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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谋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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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过去后,顾煊复而回府深居简出,若说同秋猎前有什么变化,便是太子时不时送来慰问之物,而策阳侯也按例回礼。
如此那日秋猎,太子舍身相救,也就有了旁的解释:既于名分上不算名正言顺,便唯有讨好皇帝才能稳固东宫之位,而若要讨好皇帝,谁不知皇帝宠爱策阳侯及世子至深,左右现下策阳侯无权无势,将他供着也无甚坏处。
随他罢,便是他不在意自己来日,也要在意阿康的。秋猎归来后,顾康便入了崇文馆就学,他聪慧,又肯下苦功,便是先前未曾读过多少经书典籍,也能跟上课业,于骑射上更是天赋卓绝,恭维也好,真心也好,教习着皆称虎父无犬子,世子当真若策阳侯昔年。
秦赫闻言大悦,正欲赞赏,却忽捂住心口:自北征归来,皇帝身体便江河日下,近年来更呈油尽灯枯之势,是以连朝政也多委命太子,顾煊忧虑,日日坚持从飞桥复道入宫,秦赫怕他劳累,索性命他暂住在幼时所居的清乾殿东耳房。一日顾煊前往寝殿,见秦赫正倚在榻上看着什么,他一言不发,他也唯有安静地侯在一侧。
好半天,秦赫才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看到他后,他紧蹙的眉头也没有松开。“阿煊。”他唤他一声,似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开口道,“这是西秦的信。”
他看到顾煊霎时神色大变:“有什么大事吗?”他问,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他还好吗?”
“他还活着,一切顺利的话,他很快就会成为奥古斯都了。”秦赫说,“阿煊,你想回到他身边吗?”
顾煊僵立很久,而后缓缓摇摇头,秦赫叹息一声,示意顾煊靠进他怀中,顾煊照做。“我也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回到他身边,他走的是一条危险的路,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可阿煊,等我死后,你又该怎么办呢?”他审视着他,“莫要自欺欺人,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日子了。”
“我会守完三年孝期,待阿康年满十四岁后,我会让他去安西,届时我应也时日无几。”顾煊有些恍惚道,“我知晓除却舅舅无人可庇护我,也无人愿庇护我,是我无用,枉教舅舅费心了。”
“我宁可你活着教朕费心。”秦赫怅然道,他抚摸着顾煊的发鬓,仿佛还是如他幼时一般,“你也不必忧虑来日,太子......阿治待你有义,不会难为你。”
“我知晓。”顾煊说,他虽应承,却不过是为宽秦赫之心,且不提秦治今日种种是否是虚情假意,旁人的庇佑,他愿受秦赫的,不代表他愿受秦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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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昭二十八年五月十五,帝崩于清乾殿,皇太子于灵前登基,改元延盛。
先帝病势缠绵,戚里重臣皆有心理准备,顾煊日日伴驾,更是心知肚明,但待大行皇帝晏驾,他仍悲痛至不能自已,秦治见状,曾劝他于府中守孝即可,顾煊执意要亲送先帝归葬盛陵,秦治默然,仍允之。
先帝既下葬,顾煊便一病不起,太后忧他境况,便将顾康接入长乐宫。这一行为预示着尽管先帝已去,但太后与新帝待策阳侯尚还挂念,是以府中之人仍然尽心,也不吝名贵药物。入秋后,顾煊方能起身,未等歇上多少日子,便知有客来访。
李望。
“你来做甚?”顾煊问,因着清河的事,他同李望虽曾相交至深,但也未曾来往过密,况且现下已是子时,而李望也未曾解答他困惑,只道,“阿康还在宫中?”
“我准备再等几日接他回来。”顾煊不明就里,而李望神色更见焦灼,“可否自飞桥复道入宫,接他回府,宫中......不太平。”
“如何不太平?”顾煊问,他隐隐猜到一个答案,但并不愿相信,“若是宫中有变,侯府也未见安定,是否是策划动乱之人,不愿伤我,却不会顾及阿康性命?”
“此事干系国本,非你我能左右......”李望艰涩道,顾煊心中霎时如坠千钧,他颤声道,“你是说,阿瑶,她要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