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情深换白首》肉包不打狗

16、纵然黄泉陌路，我亦等你奈河桥上

　　云千雪施法将无所谓阁挪至妖谷，坐落在这河畔，两个人有滋有味的生活了一阵子，只是云子澜这腰时不时的痛上一阵子。
　　一如往常，云千雪在正房的茶桌旁喝着茶，看着书，云子澜躺在床上揉着腰一脸怨气看着神清气爽的云千雪。看了半晌，突然一高坐起来，顾不上腰上的酸痛，光着脚下了地，拍掉云千雪手上的书，一屁股坐在云千雪腿上，一脸不快。
　　云千雪木然的看着云子澜耍无赖。“怎么了。谁惹你了，是外面的那只小狐妖，还是那只野鸡精又吵到你了。”
　　云子澜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时不时出去和狐妖斗智斗勇，要不就是嫌弃野鸡精吵人要炖了它，总之，时间长了，妖精们之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妖谷有一处是禁地，里面住着一只大魔王是专门抓小妖精吃的，时间长了，老妖精们就拿这话吓唬不肯练功的小妖们。
　　云子澜想起来那个传说，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不过是和那些小妖逗闷子，闹着玩罢了。”
　　“那你这是为何。”
　　“嗯……你何时将仙筋还给我。”云子澜温吞吞的问道。
　　云千雪心中咯噔一下，试探着问道“你要它做什么，我夜里也不会发作了，我们在这里，你也用不到法力。”
　　“嗯……”云子澜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像他平时不着四六的样子。云千雪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半晌，云子澜在云千雪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云千雪登时放下心来，同时脸也红透了。
　　“你是为了这。”云千雪红着脸问道。
　　“对啊，不行么，你看看我这腰，怕是撑不到混沌破，它就要断了。”云子澜耍着无赖道。
　　云千雪笑了笑，打横抱起云子澜，走到床边慢慢的放下去，手搭在云子澜腰上，轻轻的揉着，云子澜也舒服的微微眯着眼。
　　“你晚上老实些，睡觉便好好的睡，睡着睡着便乱来。”说完似乎是回忆起什么，脸颊微微的红了。
　　云子澜打掉云千雪的手，坐了起来一脸的兴师问罪“你不过是仗着法力比我高，又拿着仙筋不肯还我。再说了，这混沌哪天说不上就破了，当然能在你这美人怀里多睡一日是一日了。”话毕，云子澜这小强般这顽强的生命力又显现出来了。
　　手不老实的顺着云千雪的衣领伸了进去，一把便扯开云千雪的衣襟，露出好看精致的锁骨，张嘴便含住了云千雪的肩头，细细的吻，一点一点落在云千雪的颈窝处，又慢慢攀上云千雪的耳垂。
　　“让我一次，好不好”云子澜在云千雪耳旁蛊惑着问道。
　　“赢了，就让你。”云千雪含糊不清的答着。
　　正当二人衣衫半褪之际，妖谷深处突然炸出几道惊雷，天突然便黑了下来，妖谷内所有精怪嘶吼不断。
　　云千雪和云子澜所有情欲顷刻而退，相互对视了一眼，为对方笼好衣襟，拿上自己的法器，闪身便来到了妖谷最深处。
　　异象最开始发生的地方是妖谷最深处的峡谷之中，二人站在崖边向下望去，峡谷内电闪雷鸣不断，像是有什么惊世妖魔出世一般。
　　云千雪眼神越发清明起来，呢喃道“子澜，混沌怕是要破了。”
　　云子澜没有做声，只是看着云千雪。疏忽，笑容自脸上蔓延开来“可惜了，该办的事还没办完。”
　　云千雪看着云子澜的笑脸，眼中尽是不舍与悲痛，云千雪抚上云子澜的眉眼，细致的描绘着，情到深处，揽过云子澜覆上一场极尽缠绵柔情的吻。
　　吻毕，云千雪额头贴着云子澜的额头，低着眼，轻轻摸着云子澜的脸庞。
　　这个神情，云子澜熟悉极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像是无头的乱线团，没等理清是哪里出了问题，便听见云千雪呢喃道“子澜，有些事，我知你的无可奈何，我自是不会让你为难。可，你要知道的，对你，我终究是舍不得的。”云千雪抬起眼，眼中满是痛色。
　　听到这里，云子澜一颗心突然沉了下去，刚想要有所动作，却被云千雪一掌推开，推进云千雪神不知鬼不觉的设下的结界。
　　此时，天帝也瞬间出现在云千雪的身后。
　　云千雪看着云子澜欲言又止。
　　云子澜因为气急憋红了脸，阴沉着脸看着云千雪。
　　“阿云，你小看我了，你的结界困不住我。”说着云子澜将小白变回佩剑，就要割向自己的手腕。
　　“小澜，你若是不想他灰飞烟灭，我劝你最好不要取回你的仙筋。”
　　云子澜的剑停在手腕处，没有割下去，抬起红着的眼，望向天帝，似乎在讨要一个说法。
　　“你的仙筋在他心口蕴养了万年，虽然也折磨了他万年，却也习惯了他的气息，取出的瞬间，本就会伤他内元，他饮下你的血后，身体有你的气息，仙筋便以为他就是你，这时强行取出。无异于将他的内元强行从体内拔出。对于魔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你是比我清楚的。”天帝负手而立，说完定定看着看着云子澜因恼恨而涨红的双眼。
