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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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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屿不合时宜地问:“你有看对眼的人鱼吗?”
落海冷不防地愣了三秒,冷冷回应:“我是单身主义者。”
秦屿:“那还是没有。”
落海:“你嘴真贱。”
秦屿没回他,深吸一口气后眺望远处。
落海在一旁喋喋不休:“你们人类确实很厉害,也很擅长迷惑人心,骗走了我们族里漂亮的小鱼们,本来单身的鱼就挺多,现在更多了。”
秦屿转过视线:“包括你吗?”
落海没反应过来:“什么?”
“单身的鱼包括你吗?”
落海扑腾跳入水中,用一种“老子不奉陪”的眼神瞪着秦屿,问道:“就你有对象?”
说完就要游走。
“等等别走!”秦屿叫住他,“你的病好全了吗?”
“托你们两口子的福,好得很。”落海刹住鱼尾,头也不回地回答。
他游了几下停住,对秦屿说:“别再让他痛苦了,不要让一条人鱼为你掉眼泪。我们没有珍珠,一直哭眼睛会瞎。”
此时此景,秦屿心里有一种在劝娘家人把余归池托付给自己的感觉的感觉。
他眼神坚定,真挚地说:“我肯定会的。”
说这话时,落海已经没了踪影。
秦屿不知道那根筋抽了,在海边站到了十二点才回去。附近的灯灭得差不多了,他回到家后找出了藏在抽屉里的远程遥控,摁下关闭键后如释重负,顺带把遥控丢进了垃圾桶里。
海边一盏昏黄且不起眼的灯归于夜色。
他在海边为余归池亮起灯,余归池深夜坐在礁石上眼里映着灯光。他不知道余归池每夜守着灯光,余归池也不知道灯光是为他而亮。
两人稀里糊涂,却各自守着彼此,在冥冥之中回应着对方。
以后用不着了。秦屿满意地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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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归池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不忘把手搭在鱼尾上,他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实感,总觉得一切都是飘渺的,一触及散的。这个世界也是奇怪的,他变成了人鱼,人和人鱼在一起。
秦屿曾说过人鱼确种可爱的生物。余归池十分同意他的说法,阿紫他们都很惹人怜爱,哪怕再傲娇的人鱼眼里都有孩童般的澄澈。恐怕只有他是一种怪物的存在,人鱼的鱼尾是绚丽的,斑斓的,而他的鱼尾却有着刺目的胎记。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会是个怪物。
人的本性刻在了骨子里,即使能在水里安然无恙地活动,有着人鱼的特征,余归池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人类。
他睡得不安稳,手掌动来动去,仿佛只有鱼尾存在的实感才能给他一丝安慰。
胎记处的鱼鳞很扎手,他只是轻轻地抚上去,这些鱼鳞便会没有安全感地张开,啃咬他的手。
余归池被刺痛惊醒了,心如乱鼓般跳动。
原来没有安全感的是他。
嗦嗦的动静传来,余归池寻着声源望去,布谷蹲在鱼缸前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就像布谷可以感知到他的悲伤一样,余归池也懂了布谷此时的心境。如果布谷会说话,它一定会说主人别害怕。
余归池挪动尾巴靠在玻璃上,布谷上前和他靠在一个地方。
它真的很可靠,和记忆里的某个他一样。
余归池神情恍惚,周围四散的水流仿佛停滞了一般,世界都安静下来。
他一直以来都无法描述的感觉似乎在这时可以描述了。
心脏像被挖了一个洞,那个洞里藏着很重要的感情。这些东西丢了,他便恐慌到现在。
余归池隐约觉得他所失去的,也许会和他、秦屿和白月光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有关。
他想自己也许是忘了什么事情。
忘掉的知识在接触时能立马反应过来,就好比秦屿在检查鱼鳞时他能推翻他的结论,这是一种接近于本能的反应。
难道……
余归池猛然回神,布谷被他吓了一大跳。
他安抚着布谷问:“布谷你之前认识我吗?”
布谷哼哼唧唧,不住地撒娇。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余归池心想。
翌日。
秦屿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贱兮兮地问:“睡得好吗?乖鱼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余归池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他,顺便思考他是不是被掉包了,要不然他身上散发的二流子气质如何而来。
布谷站岗站了一夜,在看到秦屿丝毫没有关心他的意思后不满地汪汪起来。
“你们昨晚干嘛了?”秦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余归池撒谎撒得越来越坦然:“没干嘛。”
秦屿的火眼金睛逮住了他那乱摇的鱼尾,低声询问:“到底干嘛了?”
