——人类的尸体。
这些尸体最长的也有三四天了,尽管现在是冬季气温低,但靠近了还是能闻到淡淡的腐臭味。
“呕——”李川难以忍受地干呕了一声,再次提了提口罩,继续搬动假死的民兵到合适的位置。
王林也在忙活,三十多个人分成两部分,尽管他们有着不同于孩子的力气,但受限于身量,一下子挪动十多个成年男子还是有些吃力。
好在他们对这种情况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每个民兵都躺在了合适的位置进入假死状态,王林和李川需要拖动的距离并不算太长。
只是需要把他们的“尸体”堆叠起来而已,并且尽可能分散放置,确保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不易发觉的位置。
“好了。”王林放下最后一个人,摘下手套扔进储物空间,站直身体等待李川那边结束。
李川正在拖动他负责的最后一个人,没等多久,两人安置好民兵的任务全部完成。
他俩查看了一番四周的情况,用了隐匿道具之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间柴房。
同来时的长溪城不同,现在的长溪城一片寂静,就像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了一样——即便还有,也都在掩盖着一切表明自己还活着的迹象。
王林和李川找到一间空屋子,躲在窗户下面,探出脑袋看向外边——
所有沉睡的孩子都被那些人移到了对面的空地上,孩子们一排排地躺着,布列整齐如同军阵。
那个白衫男子站在孩子们面前,背对着王林李川。
其他七个跟着白衫男子而来的人不在,估计还在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至于那个“叛徒”,则是站在那堆被捆绑起来的“人质”身前。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条胡同的尽头——尽头就是一片大大的空地,大到足以充当晒谷场。
“为什么他们不一起解决了那些人?”李川有些不解,“百姓和士兵都被杀光了,为什么城主那伙人还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吗?”
那个“叛徒”也许察觉到了什么,忽地转身看向了王林李川所在的方向,目光犹如刀割凌厉,王林李川反而将头探出了更多,迎上那人的视线。
那人皱了皱眉,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迹象,面上的狐疑散去,转回头继续盯着城主等人。
“确实有效,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我们。”李川验证了道具的作用,有些高兴,“这样一来我们也不是非要逃跑了,老实说,见到他们这样做恶,什么都不干只逃跑也太憋屈了。”
“但是我们的实力被封住了,现在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连他们中最弱的都打不过。”王林显然也是赞同李川刚才所说的,只是他对己方如今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并不抱希望。
“他们要对那些孩子做什么?”李川一直紧盯着白衫男子,显然对孩子们的安危十分在意。
王林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剩下的七人相继回来,王林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你还记得,我们力量被限制的原因吗?”
李川对这个问题的用意摸不着头脑,老实回答道:“记得,因为我们的力量体系和这个世界不一样,要解开了封禁的话,我们得掌控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没错。”王林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解决这些人,我们不用跑了。”
王林将意识沉入储物空间之中,不一会一些拳头大的珠子挤满在了他的周身。
“卫哥给你的储物珠还剩多少?”王林看向李川,“如果不够,现在就让卫哥传送过来。”
李川连忙掏出所有的储物珠,和王林的加在一起,将他们所站的这件屋子挤得满满当当无处下脚。
“现在,放出你的幻境。”王林沉声吩咐。
幻境这个能力原本是蹦蹦的,但随着蹦蹦的等级提升,又陆续通过了三个世界,李川也可以用出这个能力了——即便在这个世界受到了压制,也只是吃力一些,需要更加小心不引人注意罢了。
很快这片区域便无声无息地充满了白色烟雾,一开始还能看见几米外的人影,到最后连伸手都不见五指了。
李川手中突然抓着两根胡萝卜,他递了一根给王林,两人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盯着窗外,一边将口中的萝卜一点点咬碎咽下——为了减少动静,这两根解除迷幻作用的萝卜也不再脆爽,倒是软绵绵的如同发糕。
吃完了萝卜,王林双手在身前一挥,白雾更加粘稠,他们二人也愈加清醒。
那白衫青衫众人,在白雾逐渐弥漫起来时才发觉不对,但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几人全部陷入幻境。
沉睡的孩童依旧沉睡,昏迷的人质们也依旧意识不清。
王林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那九人身上移开,只要见到他们有施法的迹象,就扔几颗储物珠过去。
李川刚开始的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见王林扔了两三次之后,便明白过来——虽然他们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受到压制,但那些人的力量可没有。
卫子城和他的萝卜流光都能制作出来的储物珠,功能也不仅仅只是储物,还可以储存能量——譬如此刻,将那些人施法散发出来的能量全部收纳于储物珠之中,那些珠子便会成为效果不明的一次性攻击卡——谁让那些人使出来的法术全是带有攻击性的呢。
李川还不能维持幻境太久,见储物珠收集的差不多了,那些人耗了不少力气的同时隐隐有了要挣脱幻境的样子,王林和李川对视一眼,那些散落在九人附近的储物珠齐齐爆裂——攻击法术纷纷朝着九人攻去。
蚁多也能咬死象,那些法术一两个也许对他们造不成什么伤害,但铺天盖地不留一刻停歇的法术集火攻向自己,哪怕最后一刻有几人从李川的幻境中清醒过来,也还是只能惊愕地被法术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