　　云子澜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你别逼我恨你，云，千，雪。”
　　云千雪一步一顿向云子澜挪去，“爱之深，恨之切，子澜，我希望你别恨我，最好，能忘了我。”云千雪抬起手想在摸一摸云子澜的脸，却想起周围都是结界，却只是在云子澜眼前划了一下，最后无力的垂下了手。
　　“阿云，阿云，你听我说，我不去了，你放了我。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在这儿长长久久的待着么，你要给我酿酒的啊，我答应你，都答应你。”事到眼前，云子澜才知道何为心痛，他才明白云千雪口中的锥心之痛是何滋味。
　　“子澜，那夜你应了我，要随我一同赴这混沌，我就知道，你也是定了主意要留我一人的，所以让让我吧，我不想再看着你走了，这次，就当我太过自私。可你也别恨我太久，我会伤心的。”云千雪深深的看着云子澜，红着眼，湿了脸。
　　天帝看着二人，心中也被酸痛涨的满满的“小鬼，时间差不多了。”
　　云千雪最后望了一眼冲着自己摇着头的云子澜，收起神态，转向天帝，重重的点点头。
　　二人转向峡谷，双手结印，将突然爆出的通天的黑雾硬生生压回了崖底，眼见着黑雾即将复势而出，云千雪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云千雪额间彼岸花大开，紧接着那朵彼岸花自眉间闪出，绕着云千雪转了一圈，陡然放大托着云千雪升到了半空。
　　云子澜看着一心赴死的云千雪，毫无办法，只能赤着双眸盯着不远处扯着自己心的那抹红。
　　云千雪睁开眼深深的向云子澜看去，眼中含着深切的情意和歉意。只见，一滴泪自眼角轻轻滑落，滴在彼岸花的花瓣上，一团红色的光炸开，裹着云千雪便钻进了谷底。瞬间，所有的异象顷刻而退，妖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一位被人称为无情的鬼王，用自己封了混沌，换了这世间的安宁。

　　云千雪在入混沌之前，用尽最后的一点法力，封住了云子澜的五识。许是，到最后，他也不想云子澜亲眼看着自己离开。
　　而云子澜在被封住五识之前，只有一句“我爱你”飘进耳畔。随着那句刺痛人心的话，云子澜觉得身体筋脉被法力充盈着，随着仙筋回归体内，云子澜冲破了神识的封印和结界。
　　等睁开眼，一切如常，只是，没了那个人，地上，多了一把扇。
　　云子澜踉跄着，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拾起扇子，揣进怀里，一步一步，往无所谓阁的方向走去。
　　天帝从未见过这样的云子澜，像是，像是没了魂魄的傀儡，无神无识也无魄。
　　“小澜，你，去哪儿？”天帝拽住云子澜的衣袖，磕磕绊绊的说道。
　　“不劳天帝挂心，我随便走走。他说他喜欢这儿，我和他走走”云子澜摸了摸胸口的扇子，机械的答道。
　　天帝只觉得心口堵得慌。看见云子澜如此失神落魄更觉得烦躁。“他不过一个魔，怎就得你如此。”
　　云子澜抬起眼，眼中满是狠戾“魔？我只问你，天帝。若这天下苍生离了你也可太平，你可愿赴身这混沌。你是为什么答应和他合作，一起诓骗于我，最重要的原因不用我提醒你吧，天帝。”说完，云子澜便甩袖离开了。
　　天帝看着云子澜的衣袖从自己手中挣脱开，想紧紧拳头，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天帝，看着云子澜越走越远的背影，呢喃道。“还是你了解我，你知道，我其实是怕他的”
　　这天，对于世人，什么也没发生过，对于云子澜，他知道了，云千雪这万年历经的是怎样的痛彻心头。
　　还好，这次留下的是自己。
　　很久之后，云子澜才知道，云千雪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鬼窟和魔域交给了无常，妖谷交给了一个叫幽莲的女人，是一个和彩荷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还有，他，为何叫自己云千雪，那把扇子，原来叫望舒。望舒二字，别别扭扭，歪歪斜斜刻在扇柄，一眼便知，是孩提时期刻上去的。
　　后来，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云子澜在望舒二字旁，工工整整的又刻上了羲和二字。
　　云子澜又在妖谷种了一片茶树，茶叶收了一茬又一茬，忘川河也去了一次又一次，三生石也坐了很久很久，却总是不见三生石旁，忘川河畔的彼岸花盛放。
　　原来，地府也不是总能见到彼岸花的。
　　原来，万年来如此艰难的日子，云千雪竟自己捱过来了。

　　如往常一样，云子澜在无所谓阁呆坐着，品着刚收的新茶。
　　却听见天边打了两个闷雷，天也黑了下来。
　　云子澜自顾自说道“这地府哪个官儿偷跑出来了。”