余归池没说话,甩起尾巴泼了他一身水,麻溜地躲到了珊瑚丛里。
秦屿闭眼把脸上的水撇到一边,说:“小心缠住尾巴。”
余归池现在已经能很灵活地使用鱼尾了,他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
天气阴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放晴了。秦屿带这余归池和两个毛孩子在海边散步消食。
布诺懒得动被余归池抱着,布谷没这福分,跟在他们后面,又是捉鸟又是刨沙子,没过几分钟它已经落下了一大截。
余归池最先发现了布谷落下了:“布谷呢?”
秦屿:“在后面刨坑呢。”
如果没有那些烦恼,单纯地享受这种生活论谁都快活不已。
余归池这样想着,措不及防地被一个贝壳砸到了头。
他的瞳孔不安地晃动,在看到海里的一小块红色后趋于平静。
落海冒出头,脆声声地道歉:“不好意思打错人了。”
秦屿的表情略显尴尬。
“落海?”余归池记起了他是谁。
“对,没错是我。”落海游上岸,演讲似的开口:“你们也来晒太阳?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能碰到你们真是幸运。”
秦屿:“…………”
余归池抬头望蔚蓝的天:“确实不错。”
落海轻蔑地瞥了秦屿一眼,然后笑盈盈地对余归池说:“一起晒太阳吗?”
余归池毫不犹豫地答应。
他一直以为落海是冰山顶部的冰块,冰冷得难以接近,现在看来他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落海仰躺在他旁边,语气生硬地问:“你为什么叫余归池?”
余归池觉得有点怪,但还是老实地指着秦屿回答:“他起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余归池想要舒缓气氛,便顺着话茬问:“你的名字不错,谁给你起的?”
落海回答:“一个健忘的笨蛋人类,他起名字一直没品味。”
余归池挤出笑容:“哈哈哈是吗。”
被晾在一边的秦屿忽然开口:“前面有商店,要不要给你们买点饮料?”
余归池两眼放光:“好啊,去吧去吧。”
秦屿抱着猫,领着狗,拖家带口地去了。
与落海擦肩而过时他一下子蹦起来,鱼尾挑起的沙子落了秦屿一身。
落海惊呼:“有猫!”
秦屿默默把沙子拍下去,他今天似乎有点倒霉。
余归池说:“这个猫不咬人,你看它多可爱。”
秦屿像个工具人,抱起布诺向落海展示,布诺也很乖,没有反抗。
落海见到猫鱼鳞都竖起来了,连忙摆手拒绝:“快拿走快拿走,太可怕了。”
余归池:“其实就还好。”
落海蹙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余归池不慌不忙地回应:“并不是所有猫都喜欢吃鱼,布诺喜欢吃鸡肉,他不吃生鱼片。”
落海只听见了“生鱼片”三个字,表情逐渐扭曲。
“……”余归池安慰道,“有我在它不会咬你的。”
落海莞尔一笑:“你怎么这么喜欢说大话?”
余归池纳了闷了,这能算大话?
“你啊,一直都这样。”落海语调老练,“自己都保护不好还非要去逞强。”
余归池猛然一惊,急促地问:“你之前认识我?”
落海笑着回答:“当然了,你被人鱼们欺负到哭的时候可都是我帮你出头的。”
余归池懵了有一阵,才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怎么不记得?”
“因为你脑子太笨了。”落海说,“总是忘记一些事情,你还说要为我做牛做马,你全都忘了。”
“真的?”余归池不敢去相信,反复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忘了很多事吗?”
落海说:“我不清楚你对多少的定义,按照我的观念,你忘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
“可以告诉我吗?”余归池恳求道。
“可以啊。”落海大方地说,“你忘了我对你的恩情。”
余归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就这?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人鱼一向都很守信。”落海调侃道,“你可不不能败坏人鱼的名声。”
余归池理好思绪,问:“那我该报答你什么?”
落海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还没想出来,以后再说吧。我就在这片海里住着,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余归池面色凝重,身上被缓缓袭来的阴影笼罩。
秦屿刚好买完饮料回来,考虑到落海的因素,让布诺乖乖待在自己身后。
余归池心不在蔫地喝着饮料,思绪飞得比海鸥还高。
他身边的人或者人鱼都有点奇怪,都像在故意瞒着他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落海喝完饮料后说,“你欠我钱,我之前用鱼鳞和人类换了一摞红色的纸片,你觉得新奇我就给你玩了,结果你给我弄丢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钱,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