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君欢》树十八

3、第 3 章

　　阮瑶僵硬着没敢乱动，手掌贴着男人温热的胸膛，即使隔着层层衣料，却依然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心口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好像那心跳声就在她耳边一般，听得她忽觉口干舌燥。

　　“夫人，夫人？”封承瑾见对面的人一直不说话，眉头微微蹙起。

　　阮瑶猛然回过神，一下将自己的手抽.出，端起桌上的茶杯便匆匆猛灌一口。

　　封承瑾微张了下唇，指指她手里的杯子，轻咳一声说：“夫人，你用的是我的茶杯。”

　　“……”
　　阮瑶低下头，这才记起刚刚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倒水。

　　“咳，反正你也没喝，就当这是给我自己倒的。”阮瑶重新拿起茶壶，作势要给他另倒一杯。

　　只是她的手刚碰到茶壶，就被另一只大掌盖住，她一顿，抬起头：“怎么了？”

　　封承瑾薄唇轻抿，眼里带着笑，道：“我不要别的茶杯，就要这一只。”
　　说罢，他便将阮瑶面前的茶杯重新拿了回来，而后又从一旁取过新的茶杯放到她面前，端着茶壶给两人都倒上了茶。

　　眼见着他的嘴唇就要碰到自己喝过的地方，阮瑶匆忙错开目光，道：“我虽然是你的夫……”
　　她一顿，立刻改了口：“虽然是王妃，但我们之前并没有太多感情，你这些可能都只是错觉。”

　　又或者，这是失忆带来的别的病症，只是这种事她也没有根据，因此就没有说出口。

　　封承瑾蹙眉摇了摇头：“若是错觉，那我怎么会只对你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感觉，这必定是有缘由的，况且你还真就是我的王妃，这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阮瑶也说不清了，明明是表面夫妻，可哪想他如今只认她一人。

　　“夫人，是不是之前我们吵架，你生我的气了，不然为何要说我们之间没感情？”封承瑾像是在琢磨她之前说的话，越想越不对劲，表情也开始委屈起来。

　　阮瑶一惊，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了他。
　　“我们怎么会吵架，我们平日里压根就不见面。”

　　“你是我的王妃，我们怎么可能不见面，你一定是生我气了，所以才说这些气话。”
　　封承瑾反复提起他们是夫妻的事实，这让阮瑶想要找理由反驳，却也总有些站不住。

　　是啊，正常人再怎么也不会和自己丈夫几个月不见面，若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恐怕也不会信。

　　阮瑶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最直白的方式解释。
　　“总之，我们虽是夫妻，可真正的关系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与你……并不喜欢对方。”

　　她这句话说完，对面人突然沉默下去，她猜测他定是开始有些相信她的话了，可谁想，他却忽然瞪着眼看她：“我知道了，你定是嫌弃我得了失忆症，是与不是？”

　　“你一定是生气我把我们之间所有事都给忘了，故意说这些气话给我听，对吗？”

　　阮瑶：“……”

　　封承瑾见她不说话，只以为自己猜中了真相，当即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神情十分郑重：“抱歉，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自己失忆，忘了所有事，等大夫来了，我一定好好医治，早日恢复记忆。”

　　阮瑶一下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尴尬地笑了笑：“你不用同我道歉，你只要乖乖治病就行。”

　　她并不习惯与封承瑾那么亲昵，因此也没有觉得自己拒绝的动作有多么严重，唯有失忆的封承瑾愣愣地看着忽然空掉的掌心，眼中满是失落。

　　男人颓丧地坐着，脑袋半垂，半晌没有动静。

　　阮瑶反应过来，微微侧过头想要去看他的表情：“你，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话音一落，封承瑾忽地抬起头，只一眼，她便惊得瞪大了眼：“你哭了？”

　　坐榻上的男人虽没有流泪，可双眼微红，平日微微勾起的眼尾此刻像是垂落下去，眼中也尽是沮丧与无措。他没有说话，就这么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像是一个被抢走零嘴的小孩。

　　阮瑶从没见一个男人露出这般神色，正不知所措之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这声音宛如救命良药，她赶忙回过头，看着来人，眼中一亮：“向总管！”

　　向福正命人上膳，一转头见到里屋的情况，当即愣了下：“王爷王妃，你们这是……”

　　阮瑶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王爷生病一直是由宫中程太医诊治，程太医家住的偏远，马车来回还得需要一些时间。”向福朝坐榻那边望了眼，有些不解道，“王妃，王爷他这是怎么了？”

　　阮瑶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与封承瑾的关系，王府中人有目共睹，向福更是再清楚不过，在这种前提下，他们还是请求她帮着安抚封承瑾，显然是不在意与事实完全相反的欺骗。对他们而言，稳定住失忆的封承瑾才是最最重要。