　　话毕，孟婆便出现在了眼前。
　　“你不守着你的忘川，跑上来作甚。”
　　孟婆神色略有些紧张和匆忙“战神，彼岸花开了。”
　　“我不在，倒是开了，开了你派个小鬼传个口信就好了，也不值当你冒着犯天规的险跑这一趟。”云子澜懒洋洋的说道。
　　“不，不一样。这次彼岸花铺满了忘川，上一次这样开，是万年前了。”
　　话尾余音未了，云子澜早不在孟婆眼前，若不是地上打碎的茶碗，谁也不知，刚才坐在这里喝茶的竟是什么事都激不起半点情绪的战神。
　　云子澜疯了似的往忘川赶去，他不敢细想，生怕是个刚出世的鬼王，不是他，可不是他，谁又能配得上这整个忘川的彼岸花开。
　　云子澜赶到忘川时，映入眼中的是是一片猩红，彼岸花一朵挨着一朵，云子澜满脸喜悦，望着猩红的尽头，等啊等，等着那人踏着彼岸花来，等那人红衣袂袂，等那人拥着自己入怀，可云子澜站在忘川河畔眼见着彼岸花一点一点枯败，仍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人。
　　最后云子澜扑通坐在地上，满眼的绝望，整整六百多个日日夜夜，自那日云千雪身赴混沌后，云子澜虽伤心欲绝，可他总觉得，他会回来。所以他等着，日日来，日日等，他觉得总会等到他的。
　　可如今，云子澜看着一点一点枯败的彼岸花，自己抓住的那一丝丝愚不可及的希望，一点点熄灭。
　　时至今日，事至此时，他明白了，他回不来了，是真的，回不来了。
　　就在云子澜万念俱灰之时，一道红色的光芒刺痛了云子澜的眼，满河满岸的枯败彼岸花顷刻间肆意盛放。
　　隐隐约约，云子澜见着一人，踏着彼岸花向着自己走来。
　　如同那日，云子澜执一把白伞，踏着血雨向云千雪走去。
　　那人脚尖轻点，在自己面前落下，云子澜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子澜，我回来了”一声熟悉的子澜，叫云子澜回过神来，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自己心尖上的人。
　　云子澜抬起抖着的右手，一巴掌劈下去，忽然停在半空中，云子澜咬咬牙，终究这一巴掌还是没落下去，云子澜红着眼，定定的看着云千雪，最后甩着袖子负手离去。
　　云千雪看着云子澜离去的背影，心里百般滋味焦灼着，他知道，他一定会恼，可云千雪什么都说不口，他知道，是他的错。
　　云子澜负气离开的时候便后悔了，其实云子澜也并不是非得要恼一恼他，可是，委屈，喜悦，思念，许多许多情绪都搅在了一起，一时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唯有离开，不理他，他才觉得舒服些。
　　云子澜脚步时快时慢，云千雪便也总是拉着那么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跟到鬼谷时，云千雪呆愣愣的望着一片茶树，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眸里满是喜悦的看着云子澜，欲言又止。
　　“看什么，这茶准备喂狗的”云子澜没好气的说，后来，似乎是想起这茶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喝的，便又恼了几分。
　　云千雪闪身向前，本想抱抱云子澜，最后却只是拽住了云子澜的衣角，瘪瘪嘴，最后挤出了一句。
　　“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对不起救了我一命，还是对不起和我睡觉是为了骗我一口血？”
　　云千雪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云子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他吃了许多苦，又生生咽下了许多委屈，最后却和自己认错，云子澜看不惯他这般，云子澜知道他爱自己，爱自己爱到骨子里。可他仿佛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始终不懂自己有多爱他，自己也是可以为了他豁出命去的。
　　云千雪仍是看着云子澜，面上都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哄他，云千雪使了使力气，最后仍只是说了句“我错了”。
　　云子澜皱着眉看着云千雪，看了好久好久。最后，长叹一声，松了眉头。一把抱住云千雪说道“你，多狠啊。”
　　“是我的错”云千雪回抱住云子澜，喃喃道。
　　云子澜一把推开云千雪，转身进了无所谓阁。
　　云千雪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怎么，我还得请你进来么”云子澜背对着云千雪说道，说完，在云千雪看不见的时候，云子澜的脸上蔓上一大片笑意。
　　“他，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