　　思及此，阮瑶摇了摇头：“没，没事，先让王爷用膳吧。”

　　向福目露疑惑，却也只能先进里屋请人，他走到封承瑾跟前，这下更能看清他眼睛那处的不对，不由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男人撇开眼，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向福一直很有耐心，面对封承瑾更是，因此只顿了顿，便又道：“王爷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就先用膳吧。”

　　这下，坐榻上的人有了一些反应，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眼看着就要起身时他却又重新坐了回去：“我不饿，让她们都下去。”

　　莫说向福，便是不远处的阮瑶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回头，这厮刚刚不还说要用膳吗，那么明显的肚子饿，还能作假不成？

　　向福笑了笑：“王爷，您还没用早膳，若再不吃，恐怕身子也会受损。”

　　封承瑾冷着眼，竟有了几分失忆前的模样：“不吃就是不吃。”

　　向福这下终于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无奈只能又将目光投向阮瑶：“……王妃，不如您劝劝王爷？”

　　他这话一出，坐榻上的人动了动身子。

　　向福没有错过这一细节，心下觉得有戏，只能拿眼神向阮瑶继续请求。阮瑶自然也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还是走回到里屋。
　　“王爷，你方才不是还觉得肚子饿吗？”

　　封承瑾抬眸瞥了眼她，本想着就看一眼就移开视线，可一看见人这双眼睛就不听使唤，无奈只能硬着声道：“你都不愿意承认与我的关系，我饿就饿着吧。”

　　阮瑶一愣，忙反驳：“我何时不承认了？我只是，只是说我们以前的关系并没有……”

　　“咳咳咳！”向福突然猛咳起来。

　　阮瑶微微一顿朝他看去，就见向福拼命给她使眼色，就差又跪下来再求她一遍。
　　她无奈扶额，缓缓转头重新看向封承瑾，语气放软：“适才是我的不是，我确实生气你忘了我们的过去，所以才说了气话，你，你莫要伤心了。”

　　话音一落，刚刚还一脸悲伤的封承瑾忽然扬起了唇角，被失落遮蔽了光芒的瞳仁也重新明亮炽热起来。
　　他起身几步走到阮瑶跟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夫人不用道歉，其实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自己失忆，只要你不再生我气就好。”

　　“……”
　　阮瑶忍了又忍，这才没将自己的手收回，嘴唇一抿，勉强弯起：“那我们可以用早膳了吗？”

　　封承瑾笑开了，听话地点点头：“好，用膳。”

　　向福大大松了口气，看向这位王妃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尊重和感激。

　　上沛院的早膳自然不可能与溪清院一样简单，精致美味的各色早点摆了满满一桌。

　　封承瑾率先找了位置坐下，阮瑶淡淡扫了眼膳桌走到对面坐下，正准备说自己已经用过膳时，身侧的位置忽然坐下了人。
　　她一愣，转过脸：“你怎么过来了？”

　　封承瑾薄唇轻扬，一脸坦然道：“我喜欢离你近些。”

　　失忆的封承瑾似乎一点也不吝啬说喜欢，一次两次的，阮瑶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尴尬，现下竟也能面无表情地听下去。

　　“夫人，你喜欢吃什么？”
　　封承瑾不等阮瑶说话，自顾自地点了几盘瓷碟让人拿到跟前：“蜜糖蜂糕还是枣泥酥饼，还有这百合粥，你喜欢什么？”

　　阮瑶看着眼前这些糕点，面色为难道：“王爷自己用就好，我已经吃过了。”

　　封承瑾正想给她盛粥，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顿。

　　阮瑶看不见他的神情，还以为他又伤心难过了，忙道：“算了，我再吃一点也无妨。”
　　她说着，夹了一块蜂糕就要往嘴里送。

　　“等等。”
　　一只手突然握上阮瑶手腕，她转过头就见封承瑾皱着眉。

　　“怎么了？”她问。

　　封承瑾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将蜂糕放进了自己碗中，开口道：“你既不饿，那就不要勉强硬撑，若是因此伤了胃反而得不偿失。”

　　阮瑶微微一愣，似没料到他竟没有勉强自己。

　　“不过，”封承瑾抬眸看着她，目光温柔，“以后你都要与我一起用膳，好不好？”

　　阮瑶眸光一闪，竟一时接不上话。

　　封承瑾这次没有任她沉默，双眸期待地看着她，反复问道：“好吗？”

　　阮瑶避无可避，余光又瞥见向福紧张地望着这边，嘴唇轻抿，点了点头：“……好。”

　　听到回应，封承瑾立刻笑了开来，桃花眼尾轻勾，仿若月牙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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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点糖就笑的失忆王爷